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流朱開門進來:“小姐,小姐!昨日你寫的詩被老爺拿去給其他學者看了。你猜怎麼着?”
我懶洋洋地伸着懶腰:“哦~?”
“小姐,你怎麼一點也不好奇?”流朱鼓起腮幫子,可愛極了,我早已和她說過叫我清兒就好了,可是這小丫頭偏不。
“那讓我猜猜?各位學者都稱讚有加,是吧?”我忍不住逗這丫頭。
流朱一臉得意:“可不是,不僅各位學者,整個汴京啊,都說小姐您是‘京城第一大才女’呢!”
劉嬤嬤也笑着搭話:“是啊!聽老爺說,就連朱熹先生也讚歎清兒‘如此等語,豈女子所能。’”
“我看啊,小姐是‘千古大才女’纔對!”流朱越說越得意。
是啊,李清照本就是千古第一大才女,我又怎麼能壞了她的名聲。昨日京城出了一個神醫,今日又出了一個大才女,這一下子汴京城就議論紛紛,熱鬧了許多,可衆人不知道的是這是同一個人,李清照。
春日裡花開的是最好的,吃完早膳,就讓院裡的小廝在青梅旁搭了個鞦韆,沒有WiFi,沒有手機的古代生活也總要找點趣事兒來打發的吧。
和流朱在院子裡玩的甚是暢快。
趙明誠是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的學生,昨日慶王被醫治好,今日是要來付診金的,可宮中有事,慶王就把這件事交給了他的好友,趙明誠。拜見過老師,他就來到了東苑。
滿院子的鳥語花香,生機勃勃,當真是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走過長滿青苔的鵝暖石小路,在門外就聽到了少女歡快的笑聲,如銀鈴般動聽。
他加快了腳步,聞着青梅而去,心臟也撲通撲通地加快了速度。
鞦韆隨着纖瘦少女的身體輕盈地擺動,她身上的涔涔香汗滲透着薄薄的羅衣。
和流朱玩的太盡興,儀態盡失,見到趙明誠的時候,不免嚇我一大跳,顧不上穿鞋,只穿着襪子就轉身往屋子裡跑,連頭上的金釵也滑落下來,頓時黝黑的頭髮散落開……。
整理好衣着纔去見等待在門外的趙明誠。
“三番五次驚擾到姑娘是在下的過錯,姑娘有什麼想要的儘管開口和我說,就當做是賠罪。”邊說着邊行禮,舉手投足都是風度翩翩。儘管看他頗有誠意,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壞主意。
他的父親可是宰相,家大業大,坑個幾百兩不算什麼吧。
“確實,讓我受了許多驚嚇,總是噩夢連連,食不下咽,對我影響挺大,你就給我三百兩當做賠償吧。”我撇頭竊喜。
果然是財大氣粗,他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他明明知道我的小心思,心裡震驚着我居然是個小財迷,十分有趣,可用千金博美人一笑,何樂而不爲呢?
“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這玉佩值一千兩,你拿去趙莊就可兌換銀票,你看怎麼樣?”說着他解開系在腰中的玉佩遞給我。
居然還有這種好事,不坑白不坑,我當然不會拒絕,接過玉佩,細看白玉無瑕,上面還有祥雲的模樣。
“聽聞了昨日姑娘做的詩,我等男人,也寫不出如此佳句,剩下的銀兩買姑娘新詩一首如何?”
文化、知識都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只是興趣上來,贈他一首也無妨。
我攤開紙筆,寫下《點絳脣·蹴罷鞦韆》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劃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趙明誠拿起這詞,細細端摩,久久不能回神。
還是我突然問起他的來意,他才恍然回神。
“慶王不能親自來感謝姑娘,心中愧疚,所以姑娘可以提一個要求,他都可以應允。”他從懷中拿出慶王給的銀票。
“我還沒想好,以後再說,希望慶王是個守信用的人。”其實慶王給出那麼大的恩惠,也是覺得我將來會是個有用的棋子,算是拋下橄欖枝,以後父親的仕途不如意,那我接下這個橄欖枝也算是條後路。
交代完這些事趙明誠就打算離開了,照着來的路回去,途中撿到那支金釵,他輕輕拿起,用衣袖拂去釵上的泥土,拿起來嗅了嗅,似乎依舊有青梅的香氣,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同那首詞一起。
“清兒,我定要娶你爲妻。”嘴角邪魅一笑。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外祖父派人傳我去宰相府,我想着大概是下毒的事有了新的發現。
來到宰相府,周管家告訴我,丟的那個丫鬟找到了,發現時已經在井中泡的浮腫了,樣子很是駭人。
“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我乖巧地俯身行禮。
“說了多少遍,你身子骨弱,不必行禮,你快坐到我身邊來。”外祖母說着讓嬤嬤來扶我。
“周管家和你說了,這事你怎麼看?”外祖父問我。
“孫女愚鈍,實在是看不出來什麼。”
“就憑你,能知道什麼呢?真想不到你居然能夠治好祖父。”來的女子是外祖父的親孫女,也就是我那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舅舅王仲岏的大女兒。
舅舅王仲岏一事無成,但卻生了兩個樣貌極美的女兒。
歷史上,此人是河東獅吼的女子,潑辣歹毒,蛇蠍心腸。
“那表姐就是早已知曉這件事的原委了,表妹願洗耳恭聽。”我也絲毫不肯讓步。
她氣急了“你……”
想來也就知道前幾日爲什麼我人還未到李府,外祖父被治好的消息就傳回去了,看來是早已和王氏狼狽爲奸了。
“好了好了,你們來幹什麼?”外祖父大概也覺得她吵人吧。
那表姐王氏身旁的是舅舅的二女兒,我的表妹,看着到乖巧溫順。
“父親擔心祖父的身體,讓孫女過來看看。”表妹扯了扯表姐的衣袖,那桀驁不馴的表姐也乖巧地跟着表妹行禮,倒也是有趣。
“若是你們父親有你們這麼孝順,我也不至於病成這樣。”外祖父似乎很不喜歡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聽聞外祖母經常腿痛,我帶來了些膏藥。”從袖口裡拿出了現代的膏藥。
外祖母摸摸我的頭,十分欣慰。
看來也沒有我什麼事了,這中毒事件也因爲被殺人滅口而不了了之……
出了宰相府,就和流朱來到了街上,想着這還是先把錢兌出來穩妥。
到了趙莊,錢也兌出來了,可奇怪的是,這小廝不把玉佩收回去,想着下次還給趙明誠就好了。
“流朱,我們院子裡空蕩蕩的,走,今日我們去添些傢俱吧!”我拿着銀票在流朱面前晃來晃去。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老爺知道了會罵小姐的。”平常氣焰囂張的流朱,這時候竟然害怕了,說來說去還不是擔心我被罰。
好不容易又有錢,又有時間,我纔不管那麼多,拉着流朱就是買買買,衣服,頭釵,胭脂……我的,流朱的,李嬤嬤的……
逛着逛着,來到一處小巷,路兩邊都有大鐵籠,裡面關着的不是動物,不是畜生,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破衣爛衫,有的衣不蔽體,更有甚者被打的皮開肉綻……
我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一下子被拉回現實,是啊,這裡是古代,有權有勢的人想讓誰死誰就不能活,有的人是人,有的人活着連動物都不如……
“小姐,這裡是買賣奴隸的地方,我們快走吧。”流朱拉着我離開。
就在離開之際,看到角落裡躺着一個穿着黑衣的男子,雙手雙腳都被鏈條拴着,鏈條都將手踝腳踝磨得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竟然能看得到白骨。背上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血水染得他滿臉滿頭都是污穢。
作爲醫者,我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我走進,查看他是否還具有身體特徵,並無脈搏,失落感一陣陣襲來……
就在我轉身即將離開之際,突然被一隻血染得污穢,強有力的手抓住腳踝,這黑衣男子竟然死而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