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歡迎回家

考試結束,寒假如期而至。

整個學校都沉浸在一片忙碌中,托運行李,買火車票,採購回家的禮物等等。天琪自是體會不到這樣的心情的。家在北京的她遠沒有這些外鄉的同學激動。考試完了,她還有一件高興的事情,她們高中同學要舉辦同學聚會了。那個她心儀的男生也會來。這半年時間裡,她蓄了點頭髮,雖然不長,但是好歹到耳朵了,不像以前那麼突兀。整個人看上去秀氣了不少。她希望再見面時,他不當她是哥們,假小子,而是可以喜歡的女孩子。

木然每天跟天琪膩在一起,幫她出謀劃策,幫她打扮自己。不過是有那麼幾個男生喜歡自己,木然就好像自己跟愛情專家似的,給天琪指導。“你啊,頭髮要偏分,那樣纔有氣質。還有就是你要看着他,讓他知道你喜歡他。你不要多說話,嘰嘰喳喳的,很吵,你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等他來跟你說話……”天琪一面答應好好好。一面笑木然真事兒,婆婆媽媽的。不過,木然說的話她倒是也聽進去了。畢竟,這是他們分開後第一次見面,她希望留個好印象。

沈峰上次醉酒之後,突然和木然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好像是在生氣,又好像是在懲罰她。他會跟天琪打招呼,卻當木然是隱形人一般。但是這並沒有懲罰到木然,只是懲罰了他自己。越假裝不在乎,越假裝看不到,其實,心裡每天都在想着她。沈峰不明白的是,如果一個人不喜歡你,怎麼會在乎見不見得到你,你和不和她說話呢?你在不在她生活裡,都無關緊要。沈峰就是木然生活裡那個雞肋的角色。他的幫助她不受,他的愛她不受,他的靠近,她閃躲。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在她面前出現,要引起她注意。用各種方式,哪怕是討厭也好,就是不要她完全沒有感覺。

對於沈峰,木然一向採取聽之任之的態度,她懶得吃醋,懶得關注,懶得接他的話茬。她越冷,反而越激起沈峰的挑戰欲,彷彿不攻下這個女孩子的心,他這一生就是失敗者似的。可是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能攻下她的心,軟的硬的都試過了,好人壞人也都當了,可是在這個女人心裡,他始終沒有什麼位置。

木然去火車站那天,早早的,沈峰就在樓下等她了。她一出門就看到了他。一見面,不由分說,他接過了她手中的箱子。沈峰家是天津的,早可以回家,可是爲了木然,他寧可推遲迴家的日子,只爲了送送她。走了很久,沈峰都沒有跟她說話,送到站臺時,木然說:“謝謝,我走了。”然後上了南下的火車。

不一會兒,沈峰敲打着車窗,示意木然到車門口去。他提了一大包吃的,塞給她。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和以前一樣酷酷地擺擺手,以示告別。

看着沈峰越來越遠的身影,木然百感交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還是父母眼裡的寶貝呢。而沈峰已經開始學會照顧自己了。雖然他很青澀,雖然偶爾很幼稚,雖然他很黏人,但是他對自己真的很照顧很好,不是嗎?如果沒有元風,或許她會愛上他吧!誰知道呢?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如果是另一個虛擬的空間。

打開那一大包,才發現,是各種木然愛吃的東西,薯條、瓜子、棉花糖……還有罐頭。可能他早藏在了揹包裡,想給她一個驚喜吧!在一個男人還青澀的時候,多半愛過一個這樣的女孩子,甘願爲她做牛做馬,甘願學會照顧她,甘願給她驚喜,可是被傷過,辜負過,後怕過之後,他們會變得自私世故,不再相信純純的愛情,開始遊戲人生。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愛情從來都是真的,他們無私地愛着的女生也是那麼無私地執着地愛着另一個男人。苦苦追求若能有結果已是萬幸。而相愛的機率也許比中彩票還低。

火車到站時,車門一開,木然驚呆了。她的媽媽,繼父還有元風都來省城接她了。他們看着她滿臉笑容。多年後,那個場景依然是木然心裡最溫暖的部分。有哪個女孩不需要家人的支持,家人的關愛呢。半年沒見,媽媽異常思念她。不管吵過多少次,又恨過多少回,總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哪能不牽掛呢?可是見了面,話到嘴邊就是:“可算還知道回來。”繼父也笑着過來拍拍她的頭,“我們家木然成大姑娘了。漂亮了啊。”

木然看着元風,心裡彷彿有一朵花正漸漸開放。她想像過很多次再見的情景,會不會尷尬,會不會感情淡了,會不會陌生。可見到的剎那,她知道,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她的元風,就在那裡。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繫着方格子的圍巾,跟半年前相比,似乎成熟了一點,帥氣了一點。他微笑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長大的姑娘。眼裡滿是欣賞和期待。木然穿着一件紅格子的長款棉衣,一看就不是什麼質量很好很高檔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揹着一個黑色的小挎包。但是這些看上去卻很和諧很好看。

元風接過她手裡的箱子,溫柔地說:“歡迎回家。”家長們走在前面,兩個孩子在後面跟着,元風問了木然在學校的情況,在北京的情況,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王老師看到這些,非常欣慰。這半年來,很久沒見兒子這麼開心了。這個妹妹果真是他的開心果。從木然來家裡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兒子特別照顧這個妹妹。元風就是和他過世的媽媽一樣,心腸特別好胸懷特別大度。他不禁爲兒子感到驕傲。這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好。打元風的媽媽患癌症去世後,他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他能再擁有一個如此幸福的家庭,有了如此美貌賢惠的夫人,有了如此漂亮優秀的繼女,有了如此孝順又善良的兒子。一切功德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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