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的街道,比白天多了幾分嫵媚溫柔,劉佳佳身穿白色大褂,坐在醫院的值班室裡,燈光下顯得有些疲憊。低頭看看錶,開始收拾東西下班,突然走道上傳來吵鬧聲。
她推門出去想看個究竟,剛剛開門,一箇中年男子衝進來扯住她的領口,表情猙獰痛苦,嘴裡大喊着“庸醫!庸醫!騙子!”劉佳佳努力掙扎開,想搞清楚情況,她可是出了名的兢兢業業,醫術就更不用說了,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男子用力一甩,“啊”的一聲尖叫,她的頭重重摔到桌角,一動不動。
元豐七年,也就是公元1084年,汴京
正是初春時節,一片新綠,似乎知道好日子纔剛剛開始,所以明亮快活,一如我現在的心情。
湖北景亭中,站着兩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前面的身穿翠綠色的衫兒清新亮麗,也不失儒雅,烏黑的頭髮上淡黃花兒的簪釵頗有精雅柔之風,體態纖細,果真俏麗若三春之桃,淸素若九秋之菊,這就是我,李清照。
這已經是在古代的第十五個日子,我依舊覺得這是一場夢,等我醒來依舊能面對許多患者,治病救人,而不是元豐七年;更不是這位未滿十四歲的大詞人李清照。身旁的是和李清照一起長大的丫鬟,流朱。
十幾天前,在醫鬧中摔向桌角,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具身體前主人的牀上了。據流朱所說,我是不小心跌落湖中,被護衛救起,然後昏迷了一天一夜。
根據這具身體的記憶,我叫李清照,那個將來成爲“千古第一才女”的婉約派代表人;我父親叫李格非,是大文豪蘇軾的學生,與廖正一、李禧、董榮並稱“蘇門後四學士”,現任太學博士。
看來我這是穿越了!
“大小姐,我們回去吧,風大,您的身體還沒好呢!”流朱在旁邊勸道。
“好!父親也該回來了。”我轉身應道。
回到書法時,父親果然已經在了。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見我進屋,便開始責罵地說:“不是病還沒好嗎?怎的到處亂跑,越長大越冒失,惹得你姨娘又要擔心了。”
“擔心?擔心我沒死纔對,這次落水定和她脫不了干係。”我小聲嘀咕着。
“我知道父親疼愛我,我出去轉了轉,反倒覺得身體沒有前幾日那麼重了。”我上前給父親奉茶說道。
他看了看我的臉色說:“看上去氣色是好些了,不過外面風大,可別再這個時候出去了。”
接着又說道:“作爲嫡女,你是該穩重些了,越長大越發沒了性子,別再惹你姨娘生氣。”
“書房的書你可以隨便拿去看,你是頗有靈氣的,當真像極了你的母親,可惜她去世的早。”父親傷感道。要知道,一般的女孩子都過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待字閨中,專攻女紅。父親還算開朗,我也正打算拿幾本詩集打發時間。
我隨口應道“知道了。”
母親去世沒多久,父親就娶了一位新姨娘,狀元王拱辰的孫女,進府不久就爲父親添了一個兒子……但終究是顧忌母親家中的勢力,始終沒扶正她的位置。
“你外公聽說你落水,牽掛着你,所以染了風寒,你該回去看看。”父親突然想到。
答應父親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是原主母親生前居住的,一花一草都是她親自挑選的,院子在府的東邊,既安靜又寬闊,王姨娘問父親討要了好幾次,父親也只是說我沒了母親心疼我,便讓我一人住。
可那麼大的院子,也沒幾個人,王氏氣不過便在苛待我上下盡了功夫,我院子上的人便也都不受待見,人人都想投靠王氏,流朱和李嬤嬤倒是真心待我。
惡毒的王氏居然不準請大夫爲我治病,若不是李嬤嬤偷偷跑出去,哭着找到了父親,恐怕都沒人知道我沒落水淹死,卻差點病死。
李嬤嬤端着盆子過來半跪着服侍我洗手,流朱拿手巾替我擦乾手,又挑了點琥珀色的膏脂出來給我抹手,聞着味道香甜,只是不知道什麼做的。
剛剛坐下,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來的人是個老嫗,尖牙利嘴,一看就是個勢力眼,正是姨娘身邊的王嬤嬤。該來的總會來了,我心裡盤算着。
“夫人請小姐過去。”王嬤嬤大聲喝道,絲毫沒有半分敬意。
“一個嬤嬤居然對大小姐這樣吆喝,夫人這些年欺負小姐的還不夠嗎?”流朱氣的漲紅了臉。
“這是夫人的吩咐,大小姐也不要爲難我一個做下人的,有什麼話和夫人說了去。”王嬤嬤更是囂張。
“哦?你覺得這話當着王氏的話我就不敢說嗎?今日我不僅要說,我還非要做出來給府裡上上下下的人看!”怎麼也沒想到凜冽的話會從我嘴裡講出。
王嬤嬤也驚訝今日的大小姐和平日不一樣,對上冰冷的目光也會打寒顫。
“流朱,抓住她,到院子裡去。”想到王氏對原主的所作所爲,我氣憤極了。
“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對我動手就是傷了夫人的面子。”王嬤嬤依舊囂張,但也多了幾分慌亂,今日大小姐確實不一樣了。
沒等她再叫囂,我便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儘管手掌火辣辣的痛,儘管她被打的鼻青臉腫我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氣憤,我氣這不是個平等法制的社會,她們可以隨便欺辱別人,甚至草芥人命;而我也只能用最愚蠢的以暴制暴的方法,殺雞儆猴,只有這樣以後我們在府裡的日子纔會好過些。
院子裡熙熙攘攘的多了些人。
“喲,大小姐定是中了邪,還不快把大小姐拉開!”王氏姍姍來遲,見到剛剛那個情景也十分震驚。
眼前的姨娘當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在歷史上,王氏是出了名的溫婉,《宋史》說:“拱辰孫女,亦善文。” 眼前的姨娘到像個笑面虎。
“不知道姨娘還會看病,怎麼前幾日不幫女兒看看,卻讓女兒一個人病着呢?”我被王氏身邊的侍從拉開,直盯盯地望着。
“大小姐說笑了,你是王府的大小姐,又怎麼會有人敢這樣呢?倒是不知道今日出手打傷王嬤嬤,你父親要知道了,是不是會責罵你這個嫡女沒有個嫡女的樣子。”王氏笑着,眼神卻毫無笑意。
“我以爲姨娘不知道我還是嫡女呢,王嬤嬤好生囂張,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姨娘教唆的,看來她是有心挑撥我和姨娘的關係了,姨娘向來溫婉,今日我就替姨娘收拾了她,把她逐出府去,若是姨娘做不了主,我就去找父親說清楚。”說着就朝書法走去。
姨娘攔下我:“這種事情不必驚擾老爺,做錯了該罰就是。”說着就讓人拉着涕泗橫流的王嬤嬤往門外走,絲毫不理會嬤嬤的求饒。
王氏心裡想着,今日的李清照怎麼會如此伶牙俐齒,平日裡怎麼敢和她叫囂,不管怎樣,這小妮子不能攔了她兒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