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榆的情況並沒有因爲進了醫院就有所好轉,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因爲強制戒毒的原因引發了其他的併發症。
本來在開會的溫之錦忽然接到醫院的通知,丟下了手上的工作直奔醫院。
這麼長一段時間平靜似乎打破了。
醫院只說溫之榆危險,沒說是因爲什麼。
“溫小姐,你冷靜一點,事情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嚴重。”院長跟在她身後,說胡都不利索了醢。
溫之錦冷着臉,臉上寫着很不高興幾個字。
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從電梯裡出來就是冷着一張臉朝病房的方向走的很快。
“溫小姐……緹”
“我不喜歡遷怒任何人,但是她若是有什麼問題跟你沒有照顧周到有關係,我絕不會輕易的饒了你。”溫之錦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回頭就是一臉的冷意。
院長及時的剎住腳,畢恭畢敬的立着,這溫家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難伺候。
“溫小姐,二小姐的併發症是意料之外的,我們並不會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要你們醫院做什麼?”溫之錦推門進去。
溫之榆掛上了呼吸機,靜靜地躺在那裡,若不是儀器顯示還有生命體徵。
她此時安靜的樣子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溫之錦一邊靠近,一邊緊緊的捏着拳頭,怎麼會發生怎麼突然的事情,因爲染上毒癮,連她的陳疾她都忽略了。
那麼弱的體質這麼可能不會有併發症,到底是她沒有考慮周到。
意識慌亂就亂了方寸陣腳。
醫生護士見到溫之錦進來都紛紛的退到一邊給她讓出位置來。
而她也沒有特別走進,就是遠遠的看着,心裡就難受的有些忍受不了。
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檢查身體沒有任何的病症,無法對症下藥,可是就是永無止境的痛苦。
“溫小姐,二小姐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不用太擔心。”醫生還是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沒瞎。”她沒好脾氣的吼了一句,整個病房陷入了可怕的安靜之中。
“這樣最壞的情況是什麼?”她徒然問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但又是正確的考量。
醫生沒有說說話,最壞的情況當然是死,但是這個字他們怎麼敢隨便的說出口。
“是死對麼?”溫之錦明淨如洗的臉上徒增了幾分悲傷,她最終還是會什麼都留不住。
這人還是會毫無顧忌的從她的身邊離開,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永遠都沒辦法再忘記她。
“溫小姐,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時間長短不同。”醫生的話多少有些絕情,溫之錦聽着,猶如聽着一個笑話。
她總是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回去從前,她是不是應該拒絕鬱子傾的建議,興許她和溫之榆從不認識,可能她現在過的又是另一種生活。
興許成爲了大酒店的廚子,也興許會成爲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表演的音樂家,或者更多。
但結局會完全不一樣。
“把最好治療的都給她。”能多給一點就給一點,能讓她多停留一天就多停留一天。
“是。”
醫生的回答她聽不到了,折身出去,無力的撐着門框,低聲的抽泣。
那種生離死別的畫面,她不想經歷,也不想看見,可是偏偏自己就是要面對。
“溫總?”葉楣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一聲就把她拉回了現實當中。
“怎麼過來了?”
“楚先生說有黎先生的消息了,並且帶回來給你另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葉楣挑了挑眉,鄭重其事的說着。
溫之錦愣了一下,現在還有什麼能讓她匪夷所思的。
“是什麼?”
葉楣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語。
本來情緒不穩定的溫之錦聽了葉楣的話,眼眸不由得睜大。
“能不能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溫之錦臉色一凝,這樣的事情真是夠匪夷所思的。
她一直想不通黎錦安忽然之間丟下溫之榆跑到美國去做什麼,現在終於有答案了。
“楚先生說,他在美國發了副總病重的消息,黎先生會在一個星期以後回國。”
溫之錦不由得回頭看了看緊閉的病房們,一個星期?溫之榆如何能夠等得到?
醫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再來一次,溫之榆就會病危,那麼,她的時間就有限了。
“如果可以,讓他提早回國,說溫之榆等不起。”溫之錦絕不想溫之榆有任何的遺憾。
這世上她唯一在意的,唯一能讓她驚喜和堅強的人一定要趕回來看她一眼。
哪怕是一眼也好,哪怕是最終她會離開這個世界,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至少她還能看到她最愛的人不是嗎?
黎錦安在美國長時間的失去聯繫,再一次被尼鬆聯繫到的時候卻告知溫之榆病危的消息。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巨大的變化?
這樣的消息多震驚他自己都想象不到,想必溫之錦也已經使勁渾身解數了,已經很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會盡快回國。”
“他們說溫小姐等不起,還希望老闆能再快一些。”尼鬆那頭的語氣沉重。
不用說也知道溫之榆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摘記黎錦安在聽到她等不起的時候,心裡覺得好疼。
他好不容易擺平了一切障礙,她怎麼可以就這麼隨便的離開他,怎麼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他還靜心準備了那麼大的驚喜,她怎麼可以等不了。
“爹地,你怎麼還不睡?”小女孩漂亮的樣子有些睡意。
她朝父親緩緩的走過來,揉着眼睛,剛剛從臥室裡出來。
黎錦安放下手機,起身去抱女兒,雖然還小,可眉眼裡都是溫之榆的影子。
不是最熱情的性格,眼眸裡總是驚豔的明亮,她自小都清高,跟溫之榆簡直一模一樣。
唯獨在他面前,她會給他撒嬌,會變得像個怪女孩。
親了親女兒粉粉的小臉:“是允馨睡不着了嗎?”
“爹地沒睡,我不想睡。”黎允馨極力的睜着眼睛,想告訴父親自己真的睡不着。
“允馨乖,哥哥都睡了,女孩子熬夜會長黑眼圈。”黎錦安斂去眼中的悲傷,對女兒笑道。
“我要跟爹地一起睡,哥哥他身體還沒好。”黎允馨當然知道自己睡覺的習慣不好,時不時地會踢到自己的哥哥。
如果是以前那倒無所謂,只是前不久他們剛經歷了異常驚心動魄的綁架,哥哥爲了保護她受了很重很重的傷,父親也幾個晝夜不睡覺的照顧他們兄妹。
“允馨真乖,那就跟爹地一起睡。”黎錦安抱着她,心情十分沉重,他何嘗不是很想早些回國,只是允勒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合坐飛機。
如果溫之榆等不起,他是不是該告訴她,他們的孩子在當年是活下來的,只是被他隱藏了。
那時候他以爲她不愛他,所以怕她會爲了雪恩搶走他的孩子。
他一個人佔據了這兩個孩子這麼多年從沒有跟她說過,他這麼自私,她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原諒。
“爹地還沒睡嗎?”懷中小小的人兒翻了一個身,抱住他的脖子。
黎錦安應了一聲:“快要睡着了。”
“爹地在想媽咪嗎?”
黎錦安聽着女兒溫軟稚嫩的聲音,眼眶一紅,緊緊的抱着她。
“嗯,爹地在想媽咪,允馨想不想?”
“允馨也想媽咪,爹地什麼時候帶我們回去見媽咪?”允馨提到媽媽總是格外的興奮。
“很快,你們很快就會見到媽咪了。”所以你一定要等得及見到我們的孩子。
……
併發症導致了溫之榆陷入徹底的昏迷之中,身體沒有任何的知覺。
鬱子傾夜夜守在一旁,心裡卻怎麼也盤算不出來救她的辦法。
醫生說她的求生意識很薄弱,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求生意識,每一次搶救都像是在跟死神拔河。
若是醫生這邊的力氣小了,溫之榆一定會被死神奪走。
但是誰就能知道是不是每一次都是醫生贏。
這樣一天天的看着氣息微弱的她,好像是一縷雲煙,怎麼也抓不住,怎麼也留不住。
到了溫之榆最嚴重的那兩天,溫之錦幾乎不去醫院了,就在病房裡守着。
雖然不想親眼看到那種結局,但是如果不親眼看着她又會後悔一輩子。
溫之榆躺在牀上,潛意識的一絲清醒還在遊離,她這個時候忽然就像睜開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死了。
“黎錦安下飛機了嗎?”
她沒聽到別的,只是聽到黎錦安這三個字,一直沒有力氣的身體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的來了力氣,用力的睜開眼睛。
鬱子傾看到忽然睜開眼睛的溫之榆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溫之錦也隨即走過來。
激動的握住她的手笑的熱淚盈眶:“之榆,你醒了嗎?終於願意清醒了嗎?”
溫之榆渙散的目光有些陌生,緩緩的轉移到門口的方向,癡癡的望着。
那是一種默默地等待。
溫之錦順着她的目光往過去,心臟就像是被一隻大手徒手握住一般,疼的難以呼吸。
“之榆啊……”她顫聲的喚她的名字,她是爲了黎錦安醒過來的。
氧氣罩下面的嘴張着,半天都說不出來話,溫之錦不敢摘掉她的氧氣罩,只得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
溫之榆望着門口,瞳孔渙散無光,癡癡的望着,他會來嗎?會來這裡看他嗎?
她從未這麼清晰的感覺到死亡的存在,她有種幻覺。
看到了已故的爺爺和哥哥從門外走進來,對她微笑,對她招手,她看到死亡的光束正在籠罩着自己。
他不會來了,她真的等不到了,輕飄飄的靈魂從身體裡出去,又是的那麼的捨不得閉眼。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涼,免我四下顛沛流離,免我此生物質可以,但我知,我一直知,那人,他永遠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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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最遺憾的事情,不是他沒能來看上我最後一眼,而是他始終都沒有被我這花光心思的愛情感動。
我是那麼那麼地愛他,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