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爲之一震。
還有一個兒子?
還是嫡長子?
如今的嫡長子,不正是曹丕嗎?
但爲何丞相說,還有一人?
唯有正室嫡出之長,才能算得上是嫡長子。
莫非……
此時,一個念頭瞬間貫穿着所有人的腦海。
曹昂!
雖說現如今曹操的正室乃是卞氏,但在此之前,可是丁夫人。
只不過,丁夫人因爲曹昂的死,傷心欲絕,後來與曹操離異。
如今想來,符合曹操所說條件的,恐怕也只有曹昂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曹丕此刻看起來無比激動,一臉不可置信的道:
“大哥不是早就戰死在宛城了嗎?”
一向恬靜不愛說話的曹丕,如今提到了曹昂,頓時變得激動了起來。
以至於彷彿把剛剛曹操說的話全然忘記了。
其實也不光曹丕。
其餘的衆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衆人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十一年前。
建安二年,宛城之戰!
曹操一生都在後悔的伐張繡受降之戰!
曹操嫡長子曹昂,與典韋、曹安民二人,外加諸多曹軍將士,全部殞命於此。
被張繡夜襲之後,曹操的坐騎絕影受重傷,曹昂將自己的馬匹送予曹操,抱着年僅十歲的曹丕往另一個方向逃跑。
終於,曹昂在亂軍叢中奪得一匹馬。
然而,曹昂剛將曹丕扶上馬,便身中數箭。
曹丕至今還記得自己的大哥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快走。”
對於自己的這個大哥,曹丕敬重有加。
說白了,若是曹昂不死,那纔是最正統的霸業繼承者。
而曹昂身爲長子,也深受曹操喜愛,從小便帶在身邊。
說到曹昂,曹操的臉上似乎恢復了些許的血色。
雖然還是能看出一臉的感傷之情,但是看上去要比方纔好上了許多。
昂兒,還活着!
“丞相,此言何意?”
“大公子不是在十一年前就戰死了嗎?”
許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開口喃喃道。
曹操負手而立,低聲道:
“沒錯……”
“吾也以爲,在十一年前宛城一戰,吾兒便身死。”
“但,昂兒的屍首,還有典韋的屍首,無論如何搜尋都找不到。”
“衝兒臨死之前告知於吾,他找到了昂兒的蹤跡。”
“昂兒,還沒有死!”
說到這裡,曹操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十一年了!
這十一年來,曹操每當想起宛城一戰,都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這一戰,讓自己失去了最爲器重,也是最爲疼愛的兒子。
更讓整個曹軍,失去了最優秀的世子。
不光如此,曹昂的養母丁夫人還因此與曹操有了裂隙,寧死也不願回來。
曹操一直覺得,自己對這母子二人愧疚萬分。
然而,衝兒臨走時說的這話,卻讓曹操重新燃起了希望。
彷彿是那腐草最後的熒光,如此明亮,卻又如此遙不可及一般的希望。
“衝兒年紀雖小,但卻對昂兒之死極爲較真。”
“在兩年前,衝兒便發現了些許的蛛絲馬跡。”
“最終,在兩月前讓衝兒找到了昂兒。”
曹操深呼一口氣,繼續道:
“可惜啊,昂兒他覺得自己已然是個死人,不願回來。”
“更不讓衝兒告訴吾他的存在。”
“昂兒就是這樣,從小就倔,認定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說到這裡,曹操微微眯起眼睛,冷冷的道:
“可如今吾的身子也不行了。”
“膝下,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扛起大梁,繼承吾之霸業!”
“是時候了,把昂兒叫回來。”
“這世子之位,先前就是他的,現如今也是如此!”
曹昂沒死!
這一消息,無疑讓在場所有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這消息,絕不亞於現如今有人告訴他們曹衝頑疾痊癒,死而復生。
曹丕如今無比激動,那陰柔的臉甚至都爲此漲紅。
而一旁的曹植,臉上卻有些許的遲疑。
大哥還沒死?
曹昂與其他兄弟姐妹年齡相差頗多。
曹植對於曹昂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了自己想學寫字,曹昂令人給自己帶來筆墨。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因此,曹植對於曹昂的感情,遠遠沒有曹丕那麼多。
曹植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曹昂,爲何還活着?
若是曹昂沒死,那自己近乎唾手可得的世子之位,豈不是離自己遠去?
雖說對於曹昂,曹植沒有多少印象。
但是曹昂也聽別人講過,自己的父親對於曹昂有多麼寵愛。
諸多文臣,也有不少是在曹昂死後加入的曹軍陣營,因此對於曹昂感覺極爲陌生。
由於愧疚,曹操也從來不願與其他人提起此事,甚至有人提起,曹操還會勃然大怒。
以至於就在剛剛大家都猜測到曹操說的是曹昂,也不敢直接說出他的名字。
這,是整個曹軍的禁忌。
就連許褚也不意外。
衆文臣之中,臉色最爲難看的當屬賈詡。
曹昂之死,與賈詡絕對脫不了干係。
畢竟張繡反叛一事,還是聽從了賈詡的話。
曹昂若是回來,當上了世子,那自己會不會被記恨?
一向以自保爲優先的賈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除了曹植,還有各懷心思的文臣之外,武將們卻顯得格外高興。
曹昂沒死!
曹昂是什麼人?
從小就跟在曹操身邊,徵南闖北,立下了汗馬功勞,二十歲便舉孝廉!
武將當中,除了典韋以外,其他人與曹昂的關係也是最佳。
而曹昂的本事,可不光是體現在軍中。
在北方大定的局面之下,曹昂身爲長子,與諸多士族溝通,打好關係,爲曹操分憂。
可以說,如今北方一統的局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勞要歸屬於曹昂。
文能治國,武能定叛,心懷仁德,恩威並施,文韜武略兼備,這纔是衆人心目中最爲合適的世子!
這一點,無論是曹丕還是曹植,都遠遠比不上。
許褚不由得湊近一旁的夏侯惇等人,一臉凝重的道:
“丞相所言可是真的?”
“莫不是小公子身隕,丞相生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