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茹默然的看着老夫人,眼皮跳動了一下,然後靜靜的說道,“祖母,此事是大娘家務事,我一個晚輩,如何能做的了決斷。”
大夫人此時聽到安紫茹說,心下一鬆。剛纔就是她與自己作對,讓這對母子去見老爺。而現在她又來做好人。從心底裡,她開始討厭安紫茹,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接她回來,爲什麼非要貪圖她那點銀子。
當初的事情,都怪自己和老爺,若是沒有當初,也就沒有現在這麼多事。安紫茹,真是個害人精。
“她算什麼東西,居然外婆還讓她說話。”紅姐兒心底裡不服氣,不就是姓安嗎?若是我姓安,一定比她強,這個家也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老夫人眼皮子抖了抖,嘴脣動了動,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才甕聲甕氣的說道,“你也是這個家的主事人,怎的就和你沒關係了?大房的事情,自然就是安家的事情,你也有權利說說。”
安紫茹淡淡一笑,“孫女並無想法,也不知道怎麼辦,請祖母示下。”
聽到這句話,安紫茹看到老夫人嘴角抖了抖,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既然這樣,老大媳婦啊,總歸她養了一個孩子,是我安家的種,不能就這麼輕易的趕出去啊。”老夫人似乎語重心長的說着,目光卻在安紫茹的臉上斜視,很是不善。
大夫人心底裡哪裡會舒服,自然咽不下這口氣,陰狠的站了起來,“娘,您瞧瞧我這滿臉的傷痕。她才進門,就敢以下欺上,如此女人,怎的入我安家的門,若是傳出去,莫要說她,就是我。也臉上無光。老爺的臉面都丟盡了。娘……安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可如今也與一般的人家不同,規矩不得逾越。這樣的女人萬萬不得收進來。”
二夫人和二老爺低頭,誰也不說話。二老爺乾脆低聲癡癡的發笑,也不知道笑什麼。
老夫人瞪了二人一眼,見老二沒在意自己。說道,“老二。你也別當沒事人,你來說說。”
二老爺沒想到娘會徵求自己的意見,自己哪裡有什麼意見啊,羨慕都羨慕不來。對了。他猛然生出一個想法,若是大哥收了房,那自己以後是不是也可以呢?如果今天支持大哥的話。以後我要收小妾,大哥自然也要站到我這一邊。
對。支持大哥,爲了自己以後的幸福着想。
二夫人坐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老爺是什麼想法,但她卻知道,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開了,都去效仿,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收進來幾個妾。二老爺的性子她最明白,讓他做正經事,那是一件也做不來,可要是歪門邪道的,卻一件也不落下。
二老爺搓着腿,臉色有些潮紅,居然靦腆起來了,“娘,我覺着吧,這孩子都有了,總不能不認啊,您老說的是,不能趕出去。那怎麼辦呢?這女人也爲大哥生了兒子,也算有功勞了,俗話說,那個什麼母子貴……”
“是母憑子貴。”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心中卻忽然警惕起來,這件事問老二,簡直就是個錯誤。
二老爺尷尬一笑,搓着頭,“娘說的是,所以啊,她們母子倆,大哥怎麼都要收進來啊。”
“休想!”大夫人見二老爺也贊同,立即吼道。
如今大夫人孤身一人在屋子裡,這才感覺到勢單力薄。沒有了大老爺撐腰,她這才發現自己纔是最弱勢的那一方。可現在,她那裡去找同盟呢?老太太顯然更喜歡兒孫滿堂。至於……看了一眼安紫茹,果斷的放棄了。二老爺的表態,讓她厭惡不已。那麼就剩下老二媳婦和坐在拐角的安環兒了。
如果這個女人被收房,我就不信老二媳婦不急,安環兒不急?
安家雖然沒有明確的說過不得收妾,可也沒有說過不能收,現在若是打破了這個默認的規矩,那以後就不是規矩了。
那自己就要讓她們兩個都開口站在自己一邊。可現在她與二人的關心也並不好,貿然提出,肯定不妥。她心下着急的思索着。
“那個,二弟妹啊,老二這段時間可是經常出去啊。”大夫人淡淡的問道。
二夫人本來心裡就亂,也在思索這段時間二老爺是不是和大老爺一樣,在外面養了女人。聽大夫人這樣說,她心裡更亂了,擡頭看向自家老爺。二老爺聽到大夫人的話,並未想到這上面,還以爲大嫂誇自己經常出去幫家裡的忙,臉上露出了笑容。
二夫人見自家老爺這副樣子,就更加懷疑起來,莫非真的有事?
大夫人見老二媳婦臉上慌張的神色,心中竊喜,剩下一個安環兒了。
“環兒啊,你現在帶着紅姐兒,哎,也不知道姑爺現在幹什麼去了啊。”大夫人說着沒邊際的話。
其實除了二老爺之外,所坐的都是女人,哪裡聽不出她的言外直言,臉色都紛紛微微變色。安環兒心中冷笑,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逼我,呵呵……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想求我又拉不下面子,當我是傻子啊。
安環兒低下了頭,大夫人摸不着她的想法。
安紫茹覺得有點累了,這一家人,做這點事,都要藏藏掖掖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痛快點。
老夫人此時也不想與大夫人鬧得太僵,一來大夫人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背後的孃家也不是安家小覷的,二來大夫人又沒做錯事,如何訓斥她?三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讓她們總是處於同盟的狀態,不能輕易打破。可她又着實希望自己多一個孫子,儘管是庶出,也總是安家的孩子。
她之所以如此不下論斷,也是照顧大夫人的面子,當然她更會想辦法留下這母女倆,就算留下一個也行。
“老大媳婦,別說那些沒用的。我的意思是,都留下吧,總歸老大現在身體不好,你一個人伺候也累,多一個人給你分攤一下也好。你這些年爲安家忙活,確實該享享福了。”老太太淡淡的說着,不敢看大夫人的眼睛。
大夫人忽然期期艾艾的哭起來,用手帕抹着眼淚,“娘,您也知道我爲安家操勞了這些年,可就是如此報答我的麼?老爺身體不好,我自然有責任照顧他,哪裡需要外人。再說了,這些年都是我在照顧老爺,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都一清二楚,換個人來,萬一伺候不周到怎麼辦?……如今安家事兒多,都處理不完,再來人,如何安置啊……二弟妹,環兒妹妹,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衆人都看向安紫茹,只爲那一句如今安家事兒多。她們毫無疑問的將這個責任丟給了安紫茹。
安紫茹默不作聲的低下頭,放佛在發呆,沒聽大夫人說話。她心裡明白,大夫人不待見自己,家裡所有人都未必對自己真心,那自己又何苦裝作孝順的孩子。
安家現在的情況,她並不在意,其實對她來說,安家是死是活,與自己何干。可安家總是母親生前的心血啊,安家的發跡也是母親促成的,安家就像母親的孩子一樣,她不會扔下不管。
所以她一直都沒打算搬出去,一來是探個究竟,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與老夫人和大房有什麼關係。二來是真的想感受下當年母親如何將安家扶植起來的。可現在她沒有一絲的線索,連母親在安家的事蹟都沒人提起。越是這樣,她就越想知道這其中有什麼樣的緣故。
二夫人最是緊張,說道,“大嫂說的是,大哥這事兒做的不地道,大嫂辛辛苦苦的爲了這個家,他卻養了外室,怎能對得起大嫂,不如就留下孩子吧。”她自然不會得罪老太太,留下孩子,讓老太太別對自己怨恨。
大夫人有些失望,但總歸來說,不讓那個女人進門,也是好事,一個孩子,自己好好的調教就是了。
安環兒雖然對大夫人有些牴觸,但總歸涉及到自己。當自己年老色衰的時候,尹成豪若是如此,自己也會傷心,防患於未然,也該附和一下。
“娘,大嫂說的不無道理,若是接納了那個女人,以後哪兒都紛紛效仿,如何杜絕?都有個三妻四妾的,孩子是多了,但家宅難安啊。”安環兒懨懨的說着,她很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
老太太心中鬆了一口氣,只要不趕走自己的孫子就好。
“既然如此,我覺得老大媳婦說的也是,留下孩子也好……”
“祖母……”忽然,安紫茹擡起頭。衆人的心懸了起來。
安紫茹心中盤算了許久,她自然不在乎吳春花是否被收房,關鍵是吳春花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若是趕出去,誰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跑了。還不如留在自己身邊,慢慢的套問。
“你要說什麼?”大夫人見安紫茹開口,心吊到半空,難道她又爲那個女人說話了?
安紫茹知道瞞不過,說道,“安家也總是名門,大伯做了如此荒唐的事也就罷了,可若是將人趕出去,總不能被外面的人譏笑我們安家沒肚量,況且她若是心生怨恨,出去之後編排安家的不是,哪裡能堵得住,外面的那些人嘴巴可臭的很啊。”
老夫人臉色立即冷下來,她當然不希望安家的名譽受到損壞,安家也是自己的命根子。
“那你說怎麼辦?”老太太目光灼灼的看向安紫茹。
而大夫人的目光簡直要活吞了安紫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