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到底把她當什麼啊當什麼!她從小還沒學走就開始學跑現在他倒好,抱她抱得上癮了,她難道需要回爐重鑄再重新呱呱學走?!
“到了地毯後就放我下來!”咬牙切齒地伸出手,文浣浣感覺全身一輕,他愉悅的笑帶動胸膛的震動,讓她竟然埋怨不起來。
“真乖。”他不顧周圍門口侍應一臉驚呆的表情,把她抱上臺階,然後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才彎腰把她放下來。
周圍的人已經嘴巴抽風似的抖了,也有一些鄭家的同輩跟在後面看到這一幕後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看着文浣浣的眼神也變得充滿探究意味。
抓抓頭髮,文浣浣哼了一聲,見鄭凜敘嘴角含笑地伸出手臂,她無奈,只能羞憤地環住,一步一步踩得極重,可惜這地毯質量上乘,縱然她多用力,還是沒有多少聲音。
於是鄭凜敘心情大好地挽着美人進入會場,徒留下身後一大羣人一臉難以言明的複雜。
宴會從整體格調到一杯一碗都精緻地恰到好處。
整個三十八層全部包下,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酒紅色華貴地毯一望無際地鋪滿整個大廳,咋一眼望去就有種打開方式錯誤的感覺。
兩人一出現,周圍的人統統安靜了不少,文浣浣剛纔被他消除的緊張似乎又回來了,但是見身旁的男人一臉自若地行走,才又安心了些。
在場的人都是鄭家在世界各地網羅的關係網,基本全屬於鄭家工作內部高層人員,見到鄭凜敘的出現,統統都是揚起笑臉相迎,也對文浣浣的存在而大感詫異。
內部宴會換言之就是隻有鄭家人來的宴會,除非是身份尊貴的人特意邀請而來的大人物,不然不會有外人出現,更何況,文浣浣是鄭凜敘帶過來的,這對於一直看着鄭凜敘的鄭家高層們可謂是前所未有。
鄭家黑道起家,其家主鄭博揚隻身一人在意大利闖蕩出一個鄭姓大家族,已經成爲歐洲風雲人物之一,而在那之後,他的夫人生子後隱居,鄭博揚權力下放,讓一羣別有異心的幹部們趁機掌權,這種烏煙瘴氣的家族內鬥一直到他的獨子上位後正式終結。
沒有人膽敢懷疑鄭凜敘的手段,他殺伐果決,上位後二話不說開始從內部整頓,僅僅一個月收回所有下放權力,重奪家族主事權,在懶懶的一個擡眸間,掌握的,是多少條人命。
有不少人潛心交好,可惜鄭凜敘一不好菸酒,二不好女色,衆人無從下手,只能含恨咬牙卻又不得不乖乖聽從命令。
以往的家族私人宴會,鄭凜敘都是隻身帶着特助出席,從無例外。然而今年,身旁那奪人眼球的絕代佳人,安然而立,五官犀利,精幹短髮使得她柔美中更顯七分英氣,讓人不禁大跌眼鏡。
且不說這是鄭凜敘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把女人帶在自己的身側,更重要的是,從鄭凜敘的言行舉止可以看出來,文浣浣的存在絕對是具有威懾力的,而鄭凜敘在這種場合中帶着她高調進場,意思不言而喻。
謝絕了一些不必要的應酬,鄭凜敘低頭看着身旁脊背一直保持挺直的文浣浣,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姥爺在那邊。”
文浣浣隨着他的手指一看,可不是嘛,姥爺一身灰色的中山裝,雖然蒼老卻不失硬朗的站在不遠處和一個男人交談着,時不時哈哈大笑幾句,完全不當這種場面是一回事。
文浣浣當即想要走過去,可是看着那個和姥爺說話的大叔有些眼熟,不由腳步頓了頓。
可惜鄭凜敘看見了,也不多說一句,帶着她就往那邊走,越走近文浣浣越感不妙,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上有着某種熟悉的氣場,讓文浣浣一再眼角狂跳。
“爸。姥爺。”半拖半拽間,他們兩人已經來到姥爺面前,只見鄭凜敘有力而不謙恭地向兩人道,文浣浣頓時一把收緊手臂。
爸?!!
文浣浣風中凌亂了。
這個就是鄭凜敘他爸?!
鄭凜敘!不帶你這樣坑人的啊!
文浣浣在心底狂叫,頓時有種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鄭博揚隔着老遠就見到自家兒子牽着美人高調出場,前一秒還在因爲剛纔有人說起剛纔在門口的時候兩人高調張揚的舉動而在談着兩個孩子的事情,然後在聽見鄭凜敘的招呼後十分自然地止住了話題,看着化妝過後冷豔無比的文浣浣,鄭博揚對這個老師的孫女心底有着十足的欣賞:“你們來了。”
鄭凜敘似乎完全不把手上的力道當做一回事,任憑文浣浣如何私下用力掐揉捏捻,就是不動聲色:“浣浣,這是我的父親。”
文浣浣頓時哭笑不得,這樣被壓着見家長的她或許是世上奇葩了,更何況她現在和鄭凜敘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怎麼會弄得像是要談婚論嫁似的:“鄭伯伯好。”即使再怎麼不滿,文浣浣還是很乖地叫人。
姥爺眼睛都笑得眯沒了,看着面前的一對佳人,一個是自己最鍾愛的徒弟,一個是自己最喜歡的乖孫女,頓覺喜事將近,笑意也愈發深。
“小兩口磨蹭了那麼長時間,你爸還說要上你家逮你們呢,要不是我攔着,你們可沒時間玩親熱。”姥爺年紀雖大,但是思想開放,對於現下情人們之間的各種親密是完全持不反對心態,說出來的話也特別地老沒正經。
文浣浣心底暗罵慘了,這下真的是被人誤會了!
被誰誤會不好!偏偏是姥爺!
誰不知道無論是在家還是武館,姥爺纔是真正的話事人,當年文浣浣執意考警校,其他人都十分反對,但是卻被姥爺一錘定音,縱然連身爲館主的文浣浣她爹,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她歡天喜地地邁入警校大門。
看着文浣浣暗自糾結着一張俏臉,鄭凜敘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胳膊在魔爪中“解放”出來,隨即改爲牽着她的手道:“爸,姥爺,您們隨意。”
見父親點頭,鄭凜敘才牽着文浣浣來到舞池。
文浣浣根本不清楚自己正一點一點被帶到舞池中央,此刻只想對着眼前這張一本正經的臉撓他個遍:“你陰我!”
鄭凜敘抿脣:“沒有。”
“纔怪!”某女握拳咬牙切齒。
“跳舞。”話音剛落,舞池音樂變換,慢拍的舞曲配合燈光給他們劃出一個圈,文浣浣腰身一緊,她便被他帶動慢慢移動腳步。
她有些拘謹,在學校那會學的交誼舞此刻顯得有些生疏,鄭凜敘察覺到,暗自帶她又跳慢了半拍,完全不顧音樂。
“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不姓鄭!”文浣浣勉強跟上他的腳步,察覺到舞池開始有人陸陸續續進入,她才知道自己是又無辜地做了領舞了,“你姓陰的!陰人的陰!”
如果不是他說過會給她答案,她怎麼會鬼使神差地答應來到這個她根本不熟悉的世界。
偏偏,真的做了一晚仙度瑞拉。
雖然不是水晶鞋,雖然他也不是王子,但是她卻感到那麼不可思議。
鄭凜敘手臂輕輕用力,看她如一朵美麗的花兒一般旋出去,海洋般在自己眼前綻放着異彩,她的臉上還帶着某種難以馴服的倔,讓他按耐不住手臂一收,把她再次納進懷裡。
“小辣椒。”
鄭凜敘笑着低語。
猶如那是他們兩人專屬的暱稱。
文浣浣被他按在胸膛,隔着有些硬實的西裝布料,觸碰到他穩健的心跳聲。
忍不住地,抓緊他的衣襬。
她欺騙不了自己,對於這個男人的感覺,興許是悸動,興許是喜歡,也興許……雖然不清楚這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但是二十六年的生涯裡,卻只有他帶給她這樣的……眷戀。
文浣浣在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少了一個女人,所以大家都索性把她當成男孩子一樣養育到大,從小,文浣浣就是在女孩子中最不受保護的人,即使被欺負了,也只會一拳一腳給自己討回來,而非懦弱地哭泣。
不是不會像別的女孩一樣哭,而是不想。
無論是父親,還是師兄師弟,甚至是姥爺,都潛意識地,把她當做一個很堅強的人,不忍辜負愛的人的期待,所以文浣浣從不依賴任何人。
但是鄭凜敘,只是那麼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偶爾那麼強勢地爲她做決定,卻能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當做一個需要被呵護的人存在。
不可能不沉溺。
他的溫柔,和那溫柔下的強勢霸道、偶爾的壞心眼。
感覺到她的放鬆,鄭凜敘收緊了雙臂,若不是考慮到她穿着高跟鞋,他想就這麼把她抱在懷裡,讓她把自己的全部交託給他。
他不要她是人魚公主,即便是,他也不會讓她如踩在刀尖上與他共舞,只爲了這虛無縹緲的一夜。
他要此時此刻是真實的,真實地讓她不能逃避。
“小辣椒,我們回家。”
燈光,璀璨。
夜色,低迷。
他低頭凝視,呢喃如最甜美的囈語。
她擡頭羞怯而又大膽地相迎,手環住他的腰,眼底墜滿流光。
這是最初的心動。
多少年後,他們迎風曼舞,想起的都是這幕最初也是最美的畫面。
汽車在彼此的沉默中停下。
鄭凜敘帶她回的,是鄭家大宅,此刻林蔭道上有點涼,帶動清冷的風,滲進車內捲走肌膚剛纔殘餘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