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未想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其中居然蘊含着這麼多答案。
曹昂去問,只是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結果。
然而,馬鈞去問,卻把與之相關的所有答案,甚至是答案之外的信息,全都給了出來。
二者孰優孰劣,高下立判!
曹昂自知理虧,臉色一紅,強行解釋道:“其實,我也明白的,只不過,不想多此一舉。畢竟,鴨苗如何,派個人仔細問問就清楚了。”
【仔細問問就清楚了,呵呵,你倒會給自己找藉口。】
【如果都像你這樣,問一句答一句,讓你洗碗,你絕不刷鍋,讓你擦桌子,你絕不擦板凳,那司空府還怎麼維持?】
【程某以爲自己就夠懶得了,想不到,你曹昂也是這樣。】
聽到程陽的心聲,曹操也深感慚愧。
其實,他自己清楚,曹昂原本不是懶,是沒有主見,凡事都喜歡請教別人,並美其名曰知人善任。
久而久之,再勤快的人,也會慢慢廢了。
“昂兒,你知道自己差在哪裡了嗎?”曹操微微一笑,盯着曹昂問道。
曹昂支吾一陣,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孩兒明白了。小程啊,今天還要多謝你的提醒。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改。”
得到這個答覆,曹操當真是大喜過望。
果然,還是小程這狗東西有辦法。
以前,自己三令五申的告誡他,遇到事情,一定要多想。不要動不動就找別人。
可他不聽。
現在呢?
連一個鐵匠頭子,都比你要強上一些。
丟人了吧?
知道丟人,還不算晚,一切都來得及……
衆人在院子裡閒聊一陣,便各自散了。
程陽把採購鴨苗、與鄉民溝通的事情,交給了曹昂。
隨後,他左右無事,便帶着清河,到莊園外的小路上隨意走走。
這段時間,確實冷落她了,而且,也肯定傳到了曹昂耳朵裡。
不然,曹昂不會對自己那麼反感。
藍天白雲,暖風徐來,幾名孩童正在河邊捉蝴蝶、抓蜜蜂。
玩着鬧着,等到跑累了,便又一股腦的衝到小河邊,拿魚鉤釣魚。
程陽萬分欣喜,看着這副景象,忍不住大爲感慨。
以前,他與清河剛認識的時候,就喜歡在河邊釣魚。
那時候,清河還特別喜歡鑽小樹林。幾天不帶她去,小姑娘就撇着嘴不依,非要亂棒毒打她一頓,才能心滿意足。
程陽拉着清河的手,半躺半臥的靠在草地上,想起曾經的那些事,心裡都忍不住一片甜蜜。
二人相互依偎,一邊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一邊靜靜的看小孩子釣魚。
那場面,當真是溫馨和睦,幸福美滿。
……
莊園之外,不遠處的大路上,一名頭髮灰白的半大老頭兒,以及一名身材頎長的青年小哥,正望着田間景色指指點點。
每每說到情投意合處,他們還會作幾首詩,彼此文雅一番。
作着詩作着詩,青年小哥見面前有一片廣袤的草地,草地之中,有一條婉言綿長的小何。
一時來了興起,他忍不住吟誦起了自己最愛的兒歌。
“青草地,池塘旁,兩隻蛤蟆排成行。”
“公蛤蟆摟住母蛤蟆腰,遠看在做操,其實在……”
一首兒歌沒唱完,頭髮灰白的老頭兒忍不住拍了拍手,讚歎道:“禰衡老弟,真不愧是天下才子。剛剛,你吟誦的那首《青草地》,確實不錯。只不過,爲何沒有下文?”
禰衡神秘一笑,神神秘秘的道:“孔北海,你猜,下文是什麼?”
孔融孔北海微微皺眉,思索良久,這才搖頭晃腦的續道:“青草地,池塘旁,兩隻蛤蟆排成行。當真是栩栩如生、鮮豔濃郁,大有活色生香之感。”
“只有後面幾句,公蛤蟆摟着母蛤蟆腰,遠看在做操,其實在幹什麼呢?”
“莫非,有什麼深度?”
孔融嘖嘖有聲,自己試着接了幾句。
可接來接去,始終覺得過於雅緻了,沒有禰衡原歌中的生活氣息。
若是想讓它有生活氣息,又過於俗了,沒有禰衡原歌中的清新之感。
“好了好了,禰衡老弟,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告訴老哥吧。”孔融嘆惋一聲,只得求饒。
禰衡嘿嘿個不停,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孔融當即羞的臉色通紅,瞪着禰衡訓斥道:“粗鄙!你好端端的一名大才子,怎麼能說這種話?”
“粗鄙之極!”
孔融惱怒禰衡過於低俗,不住的搖着頭,氣鼓鼓的往前走去了。
走沒幾步,他便看到了面前的程氏莊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恍惚間又忍不住感嘆道:“聽荀彧荀令君說,程府的三公子程陽,乃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隱士高人。原來老夫還有些不信,現在看看這座莊園,覺得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禰衡加快腳步,來到孔融身側,掃了一眼,也不由得點頭稱是道:“確實如此。只看這座莊園,便有一種祥和平靜之感。看來,荀彧沒有騙我們。”
孔融點了點頭,長聲感慨道:“高人高人,他的居所理應如此。既然是高人,總該有個高人的樣子。”
“隱居世外也好,見首不見尾也罷,對於高人來說,都可以。不過……”
孔融滿心歡喜,指了指在田間勞作的農夫,又指了指在河邊釣魚的小孩,讚許的道:“不過,程家三公子的莊園裡,農夫豐衣足食,孩童嬉笑玩鬧,一片安居樂業的盛世景象。”
“那程陽,必然是一位體恤百姓,兼濟天下,忠君愛國,心繫漢室的大好男兒。”
“倘若我們能夠說的動他,把他請到朝堂之上,讓他遠離司空府,遠離曹操,那必然是天下可治,大漢可興!”
禰衡對匡扶漢室不感興趣,便笑了笑,權當附和了。
孔融走着走着,見河邊那幾個孩童蹦蹦跳跳,捉到了不少魚,心裡也爲他們感到高興。
可斜眼一瞥,卻發現不遠處的低窪處,兩名年輕男女,正側臥在小河邊的草地裡,拉拉扯扯的,像是在談戀愛。
交頭接耳,耳鬢廝磨,真是有傷風化!
高人居所,竟然還有如此道德敗壞之人!
孔融冷哼一聲,一本正經的走了過去,分開正在閒聊的清河與程陽。
擡起右腳,照着程陽後腳,猛然踢了過去。
“光天化日,勾勾搭搭,像個什麼樣子!”
“速速退去!莫要再讓老夫見到你!以免,玷污了高人之地。”
程陽與清河正說的動情處,後背突然被人給跺了幾腳,頓時身子一歪,整張臉都栽進了泥土之中。
他一個激靈,猛然回頭,見是一個不認識的瘦高老頭,正凶巴巴惡狠狠的瞪着自己。
程陽整個人,瞬間懵逼了。
什麼情況?
我剛剛被人給揍了?
老子好好的坐在自己家門口,與老婆說着閒話唱着歌,突然就被一個不認識的老頭給揍了?
我尼瑪啊……
“你,你爲何打我?”程陽指着老頭怒道。
孔融搖頭晃腦,鄭重其事的道:“打你?打你都是輕的,老夫還要把你送進官府,狠狠的抽你呢!”
他揹負雙手,昂首挺胸,一本正經的斥責道:“自古以來,男女之間有大妨。光天化日之下,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在做什麼?你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乾點什麼不好,非要勾搭人家女子?你父母生你養你,多不容易,你自己要知道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