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川府上。
想起白天貂蟬告知自己的話，白川不由得微微頷首，面色凝重。
明日去丞相府議事？
議什麼事？
莫不是攻打西涼一事？
仔細想想，着實是有這個可能。
曹操的度量雖說不小，但也有些睚眥必報的感覺。
馬騰和劉備這般聯合，偷襲許都。
此事曹操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畢竟，許都若是淪陷了，對於曹操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
這下可好，馬騰直接將曹操在江東的怒火盡數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攻打西涼是勢必要做的，但如今似乎並不是時候。
先前抵禦匈奴之時，白川便得知了羌人要與南北匈奴一同聯合，對中原大地虎視眈眈。
既有外患，若是這個時候對付西涼的話，絕不是明智的選擇。
異族聯合一事白川一早就告知給了曹操。
按理來說，曹老闆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
比起攻打西涼，倒真不如令閻柔慢慢去剿滅匈奴。
待將匈奴打跑之後，即便羌人有心，也無力入主中原。
到時候慢慢收拾馬騰便是。
況且，西涼易守難攻，而且騎兵衆多。
進攻許昌之時便暴露出瞭如此多的士兵。
更何況，這些還不一定是西涼全部的兵力。
西涼大大小小的部族有幾十個，起碼還有一半左右不服從馬騰與韓遂的調配。
這些部族之中，至少還得有十幾萬的士兵。
這種情況下，曹操又不可能像是攻打江東一半，舉大部分兵力爲之一戰。
因此，攻打西涼一事並無可能。
即便自己不說，賈詡和程昱他們也決計不會同意。
那會是什麼事？
白川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實在是有些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今剛經歷大戰，曹操手下軍隊最好是先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無論是攻打江東，還是馬騰，還是張魯，都絕對不算是明智的選擇。
最好要做的，還是得在許都附近調配足夠的兵力，時刻關注荊州的動向。
以靜制動，後發制人。
……
正當白川思索之際，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今日招賢大會白川雖然沒怎麼參與，但據曹節所說，收攬了許多士子。
朝中官員也因此換了一波血，許多守舊派官員盡數被曹操一紙罷免。
肅清朝野，整頓朝綱，還如此急切召見百官。
莫非，曹老闆是想稱王？！
甚至說，是想稱帝？
這個念頭一閃過，白川的面色便頓時變得尤爲凝重了起來。
極有可能！
雖說攻打江東算是以失敗告終，但江東也因此受到重創，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更別提去覬覦荊州了。
至於劉備，就更別提了，只有自己手中那麼點兵力根本掀不起來什麼風浪。
南方少說一年之內無戰事。
而北方最大的隱患馬騰也元氣大傷，只敢老老實實守着自己的西涼，生怕曹操起兵興仇。
至於張魯劉璋等人，更是偏安一隅的泛泛之輩。
此時立爲王，都根本無人膽敢阻攔。
爲帝的話應該不太可能，曹操但凡聰明一些都不會步袁紹的後塵。
想到這裡，白川心中大抵有數了。
難怪昨夜荀彧會來找自己，詢問這些東西。
原來，他早就察覺到了曹操的想法，打算問問自己是如何去想的。
荀彧自詡爲漢臣，一生食漢祿，遇到這種危機，自當會阻撓，或者是更偏激的手段。
這一步能稱王，那下一步早晚會稱帝。
大漢，要被取而代之了。
不過，對於這個白川倒是感覺無所謂。
反而還持支持態度。
大漢亡不亡，和自己根本沒關係，自己也沒有什麼漢室情結，拼了命的說什麼守護漢室。
這不光是迂腐，還是目光短淺。
如今的漢室，沒有一絲一毫能救起來的可能性。
即便曹操甘願一輩子爲丞相，輔佐劉協從政。
就劉協從登基至今的遭遇，他絕不會成爲一個明君。
最好的情況，也就是一個庸君。
因爲兒時經歷從而導致性格乖張暴戾，成爲暴君的例子歷史上也是數不勝數。
曹操只能是奸雄，而不是愚忠之臣。
……
而正在白川在自己家裡琢磨的時候。
此時的丞相府，曹操側室書房之中。
雖是深夜，但書房之中卻是人滿爲患。
賈詡、程昱、荀攸等文臣皆在此地。
“丞相，叔叔近日身體有些不適。”
“似乎是在守城之時染了風寒，如今在家臥牀不起，故難從丞相之命來此。”
就在此時，荀攸緩緩開口道。
一邊說着，荀攸心中不由得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荀彧是否真的生病，丞相怎麼可能不知道？
曹操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旋即便恢復了正常，開口道：
“今日招賢大會一事，汝等可有聽聞？”
程昱賈詡等人微微躬身行禮道：
“臣在當場。”
曹操臉上涌現出幾分陰鷙之色：
“楊修膽敢借助招賢大會，明目張膽的拉攏士族，排擠寒門。”
“此事，汝等可知曉？”
聽到這話，衆人面露難色，一言不發。
這種事，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但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不是的。
現如今這些文臣都想着獨善其身，更何況現如今已經暫時沒有外爭之事。
這種讓自己陷入漩渦之中的事情，也就只有白川這種毫無背景的人敢出來點破。
畢竟，他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而白川卻沒有。
見這些文臣都一言不發，曹操倒也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
但臉色仍舊極爲陰沉。
曹操憎惡的，並非是這些人不敢作爲，而是令他們不敢作爲的士族。
這些士族一個個如今都權勢滔天。
如若不是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外征戰，早就打算好好整頓一下他們了。
想到這裡，曹操不由得微眯起雙眼，沉聲道：
“汝等說說，該如何處置楊修？”
士族暫時動不了，但如今站在風口浪尖上的楊修，一定要懲治。
否則的話，以後若再召開招賢大會，定然不會有寒門把這當回事。
如此，便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這……”
衆臣面面相覷，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