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都是孕婦和寶寶都是危險期,我是真沒看過你這麼心大的孕婦,還敢在市區裡飆車,連開了三個小時,你暈一暈是正常的,沒把胃吐空算好的了。”
女醫生冷着臉,也是耿直,一點面子都不給。
童熙悄悄的拿眼去瞧裴堇年,果然見他冷冽的一張臉,心尖兒一怵,自認爲理虧,又低下頭去,吶吶的問出一句:“有影響麼?”
“有影響麼?”那醫生竟反問一句,脣角劃開的笑夾雜了點譏諷,“你覺得呢,三個月前正是保胎的關鍵時候,有些孕婦懷滿三個月都有停了胎心的可能,你再不注意些,往重了說,你肚子裡的胎還沒落穩,就保不住了。”
嘶——
童熙倒嘶一口冷氣,同時聽見了頭頂裴堇年壓抑的呼吸聲。
抿着雙脣,臉色嚇得一片霜白。
醫生見慣了這種場面,拿眼角輕斜了童熙一眼,“葉酸在吃沒?”
“葉酸?”童熙眨眨眼,像是頭一次聽說。
然後她便看見,女醫生嘴角的笑弧快要上提到眼角了,拿着筆在藥單上刷刷幾筆,龍飛鳳舞的幾個字,一隻手拎着,頭也沒擡,眼睛盯着手邊的一堆東西看,漫不經心的口吻:“拿去。”
童熙下意識的伸了雙手來接。
等她轉身的之後,裴堇年恰好走了出去,她趕忙的快搶兩步去追,追到了又刻意的落後兩個步子的距離。
此時他身上森冷的氣場過於駭人。
她纔不會犯傻,在這個時候再往上添一把火。
拿了藥,裴堇年付了錢就走,也就兩瓶葉酸,童熙往大衣兜裡一放,緊趕慢趕的追出醫院,差點被車門甩到了鼻子,她站在車窗前,楞了楞神,脾氣也上來了,屈起手用力的扣了扣車窗。
沒動靜,她加大的力道。
裴堇年降下車窗,視線卻看着前面,側顏覆了一半在陰影裡,眉眼間冷冽非常,鋒利的劍眉似蹙未蹙,渾身籠着一層壓迫人的低氣壓。
很不耐煩的模樣。
童熙心裡怵了怵,到口的話頓時忘得乾乾淨淨,只好繃着頭皮上車。
一路無話。
回了家,門還沒關,裴堇年扣住童熙的手腕,徑直的帶到沙發前,他坐着,雙腿岔開,在童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徒然捉了她趴在腿上,岔開的兩腿間留出的空,恰好給她肚子留了餘地。
裴堇年竟脫了她的褲子,落手就是一巴掌,“學會飆車了,嗯?”
這一掌下去的力道可不輕,童熙疼得淚花直冒。
“還是鬧市區,你想做什麼,嗯?”又是一掌。
啪啪清脆的響聲,灌來的冷風和被他打過的皮膚滾燙的溫度相沖,童熙霎時紅了臉,咬脣一臉羞憤的模樣。
她哽着脖子吼:“你不能這麼對我!”
“很多年不打你了,你都忘了是不是。”
啪,落了第三掌。
童熙抽噎一聲,眼淚滾了下來,“裴堇年,你混蛋,你無恥,你......”
她好歹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女人,還用以前那種方法來懲罰她,恥辱,簡直是恥辱。
瞧着她屁股上的巴掌印,裴堇年面色無異,眼神卻暗了暗,“以後還敢不敢了?”
童熙抽噎得更大聲了,像是給自己此刻的窘迫找到了可供發泄的缺口,咧開嘴哇哇大哭,邊哭邊罵:“不帶你這麼羞辱人的!”
裴堇年凝眸盯着她的側臉,眉頭皺了皺,嗓音頓沉:“我在問你,以後還敢不敢。”
童熙咬死了脣,一聲也不吭,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骨子裡的執拗勁一上來,非要在他面前撐着,好似這般,心裡就能好受一些。
裴堇年將她從腿上撈起來,正面對着,卻見着她紅了的眼眶,小嘴兒往下扁,眉心緊擰,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琥珀般的眸子被水霧裹了一層,漾動着不真切的眸光,她瞠大眼不讓眼淚流下來的樣子,瞬間讓他心軟了下來。
一頓,低沉的嗓音緩聲說道:“你懷孕還沒滿兩個月,醫生都說了是危險期,傷着孩子怎麼辦。”
童熙抹了一把眼角,強行的將就在舌尖打轉的抽噎聲嚥了下去,“孩子孩子,你就只知道孩子!”
她推了他一把,站起身將褲子拉起來,跑進了臥室裡,關門聲震得陽臺的推拉玻璃門嘩嘩作響。
裴堇年一言不發的盯着臥室看了許久,臉上沒什麼情緒,但高挺的鼻樑下,薄脣緊抿,刀刻般深沉的俊臉上,僵凝着一絲沉肅的氣息。
此時,距離別墅外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安靜的停着一輛銀灰色的轎車。
車窗玻璃經過特殊的黑幕掩蓋,從外面看不進裡面,沒有開燈的車廂裡,蔓延着清淡的菸草味,和讓人倍感壓抑的低氣壓。
駕駛座上的司機手從方向盤上滑下來,兩手緊張的攪在一起,“抱歉,廉總,我跟丟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一直跟着一輛白色的賓利,由於地形不熟悉,在市區被那輛車帶着刻意的繞了幾圈,差點開進施工地裡,後座的老先生雖然未發一言,但是壓抑的呼吸聲卻讓人頭皮發麻。
然後,他們查了裴堇年的住處,一直蹲守在這裡。
“呵呵。”
攸的,沉沉的笑聲在黑暗裡彌散開來,辨不清情緒,化成青絲的煙線拂過鬢角,刺激得司機正襟危坐。
“挺聰明的小丫頭。”
“不怪你,她警惕性很高,我挺高興,不愧是......”
吸菸的聲音代替了後半句話,司機沒聽清,也不敢聽清,好半響後,老先生吩咐道:“走吧,改天再來找她。”
童熙鑽進被窩裡,眼淚順着眼角流下,浸進枕頭裡,她懶得去擦,鼻涕抹在被子上,她輕聲的哭着,脖子一抽一抽,低低的泣音從口腔和鼻子裡衝出來,又立馬被她摁了下去。
臥室門忽然打開,一道挺拔的黑影走了進來。
裴堇年摁開燈,手裡端着一碗雞蛋麪,坐在牀沿扒拉被子,童熙用了力,倔脾氣上來了,手上的力道死活不肯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