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葡萄喂進李冰冰口中,樓亦風這纔拿起一邊的絹帕,擦了擦手,然後一臉隨意的站了起來,溫柔的道,“冰冰,估計是有急件來了,我隨青兒去一趟,你先自己一個人坐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要不要我讓丫鬟把凡兒給抱來給你做伴?”
“青兒,到底是誰來了?你爲什麼不當着我的面說呢?”李冰冰卻在看了一眼樓亦風后,立即把視線投向突然被她叫到名字,顯得有些無措的青兒身上。
樓亦風先是一怔,隨後也苦笑了一下,重又坐了下來,“冰冰,你實在是太敏銳了,看來我是一點點小動作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了!”
“你還想瞞我什麼呢?你如今是我的男人,就歸我管,什麼小動作都不許有,說吧,什麼人來了,讓你和青兒兩個人瞞着我,還急件?急件不都在房內的書案上堆着嗎?”李冰冰有些粗魯的斜着眼睛睥他,語中很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不過樓亦風卻極喜歡她這般,把他划進她私有物品的反應,聞言,眼都笑成一條線了,好一會才暫壓笑容,正色的道,“冰冰,不是我想瞞着你進行小動作,而是那是我身爲你的愛人,需要自己獨立去面對的戰役!從前我還有點名不正言不順,不過從三天前,冰冰從你接受我開始了,我就有了驅趕任何想要打你主意的男人的權利!”
“樓書北還是顧卿闌來了?或者他們兩人都來了?”
李冰冰聞言先是一怔,若是樓亦風不說,她都幾乎忘記了還有那麼兩號人在,不過會讓樓亦風當成情敵的人,莫不過就是他們兩人了,雖然他實在沒必要如此擔心,因爲他們兩人在她心中,還不若過去的他對她重要呢,樓亦風這把他們當成潛在情敵的舉動,實在是有點多餘和沒有必要!
“估計是兩個都來了!”
樓亦風看到李冰冰一臉不以爲然的表情的,他的心裡卻沒有她那麼輕鬆,因爲根據他目前的瞭解,不管是自己的弟弟書北也好,還是那個‘雙面神醫’顧卿闌也好,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目前他雖先一步得到了冰冰的愛意,不過他還沒篤定到,他可以從此就高枕無憂的和冰冰過安靜幸福生活的地步了!
所以如何讓那兩人知難而退,放棄打冰冰的主意,纔是他目前思考和煩惱的事情!
所以如何讓那兩人知難而退,放棄打冰冰的主意,纔是他目前思考和煩惱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見見他們吧!”李冰冰沉吟了一下,擡頭道,“我想他們這般來,爲的也不過是見我吧,我直接讓他們離開,估計比你對他們說一千句都要有用些,你覺得呢?還是你不想我見他們?”
樓亦風的確心裡不想她去見他們,不過既然冰冰都已經說出口了,他若再說反對,反顯得他爲人小氣,便也只有點頭,“既然冰冰你這麼說,那我們便一起見見他們吧!”一邊說着,一邊把冰冰從椅子裡扶起來。
“亦風,你讓我自己走,我只是一點點皮外傷,不要弄的我像個殘廢一般,你太緊張了,我已經沒事了!”李冰冰看着他分明緊張過頭的模樣,忍不住笑道。
樓亦風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纔有些不放心的放開了他扶着她的手,“青兒,你去看好凡兒,免得他一會午覺醒了找不到我們,又擔心受驚!”
“大少爺放心,青兒這就去!”
偏廳裡,顧卿闌還有幾分沉着的坐在一邊飲茶等候着,而樓書北就欠缺了幾分
沉穩的不停的走來走去,很有幾分想要衝進內堂卻又不敢的模樣。
直到樓亦風和李冰冰幾乎同時走進偏廳時,兩人才立即站了起來。
難得的異口同聲的叫道,“冰冰,你沒事吧!”
樓亦風握住李冰冰的手有些一緊,李冰冰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這沉穩內斂的男人竟然會因爲別的男人喊她的名字一聲,而緊張嗎?
眼光示意樓亦風坐下,樓亦風也示意她和他一起坐,李冰冰見他堅持,便也大方的與他一起走向並排在正中間的太師椅,同時回答顧卿闌他們道,“我很好,都是些外傷,流了點血,沒傷到骨頭,也沒碰到筋脈,算是很幸運,你們都坐吧!”
說話間,她和樓亦風已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顧卿闌和樓書北對於之前他們間的眉目傳情,都看在眼裡,心裡有些着急,顧卿闌勉強倒還沉得住氣,樓書北的臉上卻已經呈現出幾許傷心和黯然了,待聽到李冰冰的回答,樓書北和顧卿闌就更是各自愧疚不已了,若非是他們不成熟的去到了城外,冰冰和咘咘如何會落了單,最不濟兩人也該安排好保護的人手後才能離開客棧,也不至於弄到冰冰遇了刺客受了傷的事情。
兩人都有幾分潸然的坐了下來,“冰冰,我能爲你重新檢查一下傷口嗎?”
“不用了,卿闌,手肘下方的和腰上的都已經開始慢慢收疤了,僅僅是右肩上那一刀,捱得重了些,如今也已是不疼了,根本沒大礙,養上個幾天也就無妨了,你和樓書北都不用緊張,如今我在這裡,有我夫君照看着,一切都很安好,你自己也忙,便不用再來看我了!”
本是打算狂罵兩人一頓的李冰冰,在看到顧卿闌和樓書北都有些憔悴的面容後,終於打住了,也意識到自己的受傷,論擔心,他們不比樓書北少,只可惜,有些東西真的是講緣分的,她不是沒想過,假設這次遇刺的時候,沒有旁人,僅僅只有顧卿闌一個人出現的話,她愛上他的機率有多少,然而事情已經發生,假設終究是假設,如今伴在她身邊的男人才是她一生感情該寄託的對象。
然而顧卿闌這人,終究在她的心裡是有些特殊的存在,無論是黑衣冷麪的‘青’,還是白衣善良的‘卿闌’,對旁人如何可以不去計算,對自己卻終究是好的,李冰冰也不止一次慶幸如今她受傷之時,正逢卿闌取用這個身體,若是換了那黑衣的‘青’,她與樓亦風怕是沒這麼容易表明心跡吧,以‘青’的性情,在自己被樓亦風帶走的第一時間,他就會到樓家別院把自己搶回去,那人便是如此性格。
而相對於‘青’,白衣的顧卿闌就溫柔君子的多,即便他也急,也斷不會在言語和禮儀上做下讓自己討厭之事,那日在客棧門口與樓書北的那席話,想來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言說下讓自己討厭之語,如今李冰冰也多半想的出,那君子端方的他,大略也是喜歡上了自己,纔會一時失去了對言語的控制,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她已然決定喜歡樓亦風了!
顧卿闌是何等人物,如何會聽不出冰冰口中,有意疏遠的意思?與‘他’和自己相識這麼多天,他一次也未聽過‘夫君’兩字,從冰冰口中吐出過,即便是樓亦風的名字,她也是能不說,從來不說的,而今,不過短短三天,她便已然親暱的任人牽着手,溫柔淺笑間叫喚那人爲‘夫君’了嗎?
就是因爲一次的錯失保護,所以他們都失去了以後長久守護她的資格?
這在顧卿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也不可能放棄的,世人都道白衣的顧神醫,脾氣敦良,極好說話,殊不知那是因爲他們都看不到他對一件事物堅持的時候,而對於冰冰,多年的心海好不容易重起了波瀾,又哪是說放就放的?
是以,溫良謙和的男子,立即絕定改變之前的戰術,把頭垂下三十度,微閡起眼瞼,使之展現在李冰冰面前的,只是一個面色微微蒼白,神情有些顫抖的脆弱男子,語意幽幽的道,“冰冰,我很高興你愛上了你的夫君,樓公子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子,這一次的事情,尤其讓我慚愧,若非樓公子,我便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從前一直以爲你過的不好,以爲自己有幸給你幸福,但是--,只是,冰冰,你回到了你愛的人身邊之後,你便是連朋友都不把我當做了嗎?”
樓亦風暗暗咬牙,該死的顧卿闌,居然也對着冰冰用苦肉計?
李冰冰本以爲顧卿闌不會那麼容易放棄自己,如今看着他豁然中又透着勉強的笑容,分明是真的在祝福她得到了所愛,雖然他自己也難過,卻不想她爲難的低語着。
那半低着的臉上,看不到他的眼裡是什麼眼神,然而那人坐在那裡,光一個側面就使人感覺到了他的無邊寂寞和傷感,似乎是被自己連友情之門都擯棄在外的一種痛苦,安靜的如同一個靜態的雕塑作品,外表不動,內裡生命力涌流不已,一股激盪,讓她想也沒想就已經辯駁道,“怎麼會呢?我還怕你不把我當朋友呢!你是我出了樓家之後,結交到的唯一的一個朋友了,你永遠都會是!”
“永遠嗎?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斯人擡起頭,臉上掛着一抹安靜淡雅的笑,就如同這悶熱的午後,從湖面上吹來一陣清風般,令人精神一振。
見到他的笑,李冰冰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說真話,她還真的擔心自己無意中會傷到這溫柔和雅的顧卿闌,也許旁的人會認爲他此舉有以退爲進的嫌疑,但是李冰冰卻知道,以顧卿闌的身份,他多的是比這更好一萬倍的方法,且都不用勉強他自己,他哪裡用得着採用這麼一個委屈了他自己,卻還不一定收得到效果的辦法呢?
然而李冰冰自然也有失算的時候,那便是她錯估了她在顧卿闌心目中的地位,而且同時也錯估了樓亦風守衛‘領地’的能力,然而顧卿闌卻一早知道樓亦風此人不好對付,除去這緩慢卻多少會有一點效果的慢慢蠶食外,任何其他的方式,都只會把樓亦風與李冰冰推的更近,更緊而已,而那,自然不是他顧卿闌會做的事情。
相比較同樣善於內心計劃的樓亦風和顧卿闌,樓書北的處境,就顯得萬分的尷尬和容易被忽略,一邊是他最心愛的女人,都已經爲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卻口口聲聲說不認識他,不喜歡他,不要他陪伴;而另一邊是他最尊敬,也打小就照顧包容他的大哥,明知大哥也愛着冰冰,卻不得不卑鄙的與他爭,只因自己也不想放棄已經錯失了六年的愛情和家庭,之前失憶的冰冰不曾愛上他,也對他沒有顯露出好感,可她同樣也沒有對大哥格外親厚,所以他總多少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如今,因爲沒有守護好她,讓她受了傷,他的心已經悔的滴血了,而更讓他痛到說不出來的,卻是因爲這次受傷,他眼睜睜的再次失去了站在她身邊,守護她的資格,他如何甘心?可不甘心,他又能如何?
直接把冰冰擄走,強迫她不許愛任何人,只許愛她一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