襲擊

年關將至,大環境不好,到處都裁員。純展集團從原來的一千多名員工,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裁剩八百多號人。

今年的聖誕節可沒去年過得歡快,整個公司上上下下都弄得人心惶惶的。這天,宋小娟收到公司的裁員通知書,正在辦公室裡哭泣。凡小靈坐在她身邊,一邊遞紙巾,一邊安慰她說:“沒事的,東家不打,打西家。”宋小娟擦着眼淚,說:“小靈,你不用管我,快去工作吧,別讓人看見了,找機會對你開刀。”凡小靈輕拍兩下她的肩膀,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已經是第二批裁員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三批,第四批。凡小靈想到這裡,便憂心忡忡,家裡還等着開鍋呢。下學期的學費,現在才存了八百塊,萬一這時候給裁了……她不敢往下想,太可怕了!由於母親一直反對她參加工作後讀書,凡小靈壓根沒提過讀夜校的事,所以,根本不存在問母親拿錢交學費一說。

春節前夕,楊總開會跟對大家說,第三批裁員來了,但名單尚未公佈,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凡小靈得知這消息,更是茶飯不思。心想:一峰走了,莊麗走了,小娟也走了,現在剩下朱經理和我,他是經理,不可能裁他的,那……這下子可怎麼辦?我還要讀書呢!

到了元旦那天,凡小靈去職業介紹所找工作。她不能幹坐着等裁員,她要讀書,她要掙錢交學費!

那天,職業介紹所馬上就讓她去面試。那是一家首飾廠,辦公室在二樓,裡面除了幾張破舊的桌子之外,再沒其它的了。看着簡陋的辦公室,凡小靈心想:這裡跟純展集團根本沒法比啊。正想着,面試官進來了。面試官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齊眉短髮,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面試大約花了半小時,那女人向凡小靈瞭解她的工作經歷之後,對她非常滿意,便談了一些關於薪酬的問題。

面試結束後,凡小靈往車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想着剛纔面試的過程,面試官給她開六百元的工資,她現在的工資有一千元,根本沒法接受每個月才幾百塊。所以她打算放棄這份工作,對純展集團裁員的事先靜觀其變。

她不知不覺地走到一個路口,冷不防有人在背後向她襲擊。當她反應過來,頭已經被磚頭打了一下,她立刻用手摸着頭,轉身去看是誰打自己。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此時又舉起紅磚頭朝她襲來,凡小靈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本能的用手抱着頭,這樣,手碗便捱了幾下。她拼命地跑開,那男人緊追其後,不停地用磚頭打她。凡小靈的手被打得又紅又腫。她管不了那麼多,一邊叫“救命”,一邊瘋狂地往前跑。

她跑了不知多久,直到發現那瘋男人沒追上來,才停下腳步,雙手叉在腰上喘着大氣。她怕那人還會追來,喘了幾口氣,便急忙跑開了。

凡小靈上了車,本來打算面試後直接回家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在鄒泉家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車。她來到鄒泉家,向他哭訴着剛纔的一幕。鄒泉看到她手上全是傷,彷彿那傷就在他自己身上一樣,隱隱作痛。他檢查了一下她的頭,幸好沒出血。接着,拿出紅藥水給她塗上。

樑英知道這事後,煲了一鍋天麻雞湯,說給她補補腦。

純展集團的員工都膽戰心驚地渡過了一個春節。

一眨眼,鄒泉的生日又快到了。

凡小靈的999顆幸運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她年前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上課,還要準備期末考試,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折星星。

鄒泉開學前席,凡小靈來到他家,那天樑英又準備了豐盛的午餐來招待她。鄒泉看見她來了,心情舒暢。凡小靈拿出一瓶幸運星,說:“本來想折999顆給你的,但現在只折了365顆,送給你,希望你喜歡。”鄒泉驚喜萬分,他萬萬沒想到凡小靈會爲自己親手摺星星。他連忙說:“喜歡喜歡,我非常喜歡。”

鄒泉看了一下凡小靈的手,指甲都破了,他心痛不已,說:“你的手沒事吧?”凡小靈左手摸着右手,回答:“沒事。就是指甲斷了,要等好一陣子才能再折星星啦。”鄒泉說:“不急不急,慢慢來。”

傍晚,鄒泉開心地帶着心愛的幸運星回學校。一回到宿舍就被譚凱南笑話,他上前搶過瓶子,吹了一個口哨,說:“哎呀,大家瞧瞧這是什麼?”大夥兒聽了,全圍了過來。樑志雄說:“肯定是這小子的女朋友送的。”譚凱南又說:“還用說嘛,有女朋友真好!”胡仕甜問:“這瓶幸運星多少錢?我也想買一瓶送給隔壁班的同學。”鄒泉樂不開支,回答:“這不是買的,是她親手摺的。”說完,要拿回幸運星。譚凱南抱着瓶子不放,說:“哎呀,行呀你。”“你還給我。”“就不還。”“……”宿舍裡你追我打的,一下子熱鬧起來。

二月下旬的一天,凡小靈照常回公司上班。楊總把她叫到辦公室,對她說:“年前說的第三批裁員名單出來了。”凡小靈聽了,立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沒有說話,一直死盯着楊總看。楊總繼續說:“你這次被裁員了,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凡小靈眉頭緊鎖,問:“哦……那這個月的工資什麼時候發給我?”楊總回答:“我會盡快爲你安排的。”

凡小靈走到辦公室門口,被楊總叫住了,他說:“你在家裡等着,有機會的話,我就會叫你回來。”

第二天,凡小靈心事重重地去找鄒泉,告訴他自己被裁員的事。鄒泉聽了,安慰她說:“沒事,我跟你一起去找工作。” 接着,凡小靈提到她失業了,就沒錢交學費。鄒泉拍着胸膛,說:“要不你先停一年,等我出來工作了,我供你讀書。”凡小靈知道鄒泉這幾年讀書,花了家裡不少錢,他之前買電腦借的錢,纔剛還上。自己怎麼好意思花他的錢呢?凡小靈說:“這事遲點再說吧。”

凡小靈思前想後,哪怕現在有錢交學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找到工作,那第二年的學費呢?難道又花鄒泉的錢?她一向沒有花男人錢的習慣,所以最後決定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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