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尛一進家門，立即把永生岳父的事情及永生公司破產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自己的老公章程。章程得知後，嘆息道：“親家公主要是太操心了，現在……我沒事兒，他倒是走了。他要是不那麼小心眼就好了……現在，他的妻子、女兒也都來到咱們這個他最瞧不起的地方，估計到現在他可能也不明白吧。”
“你聲點兒，別讓親家母和永慧聽見，咱們得要給對方面子。城裡的人最愛講究面子了。雖說咱們當初在他們那邊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但咱們還是不能讓親家母受委屈。你出去買點肉吧，雖說咱們吃不了多少肉，但畢竟是家裡來親戚了，也該吃點呢。”
“我知道，你瞧好吧。我這就去買菜，你和永馨、永亮他們好好招呼親家吧。”章程笑着點了點頭，隨後，把菸斗放褲腰上一別，這才邁大步的走了出去。
“永慧呀，這裡沒法比你們城裡，這碗不算乾淨，你還是湊合用吧。”永馨看到漂亮的弟妹時，眼睛可是笑得睜不開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永慧，雖說當年弟弟畢業時說要帶弟妹回來但一直沒有實現未想到現在竟然才實現，而且是三年後。
“姐，你不用客氣。我們現在只是來投奔你們的。只要給我們一個住的地方就行。”永慧有點羞澀地說道。
“我沒客氣。只是，聽我媽說，你們家講究咖啡什麼的，現在在這裡，白開水倒是有的事，茶葉什麼還不一定能買得起呢。所以，也只能讓你們湊合喝了。而且我也知道你們城裡刷碗什麼都是用洗潔精什麼來洗，然後放進消毒櫃裡消毒，但這裡是農村沒有洗潔精什麼的，所以，也只是簡單衝一下，也沒法再提消毒櫃了。”
永馨話音剛剛落下，柳絮倒說話了：“你們這樣不行，會生病的。而且太不講究衛生了。”永慧急忙拉了下柳絮的衣角，輕聲道：“媽，給永生留面子，現在咱們是住在人家家裡。”然而柳絮根本不聽，還在那兒辯解：“該講究衛生就得要講究了，要不真的對身體不好。”永馨看了柳絮一眼，便不再說話，她知道與柳絮再說什麼也沒什麼意義，便藉口去做飯爲由，而起身走出堂屋。
永慧見狀急忙把寶寶遞給張嬸，隨後也走了出去。
來到做飯的地方，從未見到過大竈的永慧，看到永馨在燒柴火，便急忙說道：“姐，我來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火竈呢。真的很不錯。”永馨看了永慧一眼，指了指風箱，說道：“你拉它吧，還輕鬆點，別的恐怕會讓你身上沾上灰塵及菸灰的。”“啊……好的。”永慧邊說邊走過去，永馨遞給她一個馬紮，“坐下吧。”永慧坐在馬紮上伸出手，一時卻怔在那裡，因爲她不知該如何辦了，這才爲難地看了永馨一眼。永馨一笑，喚道：“可兒，過來教教你妗子。”可兒是永馨的大女兒。
可兒本來正在與妹妹小菲在玩一聽娘在喚自己，急忙跑來，問道：“娘，什麼事情？”“你教給你妗子這個如何拉。”永馨笑道。“好的。”可兒邊說邊走到風箱跟前，伸出自己的小手，把風箱上一個像手把的東西拉出，然後又送進去，隨着她的拉出送進去，竈火也像得到風一樣，火勢越來越大。永慧望着這一切，感覺了特別的稀罕，畢竟，在城市裡早已沒有竈火了，都是用煤氣竈什麼來做飯，就算是去外邊吃火鍋也是電火鍋，可以說是極少見到這樣的事情。
“妗子，會了吧？”可兒歪着頭問道。永慧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或者說可能還不適應被喚作“妗子”這個稱呼，仍然兩眼盯着風箱。“娘，妗子這是怎麼了？”可兒看到永慧不回答，便問自己的孃親，也可以說她現在不想在這兒待着，想出去玩而已。
永馨用手碰了碰永慧，笑道：“永慧，怎麼了？”永慧一回頭，尷尬地笑了下：“這太神奇了，真的沒想到很好玩。姐，不瞞你，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呢。”“妗子，你會拉了吧？”可兒在母親的示意下，又一次問道。“啊，對不起，對不起，剛纔我太
入迷了。可兒，謝謝你。我會了。”永慧這才笑着對這個外甥女說道。“那你和我娘在這幹活吧，我去照顧妹妹了！”邊說邊跑了出去。
“永慧，你說你沒見過，你們家是如何做飯的？不生火，如何炒菜什麼的？”永馨也想明白既然城裡人連這個竈火都沒見過，那他們怎麼做飯，怎麼炒菜。
“姐，城裡也是有竈的，不過，叫煤氣竈，也就是說用不着燒柴什麼的，需要時打開煤氣竈，就可以點火做飯的。而且那個更加乾淨，也沒有這麼大的煙嗆味。”永慧解釋道。可是，永馨聽來卻像是在說這裡不乾淨，再加上剛纔永慧的母親說“不講究衛生什麼對身體不好”，這下，心裡更加難受了，她也不再說話，而是氣乎乎地往裡面塞柴火。
永慧話一說完，也頓時後悔了，自己本來是想替母親解釋下，卻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自己又多話了，反而也提到了乾淨及煙嗆味，她只是隨口而說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沒想到這個大姑子竟然生氣了，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也只好伸手繼續拉風箱，或者說這樣能讓她稍微鬆懈一些吧！
“可兒，小菲，誰來了？”永亮的聲音傳了過來。“二舅，是大舅和大妗子來了，還有一個小弟弟也來了！”可兒立馬說道。一聽可兒說大舅，永亮先是一愣，隨即笑了：“我知道了。那可兒，好好照顧妹妹，二舅這就進屋。去陪他們了。”“二舅，我會的。我一定能照顧好妹妹的！”可兒小大人般地說道。“那就好。”永亮邊說邊走進院子。
他先來到竈火這個地方，剛剛喚了一聲“姐”，眼睛卻瞄到了永慧身上，此時可以說他被永慧給吸引住了，永慧一頭黑亮的長髮，還有那俊俏的身材。永慧也站了起來，望着這個比自己老公高出一頭的，黑黝黝的壯實漢子，也一時怔在那裡。永馨笑着解釋道：“永亮，這是永生的媳婦，你應該叫她一聲嫂子。永慧，這是永生的弟弟，永亮。”
永亮這才一笑，說道：“原來是大嫂呀。我總算知道我哥爲什麼不願意回來了，因爲有這麼漂亮的大嫂，他怎麼捨得回來呢？”“永亮。”永慧反而不好意思了，“你別這麼說，我……我也……”
此時，柳絮聽見寶寶在哭，可是半天沒見女兒身影，便大聲喊道：“永慧，永慧，趕緊過來喂寶寶了！快點！”“啊，姐，永亮，我先回去看寶寶了，你和永亮在這吧。”永慧一聽見母親的聲音，急忙說道，隨後跑了出去。
然而，當永慧出了竈火處時，柳絮一看到女兒是從那種土廚房走出來，反而火了：“我說永慧，你去哪裡做什麼呀？那邊那麼髒，你看你，現在還像一個小姐嗎？比僕人還僕人呢。趕緊去用水洗洗，全身髒兮兮地。真是的，到農村真的哪裡都不如城裡好……”永亮想從竈火處走出，永馨拉住，搖頭：“給你哥一個面子，別與她一般見識。”
永慧皺眉了：“媽，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不過是想學學如何做飯。再說了，現在咱們也沒家了，要不是有永生這個，咱們哪裡還有住的地方。”“好哇，這剛剛進永生家門，你就開始與我頂嘴了，是不是？還是你想把我也氣死呢！”柳絮一聽女兒如此說，自己更加氣，自己不過是嘮叨幾句，沒想到女兒竟然如此說自己。
永生一聽岳母和妻子爭吵，忙跑了出來，勸道：“永慧，少說些。媽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媽這樣說也是爲你好而已。趕緊洗洗吧。宜鋒還在哭呢。”永慧看了一眼母親，又看了一眼永生，也不再說話，只得去拿臉盆。可是，柳絮一看到那臉盆再次嚷嚷起來：“喂，你們家就這麼待客的，怎麼臉盆裡都是髒水呢？趕緊倒掉，我們要用乾淨水洗。”邊說邊要倒掉臉盆裡的水。
柳絮這話，還是讓永亮坐不住了，他跑了出來，攔住柳絮的去路，說：“阿姨，對不起，這水，你不能倒掉，因爲這邊水較少，而且這水是我姐姐和姐夫從十里地那邊挑過來的，因爲知道是你們來了。最近這幾個月
一直是乾旱，根本沒水。我們喝水也是喝這種水，就連做飯也是這種水。這水可以給大嫂洗臉，而且就算大嫂洗了，水也不能倒掉，其他人還要洗呢。”
“什麼？要十幾個人一起用這一盆水洗臉？你們也是不太講究了吧？會傳染上很多病菌的……”永慧急忙拉開母親，“媽，你別多說了行不行。永生自小就是這樣過來的，你看他生過什麼病沒有？再說了，還有一句老話‘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咱們將就些不就行了，何必這麼講究？”“不講究不行，這叫知識，這叫衛生，這叫……”
“停停停。”永亮伸出手阻止道，“阿姨，念在你是我哥的岳母份上，又是大嫂的母親，我希望你能做到入鄉隨俗，畢竟，你現在已經是在我家地盤上了。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地盤我做主，所以，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你……”柳絮從來沒有遇到過敢頂撞她的人，可是人家說得畢竟在理，因爲這裡是永生的家，更加是永亮的家。
“我回來了！”恰好章程買肉回來，解救了這一尷尬場面，“咦，親家怎麼站在外邊呢？”此時，柳絮從鼻子裡冷冷地“哼”出一聲，隨即轉身就準備進屋。
“小姐，小姐，趕緊給寶寶餵奶吧。寶寶一直哭個不停。”張嬸也急忙抱着寶寶出來。永慧這才急忙洗了把臉，隨後接過寶寶，掀開衣服就要餵奶時，柳絮聽罷回過頭，又看了看整個院子，大聲嚷道：“喂，喂，你們這大男人怎麼回事，女人餵奶你們看什麼看？”
“媽，你別鬧了行不行？餵奶又怎麼了？咱們在車上不是也有很多人觀看嗎？這又怕什麼？”永慧忍不住衝母親發火了。“那不一樣，農村人看到……”
“停停，別一直嚷嚷什麼農村人的。告訴你，我是農村人，我爹孃也是，我姐也是，就連章永生也是農村人。你問問他，看他是不是農村人。既然你看不起農村人又何必到農村來呢？回去在你那邊豪宅待着吧！出來受這農村罪做什麼？”永亮沒好氣地說道。
“永亮。”王尛急忙跑出來拉住他的手，“別胡鬧，今天是親家到咱們家來做客的。你就禮貌些，給你哥面子！”邊說邊把他往屋裡拉，章程也只得訕訕而進屋，此時院子裡只剩下永生、柳絮和永慧，那當然還有張嬸及寶寶。
永生看了岳母一眼也不再說話，便轉身走了進去，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岳母一直這樣。
永慧嘆息了一聲，這才抱着寶寶走進竈火，坐在馬紮上，就開始給寶寶餵奶，兩眼失神地望着竈火。
張嬸輕輕拉了柳絮一下：“大姐，你說話真的要該注意點了，我們現在是客人，客隨主便，而且我們也不應該多話的。雖說這是農村，可是，畢竟……畢竟是永生的家人。你應該給永生留個面子。不瞞你，我也是農村出身的，只是家境不好纔到你家當保姆……”“我哪裡有錯？我要不是爲永生好，我纔不會告訴他們怎麼衛生什麼的。”
“娘，你別攔我，我去好好與那個老妖婆說說……”永亮還想出門，與柳絮爭吵一番。永生接話了：“你不必出去說了，柳家現在是一無所有了，已經破產了。所以，暫時在這裡居住一段時間。”永亮一聽，先是一怔，隨即便笑了：“我說呢，原來是沒錢，才跑到這裡來了。怪不得。可是，在別人家屋檐下，還這麼氣勢，你不覺得丟人嗎？還有章永生，你不是說早已‘嫁’給對方了嗎？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破家來了？”“永亮，這是生我養我的家，我能不回來嗎？”永生皺眉道。“呵呵，原來章大董事長還知道這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可是你這幾年回來過幾次？你有看過爹孃嗎？上次回來讓你給娃娃改個姓，走時說得好好的，怎麼到現在還沒改呢？”章永亮氣憤地說道。
“永亮，給你哥道歉！”章程聽到這裡，也坐不住，拿上菸斗，走到小兒子跟前，輕輕地碰了他一下，“快點，那話不再提了，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永亮看了一眼永生，轉身走出堂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