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輕嗤一聲，睨着馮啓堯：“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賤。”
馮啓堯身形一頓，晦暗的目光越發凌厲，林漾卻不理會，推開他瀟灑的離去，門被關的巨響。
許拾動了動身體，嘖嘖兩聲：“就這老婆，是沒人敢打。”
馮啓堯看他一眼：“你能不能走了？”
許拾聳了聳肩膀，回頭瞧了眼沈沐妍，嘆了口氣：“那行，我先帶她走了。”
沈沐妍這次什麼都沒說，好像是受到了驚嚇，神色一直木木的，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
許拾過去跟她說話，她也木然的點頭：“我們走吧，不能再給啓堯惹麻煩了，我們趕緊走吧。”
許拾又不悅的看了眼馮啓堯，馮啓堯則煩躁的拿出一根菸來。
林漾開車回到鉑爾曼酒店，卻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在樓下的咖啡廳坐了好一會兒，抱着一杯冰美式卻不喝，只是用手捂着，好像這樣周身的憤怒就會漸漸涼下來。
但她知道，內心深處已經被馮啓堯傷害的出了傷痕，那傷痕太深，已經無法癒合了。
形成的傷痕應該十分醜陋，不然的話不會每次想起馮啓堯，她的心總是疼的。
呆愣愣的坐了好久，直到林染的電話打過來，她纔回了神，清了清嗓子才接通電話。
“漾漾，你回來了嗎，我想告訴你，馮瀚之接我到別的地方住了，我已經跟他走了。”
“你們在哪裡？”
問清了地址，林漾就導航過去，是個青年公寓，曉曉就在這租房子住，她聽說過，治安不錯，是個好地方。
按了門鈴，開門的是馮瀚之，他正拿着紅酒，見了她，就舉了舉：“怎麼樣，是不是對我馮瀚之要刮目相看了，今天喝點紅酒慶祝一下。”
林漾淡淡掃了一眼，走進去，林染正在廚房炒菜，她穿着林漾爲她置辦的家居服，淺灰色的套裝，頭髮扎着馬尾，恬淡沉靜。
如果沒有馮啓堯的折磨，林染這樣的女人，一定會嫁一個好人家，會得到長輩們的喜愛，她和林漾不同，性格招人喜歡，對誰都和和氣氣，一句難聽的話都不會說。
她黯淡着神色垂下了眼眸。
林染炒好了一盤菜端過來，看到林漾笑眯眯的：“漾漾，你快去洗手，咱們吃飯，你好久沒吃我做的菜了吧。”
經歷了那樣不好的事情，她還是跟常人沒有什麼不同，這該是多大的心理素質才能駕馭那樣的經歷。
林漾嗯了一聲，在林染關切她之前，露出笑意，抹掉自己的悲傷：“我一定多吃點。”
“馮瀚之，紅酒趕緊倒上，今天陪我喝個痛快。”
馮瀚之在她面前一向狗腿子，立馬去拿了三個高腳杯，又自告奮勇的整理了桌面，特有情調的放了蠟燭。
待三人坐定，林漾舉杯，沉吟了下，很是認真的說：“馮瀚之，我姐住在這兒就麻煩你了，你放心，那件事兒我也會幫你的。”
“咱們這不是互幫互助麼，再說這房子是我一個朋友閒置的，閒着也是閒着，我就當賣你一個人情，咱們不是好辦事麼。”
馮瀚之這話說的隨意，也讓林漾沒那麼大的心理負擔，心下想着每個月按照市價給他房租就是了。
總不能平白無故住了他的房子，朋友的就更不合適了。
馮瀚之能說，林染也很會配合，兩個人一直在聊天，倒是林漾，一直心事重重，悶悶的喝酒。
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喝酒不是喝多，就是越喝越清醒，無奈，林漾是後面那種。
馮瀚之醉的快要走不動路了，她還能清醒的打電話給他叫了代駕，自己又陪着林染收拾完屋子，才準備離開。
“姐，這裡治安很好，不會有人來打擾，有事打我電話，今天我必須得回去。”
林染特別理解她，嫁入豪門通常都這般身不由己。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我，快回去吧。”
林漾點點頭，又交代兩句，才放心的離開，她也開不了車，就靠在車旁等着代駕過來。
過了會兒，身後有車喇叭聲，她轉頭一看，是輛黑色賓利，車牌號更眼熟了，她臉色一沉，轉過身去。
馮啓堯從車上下來，揚聲道：“你車放這兒，坐我車回去。”
林漾背對着他，凝神想着，越想這口氣越咽不下，手拍了下車身，走過去，到他身前，忍了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想知道你的下落還不簡單麼。”馮啓堯單手插在褲兜裡，倚靠着車門，老神在在：“上車。”
林漾沉吟了下，當着他的面掏出手機打了110，馮啓堯不明所以，就聽她說話：“對，我要報警，我懷疑有人跟蹤我。”
馮啓堯奪走手機，林漾仰頭：“你這輩子就只能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了是不是，想知道我的行蹤正大光明問就是了，非要派人跟蹤你有意思麼，還有，我姐已經被你們害慘了，你還天天讓人看着她幹什麼，她現在一無所有，你也利用不了她了。”
馮啓堯沒有否認。
他看到林漾的臉，就能想到不久前他將林漾推倒，她跪在地上的樣子，當時的她那麼努力的站起來，不肯讓自己暴露一絲一毫的痛苦情緒。
太過逞強，有時也讓人心疼。
斂了斂神色，他開口：“你老老實實跟我回去，明天開始就不會有人跟着你和你姐，我也不會再去找你姐的麻煩。”
林漾一肚子氣被他突如其來的妥協給弄的一下子順了下去，就像毛被捋順了。
“你說真的？”
馮啓堯拉開車門：“我從不說假話。”
林漾上了車，走了半路，忽然笑出聲來，偏頭問他：“你說你從不說假話？”
“你喜歡沈沐妍嗎？”
馮啓堯耐人尋味的看她一眼：“你覺得呢？”
“我問你呢，你只需要回答我。”
“不喜歡。”
林漾動了下眉梢，吐槽了句：“不喜歡她難不成還喜歡我啊。”
“要是喜歡你呢？”
馮啓堯很快接話，快的林漾都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那，你還喜歡我啊？”
這個反問倒是給馮啓堯問住了，一到這個問題，他似乎就無法再冷靜的思考了，喜歡不喜歡，他心裡也沒有標準。
因爲從來沒喜歡過誰，就也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喜歡林漾麼，喜歡的話不會動不動就覺得很生氣，看到她做自己不滿意的事情，就恨不得給她綁起來。
這算什麼喜歡呢。
馮啓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否認。
這次也不例外。
“不會，林漾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別人。”
林漾說不上自己什麼感覺，沒感覺，但又覺得心空空，默了默，她說：“你這種人大概也不知道喜歡是一種什麼感覺，誰能讓你喜歡上，那也真是倒了大黴了。”
此後一路無話，回到家，林漾先去洗澡，之後就躺到牀上，過了會兒，馮啓堯也從書房回來，躺下。
兩個人睡在一張牀上，依舊是涇渭分明。
燈光一暗。
林漾在黑暗中睜開雙眼，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不自覺的收緊了，是可以和他在一輛車上心平氣和的說話。
但一想到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是個無惡不作的魔鬼，她就恨不得弄死他。
漸漸的，呼吸變得厚重。
一點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馮啓堯忽然側身，她全身緊繃起來，當他手搭過來，林漾強忍着：“你派人對林染做那種事，還能心安理得的跟我睡在一起，但我不能，把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