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深一千五百米某處,建立着一片佔地極廣、極爲先進的實驗基地。
實驗基地內九號實驗室,此刻,瀰漫着緊張氣氛。
“情況如何?”
站在屏幕前,認真觀察的主任楊益智問道。
“環境觀察無誤,引導通道穩定,人物心智、肌體平穩。所有數據顯示,可以進行跳躍投射。”旁邊助手總結收集上來的數據,略微激動的回道。
“倒計時準備。”
“是,主任。”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投射。”隨着楊益智一聲令下,實驗室內所有機器按計劃迅速啓動。不久,一束特殊光波,逐漸加速至光速速度,攜帶一組特殊信息,衝出地球,消失在無盡深邃的太空。
“主任,跳躍投射完成,數據正常。”
“好,讓大家都盡情休息一段時間。”
“主任,已經經過八次投射失敗,你說,這次,能成功麼?”
“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別多說了,你也去休假吧。”
一會後,所有人都走了,整個九號實驗室,只剩下楊益智還站在那裡沒離開,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而在要投射的星球,已是夕陽西下,黃昏將去。
三生殿廣場,範五、歐陽無心、春水樂兒等幾人,還靜靜站着,絲毫看不出疲累。在範五手中的昏迷少年,早已甦醒過來。
但他此刻,大腦深處,翻江倒海。
想不到,實在想不到,八次投射失敗,這次,竟然成功了。
說來話長,自從偶然觀察到一片距地球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光年,和銀河系高度類似的星系裡,有類人生物在其某顆星球內活動,令所有知情科學家和當政者大吃一驚。
由於無法建造合適航空器飛往,經過數年討論,再加上使用超強智能科技,可以把人類大腦的思維收集儲存起來,科學家們終於制定了大腦思維投射計劃。
這個計劃大膽瘋狂,簡而言之,就是把自願參與計劃的實驗人員的思維從大腦裡剝離出來,嵌入到合適的光波中保存好。然後,經過特殊步驟,把光波投射到星球特定人物上,實施思維替代計劃。
整個計劃分爲四個步驟,第一步:找到自願合適的實驗人員,把他們的思維收集儲存起來。第二步:選擇好特定投射人物。第三步:把收集儲存起來的思維保存在光波中投射出去。第四步:利用投射出去的光波,把選定人物思維抹殺,然後用收集和儲存的思維替代。
計劃經過多次模擬推導,理論上可行,但投射了八次,都以失敗告終。科學家們也找不出具體原因,終於,計劃強烈要求暫停。道理很簡單,一旦思維投射失敗,參與實驗人員只有死亡一途。
這也是爲什麼此次投射後,楊益智會讓這項計劃的工作人員放假。
無論第九次投射,成功與否,投射計劃,必將塵封在無數實驗失敗的數據庫當中。
杜影,也就是範五手裡清醒後的少年,正是第九次投射的選定人物。此刻,他完全冷靜下來。畢竟,挑選出來的實驗人員,心智方面,相對而言,可是出類拔萃。
但思維替代,不是什麼元神佔據,而是抹殺滲透。這種過程,類似電腦格式化重裝系統。自然,被選定者的記憶無法保存。
而且,這種替代,有很大的後遺症。當下,杜影也只能強忍種種不適,極力感受着這個世界的不同。
首先,最容易感受到的差異,就是呼吸狀態的不同。在地球每呼吸一次的間隔大約是一秒,而在這裡竟然需要五秒之久。也就是說,呼吸的差距有五倍之多。
其次,重力差距也比較明顯,綿綿不絕的拉力總讓杜影有強烈的失衡感。
其他差別暫時還沒時間去感受。但周圍站立的人影和投射計劃的成功,讓杜影確信,這裡的人類除了穿着打扮,和地球的人類基本沒什麼區別。
只是眼前氛圍,讓杜影深感不妙。
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似乎過了很久,大約在月亮與地平線呈六十度角度時。杜影終於聽到其中一個蒼老的聲音說:“春水樂兒,奏九龍曲。”
春水樂兒聞言,偏頭對身旁少女說:“柔兒,奏曲。”
“好,師姨。”
在春水樂兒旁邊的淡綠色長裙少女動了,她一抹手腕上的翠綠手鐲,在她身前,竟然漂浮出一架古琴。
古琴造型有些怪異,每根琴絃都由雕在古琴邊緣的龍頭吐出,再由雕在另一邊的龍頭咬住。而每個龍頭,雕刻的惟妙惟俏,又不徑相同。和琴身搭配在一起,偏偏又顯得無比和諧。
淡綠色長裙少女沒有絲毫停頓,雙手撫在琴絃。頓時,寂靜已久的三生殿廣場,響起龍吟般琴聲。
杜影很難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這什麼鬼?一架這麼大的古琴,能從手鐲中摸出?而且,不需要支撐,就這麼穩定的懸浮着。
奏出的琴音也很奇怪,不是四散而開,反而全往三生殿殿門衝去。而且,琴聲似乎有股奇異魔力,會把人的心神束縛住牽引到三生殿殿門上。
杜影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這種感受,但隨着琴音音符跳躍,他的心神完全被牽引。而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移動到正對着三生殿殿門的中軸線上。
琴音愈發高亢,三生殿殿門震盪起來。
隨後,三生殿殿門九條淺凹凹槽處,居然彈出了一片片巴掌大小的薄片。
薄片無色,每片薄片中間部位都刻有一條龍形條紋。這些龍形條紋,原本淺灰,但經過月光照耀,慢慢轉變成淺銀。
隨着所有薄片上的龍形條紋顏色全部轉變成淺銀色後,淡綠色長裙少女不由自主雙手一頓,停止了奏曲。
恰在此時,範五單手對着杜影的手腕隔空一劃,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隨後衝着三生殿殿門那九片彈出的薄片一指,九點血珠從杜影手腕射出,極爲精準的點在了淺銀色龍紋上。
血珠與淺銀色龍紋相融,九條淺銀色龍紋宛如活了過來,在薄片中蜿蜒遊動。
歐陽無心和劉清江有些吃驚,而範五接着對準三生殿殿門中心方位劃出一個圓,再從杜影傷口引出一團足球般大小的血球,停在他剛剛劃出的圓中。
九條龍紋似乎感應到從杜影身上引出的血球,從第一片薄片依次衝出,紛紛射入那團血球中。
血球緩緩旋轉起來,幾人只感覺眼前一暗,所有月光似乎被血球全數吸收。之後,從血球裡,射出一片朦朧血光,恰好籠罩住了均勻排列在三生殿殿門的那些凸出圓盤上。
圓盤開始融化,又似乎盪漾出一圈圈波紋。從最周邊的圓盤起始,紛紛向最中間的圓盤融合。中間圓盤在持續擴大,最後,融合過來的圓盤都消失了,只剩下中間圓盤,與血球相反方向開始旋轉起來。
漸漸地,旋轉速度達到一致時,血球和圓盤產生了玄之又玄的聯繫。
而血球似乎被圓盤吸引,瞬息之間自動投到圓盤上。
血球沒入圓盤,圓盤旋轉速度也越來越快。待到圓盤旋轉速度達到肉眼無法觀察時,竟猛然停止旋轉,而後收縮成一個肉眼不可見的點,又突然急劇擴散開來。
這一系列變化,讓人目不暇接,而三生殿殿門,在圓盤擴散後,終於一分爲二,緩緩往兩邊縮去。
出乎意料的是血球和圓盤似乎被什麼東西吞噬了,消失不見。同時,一顆包裹着龍紋、無質無色、指節般大小的圓珠,不知什麼時候,悄聲無息出現。在範五等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衝進杜影眉心,消失無蹤。
如若幾人能察覺到這顆圓珠,自然知道這顆圓珠是一顆很少見的意珠。只可惜意珠只有源師纔可察覺,而源師之少,自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充其量,這幾人當中,也只有劉清江是個僞源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