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凜敘若無其事地點頭,終於大發慈悲地朝這羣盡忠職守的員工道:“細目表今天下午結束前要放在我的桌面上,剛纔的彙報,小陳,百分之三十個點那裡似乎還有待調整,你回去做一份詳細的市場調查再上報給我。”
衆人紛紛舒了一口氣。
還以爲大goss走神了絕對會延長會議時間,想不到一個人竟然能一心二用到這個程度。
“老三,讓股東大會那邊做好年度總結,明天我要見到初稿。”鄭凜敘說罷便起身,高大的身子走出會議室的那會兒,整個會議室的人才終於敢大聲呼吸。
今天goss不在狀態,實在可怕!
蕭桓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哥離開的方向,絞盡了腦汁也實在想不出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因爲畢竟,能讓大哥在會議室也能出神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實在,屈指可數。
鄭凜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沉思了半響,才向秘書道:“今天下午的行程都推到晚上,下午不用跟了。”
秘書推推眼鏡,隨即退了下去。
看向窗外,鄭凜敘的脣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因爲今天的意外而差點遲到的某位浣浣同學今天很高興,因爲差點遲到最終就是安全抵達的意思,雖然可能算是欠了一個人的債,但還是能拿工資最實際。
蛋糕店的店主是隊長的小姨,也正因如此,店長也十分理解文浣浣工作的性質,體貼地表明要是有任務的話文浣浣隨時都能離開。
對此文浣浣表示十分激動,埋頭苦幹了一個下午就辭別了店長,轉車來到了中央警局。
時間被文浣浣掐地剛剛好,一進特警室,隊長古幗衛就從地圖上擡起頭,大概掃了文浣浣一眼:“那邊定下來了?”
文浣浣給隊長敬了一個禮,但是嘴上的笑容卻異常地燦爛:“報告隊長!一切滿意!”
“傻樣兒。”古幗衛見狀嗤笑一聲,隨即又把目光落在裝備地圖上,不過下一秒薄脣維揚,便讓文浣浣大驚失色起來,“離訓練時間還有五分鐘,莊毅他們已經在下面待命了,遲了一秒,你就跑過去吧。”
文浣浣幾乎是從隊長殘酷的笑容中落荒而逃。
當四分四十八秒後文浣浣流着熱汗跑上軍用賽普,莊毅等人都笑了。
“浣浣,你是剛從野戰區跑出來的呀?哎呀,快下車,我們這裡可是反路呢!”
莊毅哈哈大笑,穿着一身特警作訓服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文浣浣瞪了他一眼,隨即自顧自地低頭穿好剛纔因爲太匆忙而穿反了的作訓靴,利落地綁好鞋帶,忽的,文浣浣擡頭一笑,莊毅暗叫不好,卻躲不過文浣浣隨之而來對準了小腹的一拳。
“喂喂!隊長!她打自己人啊!”
莊毅因爲車身狹窄躲不過,受了幾拳於是啊啊大叫起來。
其他人都笑罵着他們又在發瘋,只有隨之坐上駕駛座的古幗衛淡淡地瞄了後視鏡一眼,悠悠地說了幾個字:“誰打不過一個女人誰窩囊。”
“臥槽!誰說我打不過!誰說誰說…….”
古幗衛搖搖頭,沒再計較身後這些人的幼稚舉動,油門一踩,向着訓練基地駛去。
不得不說,能坐上特警部隊大隊長的古幗衛真不是一般的變態,不過半天的訓練,回來的時候一羣活蹦亂跳的猴子已經被摧殘地像只落魄的狗趴在座位上直喘氣,就連一向體力較好的文浣浣也是沾了一身的泥水,倒在位置上呼呼大睡。
回到警局附帶的衛生間洗了一個戰鬥澡,文浣浣告別了隊友們坐公車回家。
但是當走進門,文浣浣就奇了,每天她只要一回家那羣師弟都會圍着自己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怎麼今天人影兒都沒一隻?
聳聳肩,她按例往茶房走去,給老爹請安。
“老爹,我回來……啊?!”推開門,文浣浣呆住。
今天早上那個拿走自己電話號碼的男人,此時正正襟危坐在父親對面,連一向簡居不愛外出的姥爺都出來了,正端着最愛的紫砂茶壺坐在男人的對面,見到她進來,一臉皺紋便糾結了起來,慈祥地笑道:“浣浣回來了?來,先坐下喝杯茶,最近天氣熱,喝茶有利於消暑。”姥爺難得多話,讓文浣浣立刻受寵若驚起來。
從小她最敬佩的人就是姥爺,當年姥爺在c市可謂是未逢敵手,十七歲就在家鄉賽打到全國賽,最後在萬人的詫異中,實拳實腳地打下了國家武術總冠軍。每次一想起姥爺的光輝歷史,文浣浣就一個熱血澎湃到抽起全部師弟來操練,還揚言要當世界上第一位雌性全國武打冠軍。
文浣浣乖乖地坐下,別看她這樣,其實底子裡還是十足的叛逆,只是看看對待什麼樣的人。
文啓雄見到女兒回來了,有心想要關心幾句,他知道文浣浣今天是去了郊外進行密訓的,一想起自家女兒那說一不二的個性,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頭疼。但是面前還有鄭凜敘在這兒,文啓雄也不好說什麼,便只能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放在文浣浣面前。
文浣浣兩手端起上好的紫砂杯,忍不住手心冒汗。
旁邊的男人氣場太過於強大,他只不過是懶洋洋地笑着,但是周邊的空氣都似乎流動地奇怪起來,文浣浣如今只保佑他不是來告狀的,但是怎麼可能?!
見到文浣浣明顯有些不安的神態,姥爺忍不住問:“浣浣,你們兩認識?”
“不認識!”
“剛認識。”
兩道一高一低的聲線,瞬間碰撞在一起。
喂喂喂!你是不是來搞陷害的啊!文浣浣欲哭無淚,忙解釋道:“額,我們的意思是,本來不認識的,現在剛認識了……”
姥爺笑笑點頭:“其實你們認識也不奇怪,凜敘是我爲數不多的關門弟子之一,在武學上的造詣也是我所見過的最深的,比他老爸還要厲害。”一說起面前這個男人,姥爺的臉上就不禁滿是讚賞,讓文浣浣看了不禁感到一陣吃味。
據她所知,姥爺的關門弟子不超過五個,但是每一個都是萬中挑一的好手,因爲姥姥曾經說過,不能讓姥爺再過多操心武學上的事情,所以對於收徒這件事,姥爺不止看該人的底子好不好,更重要的是要看緣分。
如今想來,文浣浣倒有些記憶了。
旁邊的男人姓鄭,而他父親又是姥爺的關門弟子……文浣浣恍然:“他是……鄭叔叔的兒子?!”
見到姥爺點頭,文浣浣暈了。
鄭叔叔她是記得,小時候經常來拜訪姥爺,聽說大忙人一個,卻還是能夠空出時間來孝敬姥爺,是姥爺甚爲驕傲的弟子之一。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鄭叔叔的兒子也是姥爺的徒弟啊?!
見文浣浣一臉錯愕,姥爺笑道:“你不記得也不奇怪,你們雖然很小的時候見過幾次,但是因爲凜敘的身份,所以我一直都安排他在密林訓練,知道的人不多,他在武館露面的機會也很少。”
不是吧?!
“那麼今天他來……”文浣浣問道。
鄭凜敘這時終於說話了,他微微側過臉迎着她不安的目光,一臉正經地道:“我是來拜訪一下師傅,順便……”他滿意地看到她僵住,隨即抽出一封信,遞給姥爺,“父親遠在英國,才託我來說,凜敘的婚齡已到,所以想姥爺幫忙物色一下人選,家父說一切都相信姥爺的眼光。”
姥爺若有所思地打量鄭凜敘,他也不躲不閃地迎上去。
姥爺何其聰明,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這個從小就讓自己驕傲的徒弟是目的何在,忙笑得鬍子都顫抖:“可以是可以,凜敘啊,如果不急你可以多多來武館看看,看上了誰就來告訴姥爺,姥爺給你做主!”姥爺頓了頓,隨即還不忘促狹地對鄭凜敘眨眼,“不管是誰。”
鄭凜敘輕輕地勾起嘴角,笑道:“謝謝姥爺。”
文浣浣徹底風中凌亂了。
不知爲何她覺得很冷,有種被人算計着的感覺。
最終她打着剛回家出了一身汗要洗澡的理由提早離開茶房,見到鄭凜敘興味的眼神伴隨着自己,無來由地,文浣浣就覺得心尖顫抖。
“呵!怎麼這個表情?”剛關上門,身側便傳來一聲輕笑。
“大師兄!”文浣浣苦着臉轉身,看着倚在木柱子旁的男人,一半哀嚎一半埋怨地喊。
男人大概也是剛回來,今天早上穿出去的灰白色毛衣還沒有換下去,從領口中透露出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和漂亮的鎖骨。高挑健碩的身材也彷彿接近黃金比例,那俊美如春風般的臉龐,脣角掛着的是文浣浣最愛的弧度。
這個人就是文浣浣父親的第一位弟子,也是文浣浣唯一一位師兄,從小在武館長大,因爲從小就是孤兒,所以也從小把武館當家一般看待。
文浣浣出生的時候,凌君炎才六歲,那個時候是他剛被領養回來的第二年,文浣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妹妹。
雖然後來的師弟師妹很多,但是整個義武的人都知道,只有他們兩人的關係是不同的,不同於情侶,卻不比情侶差那麼一絲半點。從小文浣浣就皮,經常和別人打架吵架,吃虧了跑回家也不敢跟嚴肅的爸爸說,每一次都是帶着一身傷哭着跑去找凌君炎,然後凌君炎就會揹着受了委屈的她,到那羣人的家門口一個個地揍回來。
從小時候文浣浣單方面的捱打,和凌君炎的單方面“報復”,到後來兩人再也不怕任何人,打遍c市大大小小的小流氓幫派,無論是單挑還是羣毆,他們兩人始終都在一塊兒,彼此背靠背,把空隙和脆弱留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