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鳴一擡頭,看見的卻是秦琴空洞無物的眼神。
她似乎認出來了杭鳴,又似乎沒有。杭鳴下意識的低頭,躲開了她的目光。
而秦琴似乎絲毫不在意看見這樣一個人,她只是繼續撫摩着洋娃娃,開始對洋娃娃說話。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多少判斷能力了吧??徹底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會場實在過於喧囂,杭鳴聽不清楚她究竟在跟洋娃娃說些什麼。
而秦琴身後那個黑袍男人,看見此時的秦琴心不在焉,低頭跟她說了幾句話。
秦琴絲毫不搭理對方。
黑袍男人於是直起身子,先指示旁邊的幾個人,將尚在啃食屍體的女喪屍捆綁起來,拉到一邊,只留下剛纔那個男性喪屍在桌面上。
隨後他開始喊了起來。
“各位!!!現在神母還需要指出第二個救贖者!!這一次,不如你們自己主動的爭取吧?!”
......
會場沉默了不到一秒鐘。
隨後剛纔撕扯那個無辜可憐的男人的倖存者們,不再搭理那個已經瀕臨死亡的男人,而是紛紛瘋了一般往那白色的大桌子上涌去。
“我!!!”
“我!!!救贖我吧!!!”
“吃掉我!!!讓我融爲一體!!!”
......
瘋狂的人們開始猛的朝桌子上擠,爲了爭取桌面上那兩隻喪屍的“恩賜”,一個個互相撕扯着頭髮。
“不要阻止我救贖的道路!!!”
“你這個惡魔!!!”
......
場面混亂不堪。
黑袍男人則繼續在臺上“維持秩序”,“都必須遵守規則!!!!一旦它選中了誰,其他人不能再去搶奪未受洗的果實!!!”
杭鳴在下方看着,很快,其中一個瘋狂的女人捷足先登,一把抓掉了喪屍口中的碎步,隨後猛的朝喪屍親了上去。
喪屍自然是順勢對着她的嘴脣咬了下去。
這似乎是真正的死亡之吻。
女人嘴上滿都是血,興奮的把頭向後仰去,望着天空。
“是我!!!你們都不要再跟我搶了!!!哈哈哈哈!!!我是今天的幸運女神!!!”
秦琴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繼續梳理洋娃娃的頭髮。
那些圍到桌面上的人,有的還要繼續往前,爭取被喪屍啃食,但更多的人都“遵守規則”,紛紛向後退去。
兩個男人把自己的手臂硬塞給喪屍,卻被其他人拽了下來。
“已經選定了!!你們倆沒有權力再去搶!!”
一名白袍男人走下臺,抽出刀,慢慢的砍掉了其中一人的手臂。隨後他將刀交給旁邊的人,走回臺上。
“這樣的不聽從指揮的背叛者,必須讓所有人唾棄!!晚上將他們兩個擡上樓頂,扔到社區裡示衆!!!”黑袍男人大喊着。
......
“哦??所以說,之前那個從樓上摔下來的男人,以及房間裡被掛在天花板上吊着的女人......都是這類型的人嘍???包括那個腦袋被剁下來的??”杭鳴聯想起之前的幾件事件,隱約找到了關聯。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這裡所有的人都是兇手!!!都是共犯!!!正好趁着這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了最好啊!!!”杭鳴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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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餐館之外。
鄭介銘、耿直、花奉、謝武資......一干主要的核心人員,以及大量信得過的武裝人員,此時都分別在距離愛神餐館不遠的地方“巡邏”。
鄭之嵐對這件事情產生了興趣,於是也跟着他們。
他們並沒有告知武裝人員真正的目標是愛神餐館,鄭介銘認爲,並不是所有的武裝人員都靠得住,這裡面很可能還有未參會的人員。他不像過早的暴露圍攻的意圖。
他們正在靜候時機。
......
“看來我們面對的,是一個邪教類型的組織。但還是挺奇怪的,我們的抗盟成立,總共也就一週的時間,這一週時間裡,我們從頭到尾都在忙碌着,哪裡來的時間讓他們迅速成立了這樣一個地下的秘密組織???”謝武資此時正與耿直、鄭介銘在一起。
“我也覺得奇怪,與孫程的戰鬥結束之後,我們幾乎只用了短短几天時間,就成立了抗盟,而且,我們的組織形式,其實是仿照了政府的,設立了幾個相關的‘職業走向’,實際上也就是幾個‘部門’,而整個形式也是通過投票,被所有人認可的。幾個‘部長’也是通過投票選出來的,爲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出現?”耿直說着。
“我在抗盟成立之後的兩天,都去了西邊,回來以後,沒過兩三天,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會不會之前就有苗頭,而我們並沒有發現??”鄭介銘琢磨着。
鄭之嵐在旁邊聽着幾個男人的對話,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冷冷的笑了笑。
她想到了stanley。
stanley在sjs公司的時候,曾經私下裡對她說過如何控制人的精神。
她始終記得,stanley當時說,“想要控制人的精神和思想,其實方法很多、也非常簡單。一種是根深蒂固的控制,從他很小的時候,便利用幾年的時間對他進行填充。則他的思想將幾乎完全符合我的需要。那些孤兒便是例子!!呵呵,各個國家其實也都用這樣的方式對自己的公民們進行教育......如果你走不到精英的階層,你便接觸不到我們眼中的真相。二則是短期的精神強化刺激,也就是洗腦,通過直接觸達內心的事例和概念,使人迅速的接受我的觀點,只不過,這就不能適用於多數人了。我想要用這種方法控制你,可是很遺憾,你過於獨立。第三種......便是集體的瘋狂!!讓集體的瘋狂,迫使人類失去理智作出跟風的活動,而越是充滿壓力的氛圍下,這種情況就越能夠奏效!”
“你們是不是想錯了?恐怕並不見得是短短的這幾天,形成的這樣一個‘組織’吧?”鄭之嵐插入了幾個男人的話題。
鄭介銘轉頭看着她。
“你是說,在我們成立抗盟之前,就有這樣的組織了?”
“不!我是覺得,他們某種意義上,一直存在一個‘核心機構’,這些人一直有着統一的思想體系,只是現在人多了、條件合適了,這樣的思想便迅速蔓延開來————他們不是‘組織’,而是一個膨脹的‘思想’!!”鄭之嵐說着。
謝武資揉了揉太陽穴,“思想?你是說我們的敵人不是‘組織’,而是‘思想’?”
“哼,或許用‘思想’來形容,也都美化了吧?不如說,是瘋狂的‘癔症’?”鄭之嵐搖了搖頭,自己改變了用詞。
......
鄭介銘凝神想了想。
“如果是‘癔症’,恐怕就必須下狠心根除不可了。我們無法再承受這樣的一次因爲無法面對現實而產生出的懦弱,再進一步生出這樣的瘋狂,一絲一毫也不能留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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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餐館裡,衆人的羣體性瘋狂已經演繹到了極致。
或許是因爲這一年來,所有的人都面臨了過大的精神壓力————每個人的腦袋裡都繃着一根過緊的弦,而眼下的這種邪狂的活動和儀式,卻讓他們每一個人都獲得了極大的釋放。
這種釋放能夠使他們忘記自己的身體、忘記自己的生命,而是去擁抱着一個“超越死亡”的概念。
杭鳴已經開始感到不適,他慢慢的向後退,試圖離開人羣。
他發現,之前躲在房間角落裡的兩個女人也在驚恐的望着這混亂的局面。
“希望她們能認識到,我和她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杭鳴想着。
而這時候,整個人羣再度進入一個新的“”。
黑袍男人大喊着,“殺了那兩個喪屍和人的血液結合體吧!!!我代表我們的神母,賜予你們最新的洗禮!!!!”
“嗷!!!!!!”
“太好了!!!!!!”
“洗禮!!!!!!”
......
人們再度衝上拼接起來的大桌子,將兩隻白色棉花服裝的喪屍殺死,開始瘋狂的吸飱喪屍的血液!
有的人扯下喪屍身上的棉花————那棉花裡也是吸附了血液的啊,他們仰着頭,把棉花放在嘴邊,瘋狂的擠着棉花,試圖把那些已經幹掉了的血塊擠成液體,滴入嘴中。
有的甚至直接舔食着地面上的血跡。
......
杭鳴驚恐的望着這樣的場面,腦袋裡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