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氣氛是指什麼?”
“……”
拓久欲言又止,把話嚥了進去,“當我沒問吧,我先去睡了。”
“那你好好睡覺吧,我不打擾你了。”
拓久走出了房間。
雖然拓久沒有說具體的內容,但是他的那句奇怪的話,還是被指原記在了心裡,這讓她在之後玩怪獵的時候,都覺得怪怪得。
縈繞不去。
…
公演結束,指原就跑到了一期生的休息室裡去。
在作爲代役的時候,她和一期生裡的前輩們關係也逐漸搞好,真的熟悉了起來之後,她發現這些前輩們其實和她還有後輩們都差不了多少。
同樣愛看時尚雜誌,愛惡作劇,突然襲擊,講點色色的段子,只要能融入進去的話,她們自然也會以真誠待人。
在這裡面,指原和一名叫中西里菜的成員關係不錯。
可能是因爲同樣出自於九州大分縣,老鄉之間總有許多話題可聊,聊着聊着,感情自然也就深厚了起來。
“哦,撒西,又來了。”指原小跑着進了休息室,被高橋南看到,像個大叔似地和她打着招呼。
“我來和中西姐聊聊天,高橋前輩,中西姐在嗎?”指原尊敬地向着眼前這個比自己低了一圈的前輩打着招呼。
是真心誠意的尊敬,不含絲毫假意,她的一言一行都讓指原無法抱以虛假的感情。
“又來了,撒西,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叫我南姐就行了,不要叫我前輩。”高橋南叉着腰無奈地說道,這也是指原尊敬她的原因之一了。
從不讓後輩叫她敬稱,而自己卻會對後輩加敬語稱呼。
“我知道了,前輩。”指原吐了吐舌頭,不過以高橋南的身高,說起南姐也確實違和感滿滿,“哦,對了,中西姐在嗎?”
見指原沒有聽進去她的話,高橋南也無可奈何,只能隨指原她去了,反正做好自己的就對了。
“RINATIN啊,她好像去秋元老師說什麼話了。”高橋南藉着印象說道,RINATIN是隊裡對中西里菜的愛稱。
“這樣啊,那我在這等一會吧,裡菜姐說要找我談些事情。”既然人不在,那麼指原就打算隨便找個位子坐下來靜靜等候。
“撒西你先別坐,和我出來下,我有點事情和你說。”高橋南倒是拉着指原的手,把她拉到了休息室之外,然後到了隔着牆壁的一個死角處。
“唉,那個,我不愛好那種…”指原略微尷尬地笑着,好像有點太急了,她被高橋南一個拉扯,就被她壁咚了。
就是違和感太深了。
原因嘛,不說了…
…
“別亂想,我和你說正經事。”南哥把指原不切實際的念頭打消,“關於RINATIN的事情,你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
“啊,裡菜姐怎麼了?”指原疑惑不解,“我和她聊天的時候,看她心情還不錯的。”
“那就好。”也像是得到了確定的答案,高橋南定了下心,“我看她最近精神狀況都不太好,很多事情問了也不說,我還在想該怎麼辦?”
她也看到了指原不懂的表情,嘆氣後解釋着:“原本RINATIN也是團裡的核心,不管是舞蹈唱歌,在現場都很棒,只是去年的時候身體不太好,修養了很久,等她今年回來的時候,團內也沒有她的位置了,我怕這麼大的落差她內心會受不了。”
“這些……我還是剛知道。”指原摸摸後腦勺,恍然大悟,“裡菜姐都沒和我說起這些。”
“她性格好,不和你說也是正常的,我拉你出來,還是希望拜託你你多去觀察她一下,你和她都是九州那裡的,有些話她可能會對你說,所以有什麼不對的及時和我說。”高橋南拜託着指原,指原也可以看到她內心裡的擔憂。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指原當即同意。
“那就拜託你了。”
……
等她們再次回到休息室的時候,中西里菜已經從秋元康處回來了。
“啊,撒西,你到了,不好意思,讓你等了一會吧,剛纔有些事。”她招呼着指原,臉上的單酒窩存在感十足。
“我也纔剛到。”指原禮貌地迴應着。
走過去的高橋南給了她一個眼神:記得剛纔我們說得話。
她也回了個眼神,意思是:我會的。
…
中西里菜和指原換上了身私服,到了秋葉原某家價格適中的咖啡廳裡閒坐。
“這麼急,叫你出來,應該沒什麼影響吧?”中西里菜挽了挽頭髮,問道。
“最近上舞臺表演都被夏真弓老師稱讚了,偶爾請個假沒什麼問題的。”指原搖搖頭說着。
“那就好,夏真弓老師雖然嚴格,但是對於努力的人還是很體諒的,當初我訓練的時候也是這樣沒錯。”中西里菜也想起了以前訓練的經歷,不由笑了起來。
“今天叫你來,是想問一下,你最近的生活狀況怎麼樣?”她也不磨蹭,和指原聊起了正題。
“生活狀況?”
“嗯……你也和我一樣是從大分來的,上京來的話,有什麼壓力嗎?”中西里菜關心着。
“應該…沒有吧?”指原仔細想了一下,搖頭說道,“因爲家裡有個哥哥在東京工作,所以我暫住在那,也沒什麼大的問題。”
“哦…沒壓力的話,那就好。”
“裡菜姐最近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指原想起了高橋南的囑託,問道。
“困難啊…其實最近有許多煩心事,但是都沒上升到解決不了的程度。”中西里菜說着,正巧這時,兩人點的咖啡也上了,她輕抿了一口,“只是…還是要爲未來考慮一下啊…”
“未來…?”
“是啊,未來,可能撒西你還年輕,還不理解這個詞吧…”中西里菜轉頭看了眼窗外,那密密麻麻來往的人羣,似乎也回憶起了過去,“當初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是,心中有着對於美好未來的憧憬,想着站在舞臺上,成爲一名星光閃爍的藝人,於是合格的消息一傳來,我也不顧父母的反對,直接從大分那地方趕來了東京。”
“然後就在AKB裡,呆到了現在,從當初還沒有幾個人來看我們演出,到現在劇場裡回回滿座,我都一一經歷過去了。”
聽着中西里菜的感嘆,指原很知趣地沒有說話,讓她對着自己訴說。
“不過也過去了這麼久了,當初的夢想也差不多被磨滅了吧,東京這地方的消費真的是讓在大分的我難以承擔啊。”
“撒西。”她叫了指原一聲,“你覺得我們正式成員的月薪會有多少?”
“啊……這個…我瞭解不是很多。”指原不好意思地說着,因爲身後有拓久,對於正式成員的月薪,她也確實沒做過過多的瞭解。
“也是…畢竟你比我好多了,家人有人幫着。”中西里菜一想也是,沒過多糾結,“我們正式成員在舞臺上每小時的費用是1000日元左右,也就比你們研究生好些,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上深夜節目給點的分成,其他收入基本上就沒有了。”
將近一千日元每小時的工作在東京,大概也就與便利店工作、餐廳洗盤子做服務員類似。
“這麼慘的嗎……”指原有點難以想象。
“嗯,畢竟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刷劇場,可能一個月下來我們還沒有留學生自己在便利店打工來得多呢。”中西里菜略帶嘲諷地說着,“這點錢怎麼可能在東京活下去。”
雖然當初她們和AKS簽訂合同時,合同裡有着各種各樣的利潤分成,只是以AKB現在這個樣子,能按時發工資,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其實錢少是一回事,忍一忍,每天兩頓,便當挑半價,實在不行吃杯麪,總能過去的,我都已經習慣了,只是……”
“我看不到未來了……”她發出了最後的嘆息,裡面的絕望、抑鬱,即使是沒有經歷過的指原,也能深刻感受到。
“我現在已經二十歲了,這個年紀,在偶像界裡算是高齡了吧,挺可惜的,感覺繼續呆在團裡,也沒有什麼前進的希望了,更別說,AKB現在的這種狀況,可能明天突然宣佈全體畢業解散也說不準。”
“所以說……裡菜姐你的打算是…”指原已經差不多可以猜出她想說什麼了。
“嗯,我想,我也應該畢業了,就和去年畢業的折井大姐一樣吧。”
“我也聯繫好了新的藝人公司,對方也承諾會給我們出寫真,上劇,籤售會等等待遇,怎麼想,也比呆在AKB裡有前途多了。”
“我和朝美、仁美、花還有梨紗她們都說好了,大概再過幾天就會宣佈了吧,一同畢業,今天去秋元老師那也是爲了談這件事情。”
中西里菜說的這幾人也是AKB裡與她同期的一期生,大江朝美、駒谷仁美、戶島花、成田梨紗。
“真的能如你所說那麼好嗎,我也不是懷疑,只是,給你們出寫真上劇開籤售會等,是不是有些…”指原沒有說完整句話,但是意思也很明瞭。
真的會像她說的那麼美好嗎?
“對方有可能不會履行它們的承諾,但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再差,也總比繼續呆在將要坍塌的AKB裡要好不是嗎?”中西里菜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我今天叫你出來,也是希望撒西你能好好考慮,不要像我一樣浪費了最好的青春。”
看着中西里菜眼神中消散不去的絕望,指原莉乃,突然想起了拓久之前和她所說的話。
團內的氣氛,確實在變啊……
沉悶,遮住了希望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