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夏天生活的昆蟲,不應該與它們討論關於冰雪的話題,這是因爲它們的視野和生活經驗受到了季節的影響和侷限。
這便是“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的理解與解析。
之前,關麟便是用這一條公然對抗他的父親關羽,且在幾個回合後,將關羽殺得是“丟盔棄甲”、“大敗而歸”…
兒子與老子的對抗以老子“投子認輸”告終!
但,關羽與關麟的兒子、老子對抗是一回事兒。
劉禪與劉備又是另一回事兒!
無疑…對於劉備而言,劉禪的這一番話,更像是兒子阿斗膽肥了,學壞了,已經開始向他劍拔弩張的宣戰了。
——『這逆子?竟說爲父眼界狹隘?他也配?』
劉備這般想,面頰上的怒意更甚,他仿似徹底爆發出來。
“信口開河,巧舌如簧,成日胡鬧,不學無術?你還說‘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爲父要說‘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哼,阿斗…你是要氣死爲父麼?你說,你是不是要氣死爲父?”
“阿斗,你倒是說說,爲父怎麼就眼界狹隘了?這些年,爲父可曾慢待過你?這十餘年來,爲父一路走來,多少次險象環生,命懸一線?多少次風餐露宿,飢不擇食,可爲父何曾短你一口飯食?何曾怠慢過你一日?你不喜學業,爲父就送你到荊州,你不喜讀書,爲父就讓那別出心裁的關麟教授於你!”
“爲父老了,爲父知道,三興漢室的希望更多的必須寄託在你的身上,便是不求你成才,也唯求你能做一個守成之人?可現在,你變成什麼樣子?且不說,將爲父列爲反賊一派,單單在這公堂之上,大庭廣衆之下公然駁斥爲父,如今還敢叫板?哼,爲父算是看明白了,你便真如漢少帝劉辯一般,‘少小無威儀,不配爲人主’…子龍…打,你來打!你替我打!”
劉備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他是真的動怒了。
他的胸腔中怒火激盪,就連呼喚趙雲的聲調也變得冷冽無比。
話音中,他只提及打,卻沒有說打多少下,那意思便是…直打到他喊停爲止。
這…這…
“主公…”
趙雲開口想爲劉禪求情。
可不等他把話講完,一聲粗重有力的“打”字吟出,劉備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堅決,不容置疑。
趙雲無奈,只能接過劉備的雙股寶劍…用劍鞘對準劉禪的屁股。
要知道,人體很多重要器官和穴位都在胸背處,故而…要避開那些,只能對着屁股打,這裡也不容易傷到筋骨,恢復起來也比較快。
儼然…作爲劉備左將軍府的“大管家”,對懲罰劉禪,趙雲是有些心得…且沒少替劉備去做。
雙股寶劍高高的舉起,眼看就揮下…
這時候,屋內的諸葛亮、法正、糜竺、簡雍、孫幹、諸葛恪…都不由得把心深深的提起。
諸葛亮與法正眼神交匯…
——『今日,阿斗怕是逃不過這家法了!也罷,待得稍加懲罰,讓主公消氣些,孝直再與我一道求情!那時候,也算是主公出過氣後,有了一個臺階下!』
——『就依照孔明想的這般去做…主公總是要對萬民交待的!卻也不可能真的打殘阿斗!』
這邊…諸葛亮與法正透過眼芒在商討,在尋找解決的方法!
那邊…
一衆坐在胡凳上的地主,卻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們表情上平靜如常,可暗地裡卻是不住的喃喃。
——『打的好啊!』
——『讓你再霸我們的田產…霸我們的佃農!』
——『這事兒辦好了,以後…我們便能與李尚書、吳國舅、劉封公子搭上線,得他們庇護,我們必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心念於此,這些地主也眼神交匯,那呼之欲出的笑容…溢於言表!
反觀劉禪…眼看就要捱打,他一改往昔跪地求饒的模樣,他竟是直面父親劉備的目光,赫赫然吟出兩個字,“且慢!”
也就是這兩個字打斷了劉備的話頭,也讓趙雲的動作停止。
劉備怒道:“且慢什麼?難道打你還委屈了麼?”
劉禪一副心平氣和、鎮定自若的模樣。
還是那句話,真正見識過戰場殺戮,見識過兵卒前一刻還活蹦亂跳,後一刻就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景象…
那麼…現在的這一切,眼前的這一切就都只是小場面。
就算真的打下來又如何?
不過是疼那麼幾下!
死都見過了,死都在眼前過了,還怕疼?怕個毛毛蟲!
“爹,我覺得你錯了,錯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分清楚這件事兒的青紅皁白,就妄下結論!”
劉禪的這一句話更像是把冰冷的氣氛推向頂點。
青紅皁白?
妄下結論?這…
劉備笑了,知子莫若父,你阿斗什麼貨色,他劉備會不知道麼?還青紅皁白,妄下結論?你這逆子哪來的勇氣,在此信口開河。
“妄下結論?好,爲父給你個機會,你倒是說說,爲父如何妄下結論?”
隨着劉備的話音脫口。
劉禪緩緩站起,他的目光從與父親劉備的交匯,轉移向一旁,轉向那些坐着看戲的“大地主”…
他快步向這些地主走去,目光森冷,面色陰沉,這樣子…讓這些大地主都覺得挺滲人的。
“阿斗,你要幹嘛?”
劉備以爲劉禪要動手,心想…這大庭廣衆之下,若真如此,那成何體統?阿斗的臉面可以不要,可他這做父親的,總是要臉的呀!
哪曾想,就在這時…
劉禪目光森然的望着這些地主,可語氣卻極致的平和,“爹,狀告我的是這些人吧?”
“屠戮耕牛,霸佔田產,搶佔佃農…難不成,他們還冤枉你了?”
“呵呵…”
面對劉備的責問,劉禪一個冷冷的“呵呵”…幾乎要讓劉備的怒火徹底爆發。
——『呵呵,你還呵呵!呵呵你個頭!』
卻就在這時,劉禪朝向那端坐的地主中爲首的那個走去…
是三豐村的李莊主。
“噢,這不是李莊主麼?三豐村的田產,今年耕種的可還順利?”
劉禪直接質問…
這…
李莊主先是一怔,然後緩緩起身,拱手道:“回劉公子,還算…還算順利…”
他這話方纔脫口。
“順利個狗臭屁…”李莊主身後的中年男人憤然起身,他朝着劉禪大聲咆哮,“若無你搶佔我等耕田,霸佔我等佃農…那纔是順利,現在的話,順利個狗臭屁,活都活不下去了!都快被你這等欺行霸市者給絕後生計!”
面對這男人的指責…
劉禪眼眸微眯,整個人也轉向他,“噢…原來是金箱村的左莊主,左莊主還是這麼大的氣性啊!”
“哼…”這位左莊主一聲冷哼,擡高眼角,不再理睬劉禪。
這時,劉禪又注意到了他們身後,“這位不是青林口村的吳鄉紳麼?張鄉紳?劉鄉紳也來了…看你們春光滿面,定然是今年的耕種不錯吧?想來…來年又是一個好收成。”
這…
劉禪越是這麼說,這些大地主越是一副兩眼一抹黑,完全摸不着頭腦的既視感。
諸葛亮與法正對視,也露出幾許疑惑,不知道劉禪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劉備更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劉禪…
心裡直犯嘀咕:『這逆子?到底在做什麼?』
氣氛陡然變冷。
這時,還是那脾氣暴躁的左莊主,他再度發聲,言辭犀利的指向劉禪:“劉公子…我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爲何霸我們的田?搶我們的人?如今左將軍在上,你若是說不出來個由頭,自有左將軍替我們做主!”
“噢…”
面對這位左莊主的指責,劉禪“吧唧”了下嘴巴,然後緩緩道:“別急,別急,讓我一個一個說…”
劉禪越是鎮定,越是讓諸葛亮驚訝。
不論別的…單單今日阿斗的這份從容,就讓人側目了。
這便是阿斗從荊州回來的變化嘛?
再不是那個懦弱、愛哭的公子了!
就在諸葛亮遐想之際…
“小魚!”劉禪大聲吆喝一聲,當即…他的小跟班魚豢會意,連忙將一卷竹簡快速的遞了上來。
原本與魚豢站在一起的諸葛恪還有些驚訝…
——『這?這竹簡是什麼?』
很快,劉禪就已經展開了竹簡,然後他朝着那左莊主說:“左莊主在金箱村的田產是一萬四千三百畝,佃農一千七百二十一個,我沒說錯吧?”
這…
這位左莊主一怔,不過很快,他挺直了胸膛,一副昂揚的氣勢,“是又如何!”
“是你妹!”
劉禪那迅捷如電的聲音迅速的傳出,他將竹簡直接砸向這左莊主:“攤丁入畝,重新丈量土地後,這上面一畝畝、一戶戶的清清楚楚的記着,你的田產總和是兩萬四千三百畝…你的佃農是兩千六百三十七個,好啊你…足足瞞報了一萬畝!足足瞞報了一千人!”
說到這兒,劉禪頓了一下,然後話語如連珠炮一般,根本不給對方喘息與辯解的機會。
“本公子查這些年蜀中的稅薄,整整十年,你都少交了這一萬畝的田稅,少交了這一千餘人的算賦、口賦…哼,如今土地丈量,攤丁入畝,所有的田畝一覽無餘,本公子本是好心想救你一把,將你這‘瞞報’多出來的田畝與佃農收爲官用,以此隱瞞了你這十年瞞報的罪責,你倒好…惡人先告狀,反咬本公子一口,好啊,那就來吧,咱們互相傷害啊…”
說到這兒,劉禪望向法正,“久聞孝直叔叔剛正不阿,主管蜀中律法,晚輩斗膽問孝直叔叔,一萬畝的田稅,一千人的算賦、口賦…十年的隱瞞,這些該當何罪?”
唔…隨着劉禪的話,眼前的這位左莊主眼眸一凝,剎那間臉色煞白如紙…
連同他身後的那些大地主一個個的也都面露驚悚之色。
頓時就——汗流浹背了起來。
反觀劉備、諸葛亮、諸葛恪、趙雲…他們一衆衆人,每一個都是眼瞳瞪大,不可思議的望着這一幕!
也不可思議的望着劉禪。
乃至於他們下意識的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
——『阿斗…這是要…要反殺麼?』
法正是第一個回過味兒來的,他也是當先反應過來,撿起地上那封金箱村重新丈量土地後田畝與佃農的數額,再加上劉禪那番引導性極強的話語。
他懂了,劉禪這強霸的五萬畝土地,強霸的數千佃農,本就是這些地主瞞報的那份兒…
當然,無論是攤丁入畝政策推行的前後。
這種大戶隱藏田畝、隱瞞耕地,躲避稅賦的現象都十分普遍,這算是一條“見不得檯面”,卻又是“不成文”的準則與規定!
偏偏,這種事兒,哪怕是添丁入畝,重新丈量土地的契機,也沒有第一時間挑明…
但…偏偏碰上劉禪了,他竟不僅點明瞭,還強霸了,且把矛頭直接指向這些地主!
如果是這樣…
——『呵呵…』
法正心頭淺笑一聲,他裝模作樣的仔細查閱過那竹簡,然後說,“莫說一萬畝田,莫說十年,便是千畝良田隱瞞一年的田稅,也足以誅殺三族!”
呃…
這一番平靜的話語,偏偏出自嫉惡如仇的法正手裡,要知道,自打劉備入主蜀中後,死在法正手上的無論是昔日大氏族、還是蜀中名士不勝累舉。
也正是基於此,他口中的“誅殺三族”那可與諸葛亮口中的“誅殺三族”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法正法孝直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殺——
而隨着法正的話脫口。
“嘀嗒”、“嘀嗒…
豆大的汗珠開始自那吳莊主的面頰上滾落而下…
他整個身子有點兒恍惚,雙腿因爲劇烈的顫抖而一個顫粟之下,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可週圍的莊主、鄉紳雖多,此情此景下,竟無一人敢去攙扶他。
甚至,還刻意的遠離他一步,生怕與他有什麼牽扯。
還是劉禪接着說道:“唉呀,好心既都當成驢肝肺了,那本公子還要這好心作甚?土地就在那兒擺着,賴不得賬,這田畝是諸葛師傅派人丈量的,若是怕不準,可以再派人去量,如今這可謂是人贓並獲,孝直師傅…這位金箱村的吳莊主偷稅漏賦…該怎麼判?還請有個明斷!”
這…
無疑,劉禪的這一番話就有些殺人誅心的味道了。
當然,這味道很正,法正很喜歡。
而這般大事兒,關乎蜀中、荊州、江東正在推行的土地政策,關乎蜀中幾十年來地主瞞報土地、人口的弊政,甚至關乎好基友劉備的兒子——劉禪!
法正在做最後決斷之前,自是要問過劉備的。
於是,他微微擡眸,餘光瞟向劉備那邊,似乎是徵求劉備的意思,而劉備的意思很明確——該怎麼判,就這麼判!
當然,除了這個眼神外…劉備眼芒中更多的是激動,是亢奮,是溢於言表。
這時,法正的吩咐已經吟出。
“來人,此吳姓罪人隱瞞田產,逃避稅賦,誣告公子,罪不容恕,權且先押入牢獄,嚴加審問,追出同黨,一併發落…”
“諾…”
當即就有兩名親衛一道進入這大堂之中,迅速的將這吳莊主押住。
這吳莊主腿都是軟的,渾身顫的厲害,可嘴上卻無比真實的在求饒。
“我…我錯了,我錯了…那地,那些田,那些佃農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啊…不是我…我的啊!這是個誤會…誤會…誤會!”
只是,這種時候的認錯,儼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親衛迅速的將他拖拽下去,因爲他掙扎的厲害,其中一名親衛一拳打在他的脖頸上,將他擊暈過去,哪裡有半分憐憫。
這一幕,更是讓在場所有人看的觸目驚心!
這時候,其它的一干地主算是徹底後知後覺…
劉禪公子這哪裡是侵佔他們的田畝啊?
這分明是救他們的命啊?
這分明是無量仙尊,是恩人哪!
儘管他的方式不那麼正大光明,但…水餃這些地主有錯在前,且現在…他們唯一的生機,只有…
當即…
“誤會,這是誤會啊…”三豐村的李莊主連忙道:“我突然想起來了,劉公子何曾佔據過我半點良田?何曾強霸過我分毫佃農?我跟那姓吳的罪犯瞎起鬨什麼?哎呀呀呀…劉公子是好人哪,是天大的善人哪…左將軍是教兒有方,是教子有方啊!”
他這麼一說,頓時…許多莊主都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我等都被那吳莊主騙了,唉呀,他竟然欺上瞞下,瞞着這麼多田畝、佃農…這簡直,簡直是大逆不道,簡直是豬狗不如啊!我等羞於此人爲伍…”
“我等也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麼能相信這個壞東西的蠱惑呢?錯了,錯了…我們這是一千個錯,一萬個錯,還希望劉禪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計較我們…計較我們啊!”
這是…峰迴路轉了!
諸葛亮無比驚詫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裡直犯嘀咕。
——『這便是阿斗從雲旗身上學到的麼?』
諸葛恪則是笑了,他的想法與諸葛亮截然不同,因爲他對關麟的相信程度更甚一籌…
——『阿斗這不是‘麟裡麟氣’,這分明就是一個小關麟嘛!這陰人不吐骨頭之道,他算是學會三成了!』
何止是諸葛亮、諸葛恪…最興奮的當屬劉備,儘管表情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可親眼所見,看到兒子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下力挽狂瀾,直到這最終的“峰迴路轉”…
乃至於,還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將原本屬於地主的耕地、田畝收爲己有…這,豈不是爲添丁入畝,爲重新丈量田畝後的土地政策做出了一份“標準答案”麼?
若是以此推行,那麼…擺在蜀中那些地主眼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要地?
——還是要命!
而只需嚴加懲處那吳姓的地主,這個新土地政策下所必須面對的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就連劉備都不由得感嘆。
——『吾兒,竟算計如斯,成長如斯麼?』
劉備想到這裡,這些剩下的地主已經紛紛朝他拱手。
“左將軍,一切都是誤會,告辭…告辭啊…”
“是啊,誤會,誤會…告辭,告辭…”
在一道道告辭聲中,這些地主兔子一樣的溜走了,只留下此間正堂內的滿堂驚詫。
『這小子…如此陰謀跟關麟學的麼?呵呵…不論是跟誰學的,可不能讓他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劉備念及此處,然後那急怒的表情微微收斂,淡淡的說。
“阿斗,別以爲這樣就沒事了!”
“啊…”劉禪一驚,他伸出手撓了撓頭,然後拉起眼簾:“老爹?還有啥事啊?”
劉備看了諸葛亮一眼,然後說,“孔明推行攤丁入畝,本意是讓農人免除再做佃農,能夠自行耕種,可你倒好,收繳這些隱匿之田也就罷了,竟還…強徵這些農人做你的佃農?你如此這般又與那些豪紳惡霸有何不同?”
很明顯,劉備雖是責問劉禪,但語氣已經和緩許多…
這也讓諸葛亮懸起的心情安然落地,當然,比起這心情的落地,諸葛亮更好奇,如今…經過雲旗鍛鍊的阿斗,他如何迴應他父親的這個問題。
反觀此時的劉禪…
面對劉備的責問,他的大眼睛連續眨動,繼而…在所有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他反問劉備:“爹…你是不是傻?”
呃…
只這一句,劉備胸腔中那本已按下的怒火,“唰”的一下子再度點燃。
…
…
荊州,江夏,安陸城。
寒風自北方吹來,輕輕掠過江面,帶來了幾分清冷與凜冽。
江水在寒風的吹拂下,不再像夏日那般洶涌澎湃,而是變得沉靜而深邃,彷彿在靜靜地聆聽着冬日的韻律。
兩岸的青山披上了厚厚的白雪,銀裝素裹,宛如一幅潑墨山水畫。
山間的樹木掛滿了晶瑩的冰掛和雪珠,閃爍着冬日特有的光芒。
偶爾有幾隻寒鳥掠過林間,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鳥鳴,打破了冬日的寂靜。
就在這樣的景色下,官道的盡頭,伴隨着“得得得”的馬兒的嘶鳴聲…一輛馬車正踏雪而來。
馬兒不斷的打着響鼻…這映襯出這裡的寒冷。
除了驅馬的馬伕外,從車窗可以看到,期內…一個仙風道骨的老叟,一個魁梧挺拔的壯漢,一個精神抖擻的中年男人正神色複雜的望着官道盡頭那屹立的城池之處。
就在這時,那精神抖擻的中年男人指着前方,鄭重的吟道:
“師傅,姜將軍…前面,便是安陸城了。”
“已經打探清楚了,這裡採集、提煉那白磷的地方就是城郊的四方山!”
唔…
隨着這中年男人的話,老叟與壯漢同時擡頭,看到那“安陸城”的牌匾,聽着有關“四方山”的傳說,他們的眼眸漸漸的凝起,一抹嚴肅與鄭重頓時間籠罩在這方寸間的馬車車廂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