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空氣中,凝固的不止是小顆粒的情緒,還沉澱了千年的注視。
大賽當晚,印雪逃也似的躲進錚錚的車子,回了聖德的陸正一的宿舍。因爲她不敢面對季風,在她和凌辰牽手共同走臺後,她覺着對他無疑是一種背叛。她內疚着藏匿在一個安全的角落。起碼,她自認爲是安全的。
她需要時間和空間來理理自己的思緒。當陸正一大賽成功後,她覺着自己就可以安心地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她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就當她是條蟄伏已久的毒蛇,也該出洞了吧。
她該從何下手呢?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能找尋的線索也斷了不少。楚傑和楚怡自然是知曉一些內情的人,但印雪知道不該去找他們。這樣會無謂地讓他們爲她擔心不少。這些年,她雖說在季家,但她倆的關心卻從未斷過。
據唯一的切入口,要麼直接是卓遠?要麼找到當年替蘭允打官司的那位律師?這樣,就可以瞭解整個案情,可以追尋到一些……想着,印雪輕輕眨動了一下疲憊的眼睛。
此刻,印雪坐在聖德圖書館前的長椅上,春天的暖陽照過山頭,照過樹梢,落點在她攤開的書頁上。她沉重地地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就是蘭允被呼嘯的警車帶走的畫面。
“知道今天的氣溫只有十一度嗎?”一個耳熟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印雪猛的睜開眼。
鮑瞬間,一件千鳥格的風衣已經披在了她的身上。
季風順勢坐在了她的身旁。印雪發現,這陣子,季風對她的照顧已經由從前的“幕後”轉向“前臺”了。
這是不是說明……
“和我在一起,你就那麼容易走神是吧!”季風將兩條長胳膊枕在頭下。
“沒有。”
“住回去吧,家裡能照顧你的人多。”
“開學了,住學校比較方便。”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就讓琴嫂幫你收拾一下。”
印雪驚訝地轉過臉,看着季風,他也正看着她。柔順的話語,順從的心,讓印雪的堅持,差點決堤。她以爲,他會惱怒那晚的事情,他以爲他會斷然反對她的決定。但他,都沒有。
季風定定的眼神徜徉在印雪的臉上,彷彿在說:其實你知道的,我愛你。
看着,看着,季風抽出一隻大手,輕輕地滑進了風衣下,暖暖地握住了印雪的手。印雪沒有動,她默許着他的行動,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黑色的賓利駛向“水印陵園”的時候,早已等在山腰的楚傑拿下了黑色墨鏡。他等的人終於出現了。那晚他雖只看見了一個側臉,但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不出幾分鐘,凌夕寒手裡捧着一束白色馬蹄蓮,出現在陵園的小道上。
當他走到葉尋墓前,他看也沒看站在墓前的楚傑,徑直把花送上。隨後,從筆挺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塊白色手帕,蹲在墓碑邊,輕輕擦拭着上面的照片。凌夕寒那雙鷹隼似的的眼睛,當觸及到葉尋那溫柔的臉龐時候,立刻化爲一股柔情水。
一陣海風吹來,花香慢慢細微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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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你等在這裡,不會就是想看看我吧。”許久,凌夕寒站起了身,重新戴上墨鏡。
“你還是來了。”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會回來的嗎?”
“爲什麼?你要的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楚傑轉身面向凌夕寒。
“你錯了。我從來沒有想在她那裡得到過什麼?從前沒有,現在更不會有了。”凌夕寒嘆了一口氣,他鎖緊眉頭。
“那就好。我希望這次回國,你能愉快。”
“楚傑,你這麼快找到我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啊?”
“你——多想了。只是好久沒見,打個招呼。同時,感謝你來看她。”楚傑在強烈的日光下,眯着眼,看了看墓碑上的相片。
“不用多說,對我,你絕對可以放心。”
“……”
說完,凌夕寒朝葉尋的墓,鞠了躬,重新戴上墨鏡。他朝楚傑揮揮手,走下山去。
楚傑恍惚地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
“難道,真的沒有結束嗎?但願不要讓她受到傷害。”他看着葉尋的墓碑,輕輕地說。
“尋,如果你聽的見,但請你庇佑她吧!因爲,她也是你的孩子……”
凌夕寒坐進車內,穆北川從副駕駛室遞過一疊資料。
“速度很快。不錯。”凌夕寒看着眼前的照片和資料,冷漠地說着。
“還有比我們速度快的呢。”穆北川轉過頭,看着他,似乎在徵詢他的意思。稍後,他繼續說着。“這段時間,已經有人在着手調查這個案子了。對了,前幾日金素宜找過我,但我以金鼎事務忙,沒見她。在沒有和您彙報下,我……”
“這個女人,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改變嗎!不過,這次,我不會讓她得逞的。”凌夕寒看着手裡拿着的資料,冷冷地,狠狠地說着。
“辰兒這些天怎麼樣了?”
“你那晚把他鎖在1209後,王曉欣就一直看管着他。每天定時向我報告,據說起初在公寓裡發火,幾乎把屋子裡能砸的都砸了。後來,就呼呼大睡了……”
“知道了。北川,不是我說你,如果不是我提前回國,這些事你還不會向我報告吧。”
穆北川聽說他話語裡的責備,他點了點頭道歉說。“對不起,老闆。這件事,起初我……”
“算了,別說了。我們這次就兵來將擋,她出兵,我派將。”
“對了,辰兒手裡的資料有哪些了?這孩子,還是這個脾氣,越是不讓他做的事情,他偏要做。整個兒是衝我來的,越大越不讓我省心。”
“他目前能找到的也就是所裡有的資料,但他已經到聖德唸書了。刑法教授正是卓遠。”
“恩。北川,那個孩子有下落了嗎?”
“……暫時沒有,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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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了,反正盡一切可能,找到她。”
凌夕寒蹙緊了雙眉,將手裡的資料全部放進檔案袋中。“這些,不許辰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