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中國各地大多都有精怪的傳說,像東北大林子裡的黃皮子,陝西古墓中的殭屍旱魃。可要在晉西北地區,這些傳聞還並不多。傳聞多的,就屬這墓狐了。要說這墓狐,就是吸了陰氣的狐狸。在中國的土葬傳統中,最忌諱的就是墳上開洞,墳頂上開了洞的話就要破了這祖墳的風水,而且弄不好裡面的屍體也不安寧。可是對於這狐狸來說可就不一樣了,狐狸住進這種墳裡就能吸收這陰冥之氣,化身精怪,故而稱之爲墓狐。
言歸正傳。
這故事是並不是在我們當地發生的,是鄰縣的傳聞。說在解放前這縣裡有一個潑皮,外號二蛋。這二蛋的祖上是三代貧農,而他又從小不學好,將家裡僅有的那麼點家產也敗光了。爹孃也都被他氣死了,後來就窮的全身上下僅剩了那一身破衣服。再後來日本人來了,這沒骨頭的潑皮也就跟着日本人又風光了一陣。可沒過多久,這日本人也覺得養這麼一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潑皮純粹是浪費糧食也就把他趕了出來。
這二蛋全身窮的叮噹響,一連餓了兩天就咬牙決定去盜墓。說是盜墓,可真正的那些好穴大墓他是不敢去盜的,再說他也沒那本事,說白了他其實就是去刨有錢人家的祖墳的。這天夜裡,這二蛋打點好了行頭,偷偷的上了山。走了約有一個小時,二蛋終於到了目的地了。只見在那慘白的月光下,幽幽的可以看見一個小土丘,前面還有一個石碑,只是這石碑光溜溜的估計這年月也老長了。
其實這二蛋早就打探好了。有主的祖墳他要是挖了被人家知道肯定是會被打死的。這個墓看起來挺大的,但上面在雜草叢生,一看就是無主之墓。再加上這墓還立了墓碑,估計這墓主生前就是大戶人家(解放前一般人家下葬是買不起墓碑的,一般都是在墓上栽上一株槐樹,只有大戶人家纔會立墓碑的)。
時間不等人,說幹就幹。這二蛋擼了擼袖子,在兩手上吐了口唾沫便拿起鐵鍬在這大墳包上開挖了。可挖着挖着,這二蛋用眼一瞅就感覺不對勁兒。因爲在他開挖的地方再靠上點就有個大洞。二蛋咦了一聲,馬上上前看。
這回可吃癟了。難不成這墳已經被其他人盜過了?看來這墳包裡果然有不少的好東西。希望前面的哥們兒別一下子掏空了,留一點救命錢。這二蛋此時也壯着膽子伸手向那大洞內撈了撈。不錯,能摸到棺材板。看來前面的人打開洞並沒有把裡面的東西全順走。這二蛋此時也面露喜色,拿着鐵鍬就砸開了正對着洞的棺材板。
隨着洞中傳來沉悶的哃的一聲,二蛋就將半個身子探入了這洞中,同時伸着胳膊摸索着。左探右探,摸到了!冰冰涼涼的,是死人的手,可再摸摸,手上戴一個金屬圈子。二蛋大喜,這回可發了,估計不是金子也該是銀子的。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從洞中卻射出了兩道藍色的陰冷目光。二蛋大驚,趕
忙要從洞中抽出手來。哪知他的胳膊卻被洞中那雙冰冷的死人手給抓住了。洞中那雙冰冷的目光在不住的向他靠近,二蛋此時後背都被冷汗打溼了,屎尿嚇得流了一褲襠。
有人說人在危機關頭的爆發力是最強的,估計這話不假。這二蛋也當真拼了命了,憑着一股子狠勁兒竟然連裡面的屍體都拉了出來。可那屍體的手還是緊緊的抓着二蛋的左胳膊。二蛋這時的反應倒是挺快的,劈手抓起了地上的鐵鍬就向着死屍抓着他的那隻手削去。只聽咔嚓一聲,抓他的那隻手斷了。二蛋脫離了死屍的束縛,轉身拔腿就跑。
回到了他那個破敗的窯洞,二蛋還在不住的喘着粗氣。這回挖寶沒挖着竟然碰上詐屍了,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二蛋在懊悔之餘不經意間看向了自己的手臂,左胳膊上赫然掛着一隻死人的手臂,還把他攥得死死的。二蛋看了大驚,趕忙將那一半死人手臂甩到了地上。幽幽的月光照在那死人手臂上映得慘白慘白的,可就在手腕處還有那麼一點明晃晃的亮光。二蛋眼尖,馬上就看見了,是金鐲子!他又拾起了那半截手臂,得意洋洋的心想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二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這死人手上捋下了那金鐲子,趕忙藏進了自己的衣服裡。又想了想這麼個死人手放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得連夜把這東西丟出去。可當他再去撿這死人手時,觸手毛茸茸的。二蛋不禁蹙眉低頭,這一看卻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地上的哪裡還是人手啊,長着白毛和爪子,那分明就是狐狸的一條前腿!這二蛋此時的頭上汗津津的,咬着牙拾起了那條狐狸前腿扔出了家外的野地裡。
這天晚上,二蛋就在家裡那破炕上蜷了一晚上,紅着眼睛守了那鐲子一夜。倒是這一晚沒什麼事情發生。第二天天剛亮,二蛋就趕忙將身上的衣褲洗了一遍。也等不上衣服幹了,就這麼溼穿着進了縣城。
他探頭探腦的找了一家當鋪就把那金鐲子當了。說實在的,這金鐲子也做工真是精細,二蛋當了不少錢。有了錢這人的腰板也就硬了。二蛋大搖大擺的進了這鎮子上最大的飯館美美的吃了一頓。接着喝得酩酊大醉,又去逛窯子去了。說來這潑皮的身體也真是結實,一連餓了兩天,又去刨了人家的祖墳,這時候還有精力去逛窯子!
進了窯子,這二蛋看得眼珠子都直了。忽然間他就瞅見有一個女子,長得那叫個水靈啊。要身段有身段,要臉蛋有臉蛋,只是這女的一雙眸子卻是藍色的。這二蛋看來也當真醉了,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好像在日本子那裡就聽人說,這西洋女人的眼珠子就是藍色的,今天是不是可以嚐嚐這西洋女人的鮮了。
這二蛋也沒見過西洋女人長啥樣,只是知道她們的眼珠子是藍色的。二蛋以爲這世界上的女人都沒差別,就是這眼珠子的顏色不一樣。於是這二蛋就大搖大擺的將那女人摟上了房
間。
就這麼翻雨覆雨了一夜。第二天,這二蛋醒來,牀邊那裡還有那女人的影子,只有那麼一片白毛。二蛋皺了皺眉頭擡手,猛然間發現這右手上的皮肉竟然都沒有了!只留下了白森森的骨頭和那慘白的筋。這二蛋不知道是疼還是害怕,就這麼慘叫着衝出了這窯子。
二蛋估計也是真的害怕了,一路跌跌撞撞的竄進了一個老中醫開得鋪子。這老中醫看了這情景,竟也驚得說不出話來。可那手上連半點皮肉都沒有了,這老中醫也沒辦法。老中醫搖了搖頭,示意他也沒辦法。可二蛋此時臉上鼻涕眼淚一大把,不住的在地上磕着響頭。老中醫也拿二蛋沒辦法,就客串了一下西醫,把那段突出來的骨頭鋸掉了。鋸掉了那段骨頭後,這老中醫神色又異樣了起來。老中醫拖着慢悠悠的語調說道:“你這身上竟然出現屍斑了!這可是隻有死人身上纔出現的東西。我奉勸你一句還是回家叫你家人儘早準備後事吧。”
這二蛋也嚇壞了,就將那盜墓挖墳的事告訴了老中醫,求這老中醫救他一命。可這老中醫最後還是沒有了辦法,任憑這二蛋在這裡哭爹喊娘怎麼乞求都不再理他了。也許是這二蛋真的心灰意冷了。出了這鋪子就趕忙往家跑。走在半路,這二蛋忽然覺得褲襠裡一涼,接着就從他的褲腿裡滾出了坨肉,這正是男人特有的東西。看那斷口已經開始爛掉了,上面還有細細的蛆蟲。這二蛋低頭看了一眼,臉色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忙用剩下的一隻手撿起了地上的那坨肉急急地往家趕。
終於到家了,這二蛋徑自衝進了家門將門重重的一關就在沒有出來。
周圍的人只是在黑夜能聽到二蛋那屋傳出了非人的嚎叫:“不要過來,不要再敲門了!”
膽大的人還敢遠遠的向着二蛋的屋子瞅了瞅。哪有人在外面敲門啊,這二蛋分明就是瘋了嘛!就這樣過了一天,那個屋子再也沒有傳出任何動靜。白天,空氣中漸漸飄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周圍的人聞出來了時二蛋的那個破屋子散發出來的。有幾個人便破門而入,這二蛋到底在搞什麼,弄得臭氣熏天的!
可就在衆人進屋一看,卻是都捂着鼻子趕忙衝了出來,都扶着外面的大樹快把腸子都吐出來了。那屋裡的破炕上蜷着二蛋的屍體,可這屍體的全身的皮都沒了,血淋淋的。依稀可以從那沒了皮的臉上看出那扭曲了的表情。真是恐怖至極。
有人說是二蛋這一輩子都不幹好事,這是報應。有人說是二蛋和日本人混了一陣子,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讓日本人扔了毒氣彈給弄成這樣。只有那老中醫知道這事情的原委,沒事的時候就就和別人談起了這事。這纔有了我講的這個故事。
自古以來這狐狸在中國的傳說中就扮演着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的角色。這個故事裡也是這樣。想來說不定這些有關於狐狸的傳聞還真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