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通談話在一開始就已經有了定局,童熙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童氏的,即便已經被陸川弄得面目全非,但在童熙的心裡,這始終是爺爺的產業,改他人的姓,她不會不覺得膈應。
她攪了攪手指,遲疑開口:“給我一點時間,我考慮一下吧。”
“好,給你時間,要去的話提前聯繫我,我好排時間。”
廉榆陽依舊那麼的從容優雅,垂眸凝了一眼腕上的手錶,緩緩道:“吃好了嗎?”
“嗯。”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童熙站起身來,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題,低頭輕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的車還停在你公司樓下,你直接開車去公司吧。”
“也好,下次你來,可以直接開進我私人車庫裡去。”
童熙微微笑了笑,沒有做迴應。
本就是點到即止的關係,沒有必要再多涉足一步。
等着等着,都快要睡着了,旁邊突然有一隻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蔣雲哲身子一歪,臉差點栽在手剎上,耳邊聽見一句:“還睡,人出來了。”
他整個人瞬間像借屍還魂一般清醒過來。
童熙和廉榆陽一前一後從餐廳裡出來,衣衫整齊,頭髮整齊,臉色正常,好像似乎看上去的確就只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單純的吃了一頓飯。
蔣雲哲用力的搓了下眼睛,手往旁伸,“上車了上車了,趕緊的追上去。”
推搡了兩下都沒反應,他一方面要緊盯着前面那輛車,又要分心往旁邊瞧去一眼,卻看見閆震摸着下巴,嘴角勾着淫.賤的笑,嘖嘖道:“剛纔沒看見正臉......”
蔣雲哲知道他那方面又犯渾了,眼見車子已經快要開出十米,急得一巴掌扇下去:“叫你追車!”
閆震習慣性的往旁邊一躲,眼尾橫斜了一眼,不緊不慢的驅車跟上去。
童熙在廉氏大樓下和廉榆陽道了別,摸出鑰匙鎖,接近自己的賓利車時按了開鎖,腳步卻攸的一轉,朝着左斜方的方向走去,恰好不偏不倚的站在閆震和蔣雲哲蹲着的車子旁。
她手捏成虛拳,抵在脣上輕咳了一聲,正要叩車窗,窗戶似乎有感應般,自動降下,露出閆震一張討好的笑臉:“巧......巧啊,三嫂。”
童熙低垂着眉目,輕輕的笑出一聲,“不巧,你們跟了我一路了。”
閆震臉上訕訕的,嘿嘿笑:“我們正好路過那家餐廳,正好,正好哈。”
他說得心虛,甚至不敢看童熙的眼神,連忙掐了一把蔣雲哲,迅速的拉他下水,“你看你,我就說不用偷偷跟在後面保護三嫂吧。”
蔣雲哲被掐得哀嚎了半聲,剩下的那半聲恁是給憋回了嗓子眼裡。
他伸長了脖子,腦袋大幅度的湊上前去,雙眼上斜着,俊秀的臉上堆滿了笑:“三嫂,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一片好心。”
童熙似乎真的是信了,她微微眯起眼睛思量了片刻,不鹹不淡的呵呵了兩聲:“謝謝了,下次我和三哥請你們吃飯。”
“別......”
“等你和三哥有空,一定來一定來......”
童熙點點頭,轉身走了。
在她身後,閆震臉上的笑容頃刻垮掉,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身邊的蔣雲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拿斜眼瞄着閆震,忽然沒心沒肺的笑了一聲,“要生了啊?”
閆震:“......”
童熙開車回家,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她把車就停在別墅前的小院子裡,踩着一的路燈投下的暈黃光暈,壓着步子往家裡走。
門一開,立即聞到一股鮮湯的味道。
她鼻子嗅了嗅,鞋都沒換,蹦跳着就往裡走。
結果看見溫慈從廚房裡端出一碗湯來,看見她冒冒失失的樣子,慌得把碗放下,說道:“小祖宗,你慢些跑,別傷着!”
以爲裴堇年回來了,童熙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停留了一秒的時間,很快便揚起一絲乖巧的笑意:“媽媽,您燉的湯啊?”
“我哪有這個手藝。”溫慈承認得爽快,抽了兩張紙巾,把碗邊的滲出的湯擦乾淨,隨口說道:“你今天出門前我不是說了嘛,讓鐘點工順便把宵夜做了,他燉了個豬蹄山藥湯,我嚐了,味道還不錯,你快過來喝一碗。”
童熙嘴角有些抽,宵夜吃這個,也太膩了點。
“我去把鞋換一下啊。”
往玄關走的腳步,不像剛纔衝進來時那麼的急切,要緩得多,心裡空落落的。
喝了湯,童熙陪溫慈在客廳裡看了會兒電視,就開始犯困,她說了兩句話,就回房間裡洗澡。
剛往牀上一躺,手機拼命的叫囂起來。
童熙找了好一會兒,才從枕頭下摸出來,按下接聽鍵,遊單鎧的吼聲即便沒開免提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剛纔幹嘛呢!”
童熙一愣,沒好氣的吼回去:“我洗澡呢,幹嘛!”
“洗洗洗,你老公都快被人勾走了,我看你還能繼續悠哉不。”
童熙緩了一秒,問答:“你今天又沒吃藥?”
“藥你二大爺,自己上網看去。”
遊單鎧吼她一聲,手快的掛了電話。
童熙沒當一回事,從抽屜裡翻出葉酸來,然後走出臥室,打算去廚房熱一杯牛奶,忽然看見溫慈站在陽臺上打電話,一看見童熙,臉上不自在的紅了紅,眼神竟有些躲閃。
童熙理所應當的以爲,溫慈是在和老參謀通話,她笑嘻嘻的比了個手勢,就進去了廚房。
等她熱了牛奶出來,溫慈已經回到了沙發,電視劇剛纔播完,溫慈盯着屏幕上的廣告在看。
童熙腳步停了停,“媽媽,您困了就去睡吧。”
溫慈晃了一下神,回頭看她,“你剛纔說什麼?”
童熙臉上的笑容斂了斂,她擡手朝電視上一指:“撥廣告呢。”
“啊?”溫慈看了一眼,立馬找遙控器,像是在掩飾什麼,嘴裡哈哈道:“我再看一會兒,你先去睡吧,乖啊。”
“那我去了啊。”
童熙回了一聲就走了,關臥室門的時候,眼睛習慣性的看着門把手,因此沒有注意到,溫慈鬆懈了的肩膀,和一臉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