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樹梢,投下斑駁樹影。
九隊背弓跨刀的青衣精衛在三生殿廣場周圍交叉遊走,警惕四方來人。而在離三生殿殿門不遠處,按不同順序,筆直站立着幾人。
“劉叔,有把握麼?”站在第一位的錦衣青年,對身旁的中年白衣文士問道。
“把握麼,約莫也就三四成吧。”中年白衣文士沉吟片刻,回道。
“花費那麼多時間和代價,偷偷找到杜家嫡親血脈,才三四成把握?若非我歐陽家不怕別人,這也太不值得了吧。”錦衣青年似乎有些失望。
“沒辦法,開啓方法消失多年,不知被那家勢力掌握,只能冒險一試。這次不成功,只怕再也找不到杜家嫡親血脈了。”中年白衣文士輕嘆一口氣,接着說:“如今,也沒時間給我們耽誤,如若被別的勢力知道我們抓了一個杜家嫡親血脈,肯定會更加麻煩。”
“那就開始吧。”錦衣青年雖知形式不容樂觀,也只能按計劃行事。
一直開口說話的錦衣青年,面目分明,身姿挺拔,是歐陽世家的三公子,一手箭術出神入化,有些名氣。全名歐陽無心,人稱箭公子。
此時,歐陽無心稍微讓開身軀,揮手示意後面的一個黑鬚大漢把一個昏迷少年架到三生殿殿門前,而站在他身邊的中年白衣文士緊跟着走上前去,仔細觀察緊閉的殿門。
等了十數息,歐陽無心見劉叔沒有動作,回頭對站在自己右身後的一位背弓少女說:“小若,你也上前,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
背弓少女小若一身灰衣,露出的膚色雖然偏棕,卻似綢緞般極爲光滑。她不像那些精衛,只背一把弓,而是背了五把大小相同,顏色和形狀各異的弓。聽到歐陽無心吩咐後,也走上前站在黑鬚大漢身邊靜立不動。
整個三生殿廣場靜悄悄,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又過幾息,在殿門前的中年白衣文士終於動了,他擡起右手,單指對着三生殿殿門比比劃劃,似乎在計算着什麼。
呈現在眼前的整座殿門,高三丈三尺三寸,寬一丈一尺一寸。
除了九條自門沿豎向淺凹,長度一致、寬約一指的凹槽,就剩下九排距離和大小完全一致的凸出圓盤,縱橫均勻排列在殿門上。
不對,不對......還是不對。白衣中年文士計算良久,也無法把淺凹凹槽和凸出圓盤的關係和自己已知的陣法對應起來。看來,自己對三公子說三四成把握,還是多了。
完全無法下手,中年白衣文士停下計算,轉而凝神沉思。難道,真要按照傳說的方法嘗試?若是如此,只怕把杜家嫡親血脈那少年一身精血完全放幹,也只怕沒有多少機會。
“劉叔,找到方法了嗎?”
歐陽無心見中年白衣文士停下計算,上前詢問。
“可以把殿門上的淺凹凹槽和凸出圓盤看做點和線的關係,但其中排列關係,我實在計算不出其中變化。而且,整座殿門渾然一體,完全不知道從何入手。”
中年白衣文士語氣充滿無奈。
“傳說中要打開三生殿殿門,需要杜家嫡親血脈的精血,依我看來,整座殿門也只有那些淺凹的凹槽能夠灌入精血,要不,我們先把精血灌進去試試。”
“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中年白衣文士深知,強攻三生殿的做法不知道多少人嘗試過,完全不可行,只好點頭同意。看來,歐陽無心和此人完全沒有把杜家嫡親血脈的生死放在眼裡。
“大黑,你來放血,小若,你負責把精血灌入那幾條淺凹的凹槽裡。”
“是,公子。”黑鬚大漢和背弓少女同時答應。
黑鬚大漢轉而摸出一把精鐵打造匕首,正要朝架在自己身上的昏迷少年手腕割去,就聽一道蒼老聲音傳來:“萬萬不可亂來。”
音未消散,在黑鬚大漢身邊突兀冒出一個高瘦老者。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竟然在須臾間就把靠在黑鬚大漢身上的昏迷少年奪了過去。
白衣中年文士和歐陽無心猛然一驚,下意識靠前一步,一左一右把高瘦老者夾在中間。而背弓少女反應稍慢,也是運轉身法,往後一躍,與高瘦老者拉開丈許距離。
“範副盟主,你這是何意?難道想與我歐陽家過不去?”
歐陽無心認出眼前老者,乃是行者盟副盟主範五,連忙暗中示意他人別輕舉妄動。
行者盟,可不是什麼小勢力。至於它什麼時候出現,沒有誰說得清。據說創盟時只是以車馬行天下,到如今涉及各行各業,勢力早已遍佈天下。說它是個幫派,卻不像幫派,說它只是以生意爲主,也並不如此。其盟主孤浪行蹤不定,成名已久,號稱天下九大宗師之一,極不好惹。
“箭公子,你要說過不去,還不至於。”範五扶着奪過來的昏迷少年,單手在昏迷少年的頭部和丹田處拂過,暗思不枉掌握開啓方法等了多年的同時說:“五百多年前,杜家的杜先生在九龍山合一,突然失蹤。隨後傳出他留下了若干寶貝,放置在三生殿當中。當時,無數勢力瘋狂爭奪,結果,除了死傷無數,杜家數年間家破人亡外,連三生殿的殿門都沒打開。可想而知,要得到裡面的寶貝,不是那麼容易。而打開三生殿的方法,不但要有特殊步驟,還要得到杜家嫡親血脈的精血,這些條件,你們達到了麼?”
“方法什麼的,我們哪能知道,範副盟主,您老多年不見,可還記得晚輩麼?”中年白衣文士有意避開範五話頭,轉而攀起交情。
“劉清江,老朽還未老眼昏花,不至於認不出你。這些年,你看起來有些長進,爲何突然打起了三生殿的主意?難道,你以爲,憑藉擒獲的一個杜家嫡親血脈,就能打開三生殿大門。”
“不管有沒有可能,杜家血脈消亡已久,如今好不容易纔找着一個,不試試怎麼甘心?”此時,回答的不是劉清江,而是歐陽無心。
“可笑,你們這番行動,自以爲能瞞過天下,卻不知像三生殿這種地方,豈會沒有其他勢力盯着?”範五稍稍轉頭,瞥了歐陽無心一眼。
“這麼多年過去,早已風平浪靜,我想,也只有範副盟主所在的行者盟,消息靈通,纔會關注這些,其他勢力,誰還會關注三生殿。”
“那可說不定,我還是挺關心這裡的。”歐陽無心話音剛落,從遠處就傳來一陣輕笑和一個清雅的聲音。
同時,一個淡藍色長裙少婦牽着一個淡綠色長裙少女,優雅的走了過來。
兩人身姿搖曳,看似走得不快,眨眼間就到了幾人眼前。
淡藍色長裙少婦身形比淡綠色長裙少女略高,鵝蛋臉型,膚色凝白,眼神汪汪,極爲勾人。尤其露出的一絲淺笑,讓人如沐清風,更增幾分親近心思。
淡綠色長裙少女臉上蒙着白紗,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和晶瑩的前額。
歐陽無心心思轉動,一時間沒有認出兩女來路。而在三生殿廣場周圍警戒的部分精衛,迅速圍了上來。
未等那些精衛有所動作,就聽範五對其中的少婦說:“春水樂兒,你來了。”
範五口中的春水樂兒說:“是,我來了,孤浪呢?怎麼不親自來?僅憑你,有把握麼?”
春水樂兒依然淺笑瑩瑩,語氣中似乎對行者盟副盟主範五不太在意,也絲毫未把圍上來的精衛放在眼裡,倒是對那背弓少女似乎有些關注,多看了幾眼。
“你我只要誠心合作,再加上歐陽世家找來的杜家嫡親血脈,多少有些把握,我只盼你別亂動其他心思纔好。”
“我能動什麼別的心思,只不過我姐姐找了孤盟主那麼多年,他一直不露面,我姐姐很有些不開心呢。你說,孤盟主是不是故意躲着姐姐呢?”
“盟主行事,我可不敢過問。”
“哼,”春水樂兒知道目前形勢不宜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說:“九龍琴我帶來了,九龍曲呢,柔兒從小就練,你們行者盟掌握了開啓方法,說說該怎麼做。”
“不急,等晚間月亮出來再說。”說出此言後,範五嘴巴緊閉,一副不再開口模樣。
“也罷,聽你一回。”春水樂兒不再看着範五,把眼神轉到歐陽無心身上,說:“如若不想讓你手下消失,讓他們離我遠點,我最討厭這麼多人圍着。”
“大黑,帶着他們離開,這裡我和劉叔小若留下即可。”歐陽無心此刻終於知道兩女來路,暗裡苦笑的同時,連忙吩咐黑鬚大漢。
而中年白衣文士這時似乎也猜到兩女來路,把目光趕緊從淡藍色長裙少婦身上移開,沒有再看。
一時間,除了黑鬚大漢帶着九隊精衛離開,各人都靜靜站着,不再說話。而被範五從黑鬚大漢手裡奪過的昏迷少年,在此刻似乎要甦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