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趙盡琨,花凜箏不知爲何就是下不去手,她拿着匕首的手甚至有些抖,更別說要她親手去刺殺趙盡琨了。
花凜箏不動,趙盡琨自然也不會動,他倆就那麼面對面的對視了五分鐘。
後來在其他學員都殺紅了眼的訓練中,克里校長怒了,上去在趙盡琨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趙盡琨緩緩的收起匕首,就開始朝花凜箏進攻。
花凜箏很清楚的記得趙盡琨那天的眼神,很冷,很狠,很無情,出手的一招一式更像是要奪了她的命般。
花凜箏剛開始不解,試圖讓趙盡琨停手,但趙盡琨就像聽不見一樣完全沒反應。
迫於無奈和趙盡琨的強攻,花凜箏便開始反擊,她剛開始沒注意到手上的匕首,在趙盡琨的胸膛劃了一條大大的口子。
看着趙盡琨胸口泊泊流血的大血口,花凜箏一瞬間就慌了,連忙丟掉匕首想上前查看趙盡琨的傷勢,但趙盡琨僅身形一頓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傷口後,便不管不顧的繼續攻擊着花凜箏。
那一天的趙盡琨讓花凜箏很陌生,他的眼睛裡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對花凜箏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花凜箏的身手本就不如趙盡琨,一番殺紅了眼的激戰下,她在身手數傷一下摔倒在地吐了口血之後,手邊不小心摸到了她之前丟掉的匕首。
花凜箏當時也不知道她自己在想什麼,她只記得,她抓起匕首就一躍而起朝趙盡琨刺去。
自從花凜箏重新拿起匕首後,她和趙盡琨的對戰中,一直處於弱勢的她瞬間就扭轉了局面。
跪在地上的花凜箏,左手摁着趙盡琨的肩膀,右手高舉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她狠冷着一雙嗜血的猩紅眼眸,手中的匕首瞬間朝趙盡琨胸口刺去。
花凜箏一直死盯着趙盡琨的那雙,同樣狠絕嗜血的瞳眸,她手中的迅猛果決刺下的匕首,卻在緊貼上趙盡琨作訓服的那一刻,瞬間停了下來。
讓花凜箏停下刺殺行爲的,是趙盡琨那前一刻還嗜血無情,卻在瞬間就軟化下來的深情瞳眸。
一瞬不瞬的盯着趙盡琨溢滿濃濃癡情的深邃瞳眸,花凜箏的大腦哐噹一聲,似乎有一根繃緊的線瞬間就斷了。
跟趙盡琨太過癡情的瞳眸對視着,花凜箏眼眸裡的嗜血情緒也漸漸褪去。
看着趙盡琨滿臉血漬的倒在地上,嘴角卻牽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那一刻,花凜箏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來,疼得她都快無法呼吸了。
恢復清明的黑瞳,視線從趙盡琨的臉上緩緩下移,當花凜箏看到她抓着匕首的手,竟然直直的刺在趙盡琨的胸口前時,她就跟見鬼似的,驚叫一聲瞬間就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彷彿受到驚嚇般,花凜箏一下癱坐在地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剛纔,竟然差點就殺了趙盡琨。
花凜箏簡直不敢相信剛纔那個殺紅了眼的人是她,雖然,雖然趙盡琨經常欺負她,但是,她從沒有想過要去殺趙盡琨。
但她剛纔確確實實是那麼做了,如果她沒在最後關頭停下來的話。
那趙盡琨就……
花凜箏簡直不敢去想象那種後果。
那一刻,花凜箏甚至有些後悔來到獵人學校這個訓練營了。
訓練再艱苦她都不怕,甚至她被踐踏自尊的時候,她都挺過來了。
但是,她從沒想過,在一日日的訓練中,她竟然會變成這樣。
變成了一個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尊人格的殺人工具。
事後,當花凜箏猩紅着一雙黑瞳,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趙盡琨時,她的大腦完完全全的混亂一片。
一眼看去,她只看到訓練場猶如血流成河般,地上躺着一道道被血染紅的身影。
那一天的刺殺訓練,花凜箏纔算是真正體會到獵人學校的殘酷在哪兒。
他們那一天的訓練,幾乎每個人都有被打斷的骨頭,還有人被打殘了,更甚者,竟然有一個人被活生生的打死了。
是真真切切的被打死了,看着那個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的人,花凜箏覺得她的心在一點點的變冷。
這只是一場訓練不是麼,即使那麼逼真,即使他們都當真,即使她也差點對趙盡琨痛下殺手。
但是,克里校長他們不是還在旁邊看着他們訓練麼,看到學員被打的如此慘烈,他們爲什麼不出手製止,爲什麼要看着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就這麼沒了。
那一天之後,整個訓練營都沉寂在一片死寂的氛圍中,二十四小時除了喊口號外,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的眼神也都越來越冷,完全隔斷了跟別人的交流。
就連花凜箏和凌清也是,她們會無意中跟對方對視幾眼,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想法,都各自沉默,內心掙扎着。
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卻無能爲力,是趙盡琨最心疼的無可奈何,這就是當初他堅決反對花凜箏來這裡的原因。
能在獵人學校堅持到最後走出去的人,可以說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人了。
漢斯?朗茲從獵人學校出去,到走上傭兵這條路,再到他掌管整個黑蟒蛇傭兵公司。
趙盡琨承認漢斯?朗茲本身就很優秀,非常優秀,但他那一切的狠辣手段,跟在獵人學校的迅猛成長不無關係。
要想在幾年的時間就爬到傭兵界的老大位置,要得到那一切所付出的代價,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也就是因爲知道,所以,即使漢斯?朗茲對花凜箏不軌,趙盡琨也沒忍心在最後關頭對漢斯?朗茲痛下殺手,
半年的封閉訓練時間,從中段的刺殺訓練之後,淘汰的人漸漸的少了,到了後期更是沒有一個人被淘汰出局,但訓練營的氣氛很詭異,不敢是學員還是教官,都像是敵人一樣。
最後一個月的時候,花凜箏等人穿在身上的不再是作訓服,而是一身迷彩作戰服,全身上下沒佩戴有任何的標誌。
軍姿筆直的站在隊列裡,再看到前方擺着的一支支既霸氣又強悍的長槍。
學員們早已練就成冰霜一片的臉下,都隱隱明白,也許,他們會有一場見不得光的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