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夫妻,裴堇年分明是把童熙當做女兒在養。
偏偏某個沒心沒肺的小女人一點自覺都沒有,一門心思的牽掛着遠在大洋彼岸的閨蜜。
衣兜裡刻意貼着大腿放的手機始終沒有動靜,她神情懨懨的,其實她在這種聚會的場合,通常很少說話,只因爲他們的談話偏公事較多,就這一點她乖巧得善解人意,注意不到所有人臉上精彩的變化也不奇怪。
手機震了兩下,童熙頓時從裴堇年的肩頭離開,忙不迭的拿出來,手肘碰到了擺放在裴堇年面前的紅酒,杯子順着桌沿跌了下去,浸溼在裴堇年的大腿上。
溼了一大片.....
童熙目光微閃,瞄了瞄一路溼進他大腿內側,又恰好在關鍵部位的下方,心裡發虛,聲音也有點顫,“不好意思啊,我手抖了一下。”
裴堇年面不改色,他在進門時就脫下了西裝外套,這會兒只穿着一件黑色襯衣,包廂裡燈光明亮,鋪灑在他棱角分明英俊立體的五官,淺金色的絨光裹着他周身,帶着一股子高深莫測的沉靜。
“三哥,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左拐。”
蔣雲哲一臉的興奮,說話時聲線裡都帶了樂音,眼睛一個勁的瞄着裴堇年略微鼓囊的那處。
目測,還真不小,三嫂果然是個有福之人啊。
裴堇年站起身,拎着童熙的後領將她提了起來,“給我出來。”
童熙犯了錯,這會兒乖得很,嘴裡連連應着好,配合着裴堇年走到了門口,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的拍他的手背。
“你等一下啊,我拿一下手機。”
裴堇年眯了眯眼,有些氣惱,手勁一鬆,童熙就從他的掣肘下溜了出去,寶貝似的找手機。
他臉色沉黑,一聲不吭的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童熙揹着身,脊背突的挺直,一陣涼意悠悠的鑽進領子裡。
她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一口:“我還要不要追出去?”
遊單鎧呵笑了一聲,“你隨意。”
“哦......”
童熙慢緩的坐了下來,裴堇年正在氣頭上,追出去了也是自討沒趣,他向來注重儀表,又有潔癖,那杯酒好死不死的撒在了不該撒的地方,這麼一路走去走廊,會招來多少意味深長的目光,她小小的權衡一下,也許等他回來的時候就氣消了呢,纔不傻缺的湊上去給他罵。
手機裡果然躺着一條短信。
她點開來看,隔了幾個小時,終於等到的回信自然是激動萬分。
——你敢瞞着我偷偷把婚禮辦了,我拿褲腰帶勒死你。
童熙低抵的笑開,眉飛色舞的,心情看上去很好,手指飛舞着很快發了條信息過去。
——我還缺一個伴娘呢。
叮聲的短信提示音,蘇旖旎回給她兩個字。
——等着。
二樓都是VIP包廂,洗手間裡沒什麼人,裴堇年簡單的處理過,瞥見盥洗臺旁內嵌在牆面的格子裡有吹風機,他眉目動了動,覺得彆扭,卻也總好過褲子上溼噠噠的一片讓人誤會。
插頭插進插座了,裴堇年低着頭,眉心緊擰着,暖風透過褲子灌進下體,暖柔的風流拂在身上,周身的氣場卻越來越冷。
他什麼時候出過這種醜,臉色隱隱的不鬱,但是氣着氣着,卻也氣笑了。
要是不冒冒失失的,童熙哪裡還是童熙。
想到此,他也就原諒了那個把手機看得比他面子還重的小東西,吹風機的出風口又往身下湊近了幾釐米,從背面看,姿勢很是怪異。
就在這時,身後某間格子的門打開。
裴堇年擡眸瞄了一眼,沉黑的眸色一瞬擰了擰,片刻後又恢復如常,若無其事的將吹風機放在琉璃檯面,垂着手抻了抻褲腿上的褶皺。
右手邊的感應水龍頭出了水,一雙膚色略黑的手捧着水流,慢條斯理的互搓。
廉榆陽若有似無的瞥了眼裴堇年的褲子,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戲謔,“裴總,巧啊。”
裴堇年沒理他,僅僅是在鏡子裡對視了一眼。
“廉總談生意也能談到烤肉店來?”
“難得休息一天,有個小朋友不知道從哪裡看到的傳單,非要來這家試試味道。”
裴堇年眼梢傾了傾,“小女朋友?”
廉榆陽抽了紙巾擦手,笑了笑,未置可否。
裴堇年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袖口往上翻了幾摞,推至手肘,略微弓着身洗手,麒麟臂前後抖動着,黑色襯衣最上面的兩顆鈕釦解開,隨着他手臂的動作,恰好好處的露出胸口鍛鍊得益的肌肉,肩胛處有微微的褶皺,卻將他成熟男人的穩重魅力凸顯得恰到好處。
饒是廉榆陽這樣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認,裴堇年生了一張好皮囊,天生的狹長鳳眼和一雙鋒利的眉毛,給他增添了幾分的不怒自威。
他抽了支菸點燃,抽着,沒有離開。
裴堇年擦乾淨手,廉榆陽遞了支菸給他。
“童熙跟你一塊的吧。”
裴堇年淡瞥了一眼,接過煙,借了打火機點燃,抽出一口菸絲後,菲薄的脣淡淡抿了一下,“童氏是你收購的?”
“是我。”廉榆陽沒否認,“送給熙熙,當做我送你們的新婚禮物。”
裴堇年勾了下脣角,“這禮物我收得膈應。”
廉榆陽低低的笑了一聲,沒有動怒,“你是在怪我不該收購童氏,還是不該把它送給熙熙?”
“結果都在你預料中,故意做一齣戲有什麼意義。”男人低沉瓷實的嗓音清冷的傳了過來。
裴堇年一副早已經看穿了的瞭然神態,完全在廉榆陽的意料當中。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了裴三爺。”
裴堇年抽了口煙,彈了彈菸灰,鼻腔裡呼出的氣息有些濃厚,“童童邀不邀你,你都會在童氏橫插一腳,只不過選了一個不讓她厭惡的方式罷了。”
廉榆陽仍是在笑,溫潤清雋的臉上好脾氣的沒有一點不悅,也沒有心機被戳穿的窘迫。
裴堇年眼色忽霽,“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我說,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