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無可替代之物

如果是換成其他人對我這麼說,我肯定會懷疑這是挑撥離間的話術。但是此刻這麼說的卻不是其他人,而正是咬血本人。

況且,映射體從本質上來說是能夠完全真實地模擬本體的心理,忠實地回答我問題的程序性虛擬人格,絕對不可能在我的面前撒謊和隱瞞。縱使真的遇到了答不上來的問題,也只會坦白地說“不知道”,或者由於無法回答而陷入崩潰。而映射體咬血卻沒有呈現出來那樣的跡象,其談吐甚至顯得斬釘截鐵。雖然我在聽到她的說法之後迅速地浮現出來了數個疑問,眼下似乎也只好暫且接受,以此爲前提繼續推進對話。

但是就感情上來說,要立即接受這種冷酷的說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現實中的咬血可是毫不含糊地爲我賠上了性命,而她卻會在變成幽靈之後對我編造謊言,甚至還要背叛我?聽上去實在是匪夷所思。是因爲她經歷了真正的死亡而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令她對於和黎明與法正戰鬥這件事情感到了無法自已的恐懼嗎?

還是說,是因爲她的內在正在逐漸地趨向於惡魔,所以人類的一面也在無可避免地隨之土崩瓦解呢?

我重複地詢問了幾遍,映射體咬血的答案還是一成不變——咬血想要我死在黎明的手裡。

“說到底,我根本就沒有繼續改進封印法術的餘地。因爲我一開始針對黎明的自爆而準備的封印法術就已經是自己不留餘力的產物了。”她說,“如今時間已經所剩不多,即使能夠臨時抱佛腳繼續創新,也最多最多是在原有的細節上做些無足掛齒的改動而已。”

說到這裡,她又補充了兩句話,“實在想要加強也不是做不到,但必須要我在現場對封印法術再進行主動的輸出強化。而在那種情況下,我就無法分心發動空間轉移了。”

“話說回來,你應該是無法在發動空間轉移的同時處理敵人的攻擊的吧?”我想起了這件事情。過去的我就是靠着這一點纔可以打敗咬血的。

“是的。我上次在那處據點裡之所以能夠在定住火焰的同時發動空間轉移,是因爲定住火焰所需要的封印法術是一開始就準備好的。使用的時候可以直接扔出去,用不着我隨機應變地施展,也不會佔用我的腦力。”她說,“而我這次準備用來定住黎明自爆的封印法術也是相同的道理,區別在於,上次的不是完全體,這次的纔是真正的不留餘力。”

“說起空間轉移……你原本爲了殺死黎明而制定的計劃,就是趁着封印法術定住自爆火力的空隙使用空間轉移法術逃出生天吧。”我說,“那麼,就算無法進一步延長定住自爆的時間,你也可以用空間轉移帶着身邊的人在一瞬間就轉移到迷霧的邊緣吧?這說的不是要伱一口氣轉移到迷霧之外,僅僅是在迷霧的內部帶着其他人進行轉移,你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實際上,你之前也有與我做過兩次。”

“是可以。不過說到底,即使撤退到了迷霧的邊緣,我們也不可能從黎明的自爆之下生還。與其如此,我倒不如僅僅把自己轉移到迷霧的外邊,以求獨活。”咬血說。

“爲什麼不可能?”這次說話的不是我,而是塞壬,她的虛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並且迅速地凝實,彷彿真的出現在了現實世界。

她接着問:“幽靈的你應該還不清楚塞壬之刃在進入‘燒魂模式’之後變化爲大盾的具體防禦力吧,爲什麼你能夠斷定塞壬之刃防不住呢?”

“從浦青市的最後一戰我已經觀察出來,他在進入靈魂燃燒狀態之後的弱點就是足以侵入靈體的高溫。如果在燃燒靈魂的同時被那樣的高溫所侵入,燃燒的進程就會大幅度加速。而黎明所製造的高溫就有着那樣的能力,他之前也明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咬血回答了塞壬的問題,“而一旦遇到黎明的自爆,極致的高溫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把處於靈魂燃燒狀態下的他推至滅亡,盾牌的防禦力再高也沒有用處。但是如果不進入靈魂燃燒狀態,盾牌的防禦力就會降低到連我都可以破壞,這也是我在浦青市就得到的經驗。”

聞言,塞壬只能點頭,“原來如此……”

這一幕畫面令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現實中的咬血甚至不知道塞壬的存在,而如今塞壬與咬血卻在自然地對話。

“所以我可以斷定,現實裡的我是在撒謊,我就是想要你死。”咬血的目光回到了我的身上,“況且,如果我真的打算留在迷霧裡與你一起防禦黎明的自爆,又爲什麼不先去準備好應對爆炸的防禦工事,甚至連提都不提一下呢?”

“但是我還有疑問。”我說,“鐵項圈的咒縛對於變成幽靈以後的你是無效的嗎?”

“有效。”她明確地回答,“雖然那是生前的我爲了取信於你而專門準備的物品,但是將其親手交給你的是死後的我,因此對於死後的我是有效的。”

“如果我沒記錯,鐵項圈咒縛的效果是當你準備攻擊我,或者是準備陷害我的時候,就會對你施加無法忍受的痛楚。”我問,“假設你說的都是真實,這個效果現在爲什麼沒有發動呢?”

“很簡單,我雖然想要你死,也在你的面前撒了謊,但是沒有真正意義上陷害你的意圖。”她說。

我陷入了思考,“怎麼說?”

“首先,你是必定會與黎明和法正戰鬥的,這是誰去勸都勸不回來的決定事項。而接下來你的結局無非是兩種:一,你會在戰鬥中敗北,死於黎明和法正之手……”她說,“二,鑑於過去的你也不是沒有打贏過原本不可能勝利的戰鬥,所以之後的你說不定也會奇蹟般地勝利,而結局仍然不會變,殺死黎明的你還是會死於黎明的自爆。”

“你的死亡已是命中註定。這可以說是我在陷害你嗎?”她反問。

“不可以。”我說,“倒不如說,你還是那個勸說我回頭的人。”

“等待着你的只有兩個死亡結局,如果要你在這兩個結局裡選擇一個,你最終的選擇也完全是可以預見的。”她說。

我點頭,“自然是第二個。”

“所以,我沒有在陷害你,反而是在幫助你。這甚至都不是文字遊戲,更加不是搬弄是非,而是儼然的事實。我是在爲你選擇你期待的結果。”她說,“甚至於,你自身也在期望死亡,期望從痛苦之中自我解脫。這一點,現實裡的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一來,我的覺察力無法捕捉到她陷害我的意圖也是理所當然。兩個結局的差別無非是黎明和法正是否死亡。這與其說是要借黎明之手殺死我,不如說是要借我之手殺死黎明和法正。而對於她自己來說,第二個結局比起第一個結局也是要有利太多了。因爲黎明和法正也是她的敵人。

但是這仍然是冒險之舉,她必須與殺死自己的人再次戰鬥……想到這裡,我問了下去,“那麼,你爲什麼非要編造謊言,而不是直接退出戰鬥呢?”

“因爲你不想讓我活下去。”咬血這一句話像是冷水一樣把我澆醒。

我迅速地意識到了她之後要說的話。

“我雖然可以避免鐵項圈的咒縛對我自動觸發,但是你這邊仍然可以主動發動。”她繼續說,“你必定會使用鐵項圈強制我參與戰鬥,因爲如果我退出戰鬥,你的勝算就會大幅度降低,而這只是其次;最主要的理由則是,因爲我在你死亡之後必定會再度作惡,所以你必須保證自己在死亡的同時能夠拉着我陪葬。”

是的,當我拿到鐵項圈的時候,我也有想過差不多的事情。而在知道咬血爲我而死之後,我就沒有繼續這麼想了。但這不是因爲我決定不這麼做,而是因爲我無意識地迴避了這種思路。

咬血爲了我做到了這個地步,我卻還是要殺死她嗎?

但是,如果我不趁着這個機會殺死她,她今後就註定會殺死不計其數的無辜之人。

我忽然感覺自己和她變得有些相似。因爲,我居然打算在確認她的心意之後把她殺害。哪怕明知道自己會因此而陷入巨大的痛苦漩渦。這難道不是惡魔的作爲嗎?

“我明白了……原來你撒那種謊言的動機是爲了這個。”塞壬似乎想通了。

我也想到了她想到的事情,“……是爲了爭取時間嗎?”

“是的。如果我什麼話都不說,就這麼與你並肩作戰,你就會在殺死黎明的同時用鐵項圈的咒縛剝奪我所有的行動能力,以確保我和你都會死在黎明的自爆之中。”咬血點頭,“但是如果我積極地表現出要與你並肩作戰的態度,並且告訴你‘之後我們還有辦法防禦黎明的自爆’,你就不會立刻使用鐵項圈,而我則爭取到了發動空間轉移的時間,可以獨自逃出這片迷霧。”

“雖然鐵項圈的咒縛可以無視時空施加在你的身上,並且對你施加的痛楚劇烈到了會在數秒內就剝奪你的性命,但是在變成那種結局之前,我一定會先死在黎明的自爆之中……”我想通了其中關節。

鐵項圈原本是她取信於我的物品,而如今卻成爲了我與她之間不可調節的矛盾之象徵。

“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絞盡腦汁地思考着有沒有讓咬血無害地活下去的辦法。

映射體咬血似乎是理解錯了我這句話語的意思,她說:“如果是讓你活下去的辦法,客觀上還是存在的。”

塞壬比我更先問:“是什麼?”

“我的空間轉移不止是可以對我自己用,也可以對其他人使用。在曙光夢境戰役,我也是通過相同的做法把黎明的夢幻不死身從曙光夢境內部轉移了出去。”咬血看着我說話,“只要我在黎明自爆之際把你轉移到迷霧的外邊,你就可以活下去。”

“但是迷霧對於空間轉移有着強力的阻斷,以你的力量也最多隻能轉移出去一個人。把我轉移出去,死的就會變成你。”我說。

“是的。所以這只是客觀上存在的辦法。”她說,“而在主觀上,我不可能爲你犧牲。”

“爲什麼?”塞壬問,“你不是已經爲了他而犧牲過一次了嗎?”

“當時的我不知道自己會犧牲。相反,在經歷過數千次預知夢演習之後,我本以爲自己勝券在握。死在黎明的手裡,僅僅是一起意外的事件。”咬血說,“我哪怕會賭命,也絕對不會送命……我也不想再死第二遍了。”

塞壬繼續問:“作爲幽靈的你應該會以達成自己的執念爲最重要事項。如果他死了,你就再也無法達成執念了。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他的死亡是因自己的一意孤行而註定的。我勸說過他,他果然沒有聽取。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情。”咬血說,“況且,就算他死了,我的執念也還有下次達成的機會。而如果我被消滅了,就真的再也無法達成自己的執念了。”

“下次?”我問。

“我必須承認,像是你這種心理異常者確實非常少見,要不然我也不會活了那麼久才遇到你一例。但是通過你,我終於認知到了什麼樣的人會把我當成人類看待。”她說,“你之所以會把我當成人類看待,是因爲你對於人外之物的判斷閾值很高。當我滿足不了你的性取向時,你就會認爲我‘不過是個人類’。說白了就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而你那糟糕透頂的性取向,其他人也未必就無法習得,並且其他與你有着相同性取向的人也大概率沒有像你那麼頑固的道德觀念。我還可以根據你的心理特性舉一反三,從更多的異常者羣體身上找到找到接納我的可能性,甚至還可以自己去擄掠過來十幾二十個嬰兒從零開始培養像你一樣的心理異常者。我還有大把大把的人生和時間,完全沒有必要死抱着你這棵樹不放。”她冰冷地以自己的智慧進行着剖析和計算,並且得出了明確的結論,“對我來說,你並不是無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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