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末之時,交州可謂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大州,就連三國演義也沒怎麼提及。
但也因爲這裡毫無存在感,故而保持了相當久的和平。
這不僅使得大量人口向交州遷移,還有不少人才也南下此地。
而薛綜就是其中之一,其人本爲沛郡望族,先祖便是齊國孟嘗君田文。
後因田氏封於薛國,便都改爲薛姓,世代爲官,屬於當地大姓。
然則隨着黃巾之亂到來,薛家便舉家遷移至交州之地。
在原本歷程中,赤壁之戰後,隨士燮歸附孫權,出任合浦、交阯二郡太守。
後來屢次勸諫孫權,官至太子少傅,乃是吳國名臣之一。
不過此時的薛綜尚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奉張津之令來到秦瑱營中出使。
本來秦瑱是不想見張津使者的,但一聽是薛綜,便讓他入了營中。
薛綜一入營中,自是連忙見禮,不料秦瑱卻是擺手道:
“先生不必多禮,吾本不欲見張津此賊使者,乃因敬先生出於名門,方纔肯首一見!”
“客套之語不必多言,只管說明來意即可!”
薛綜自是第一次見秦瑱,雖說地處偏遠之地,但還是對秦瑱有所耳聞。
他知道秦瑱是劉備麾下高官,亦是此戰的統帥。
見其如此年輕,他正想誇讚幾句,但沒想到秦瑱會如此務實。
猶豫了片刻,他索性便再度朝着秦瑱一拜道:
“既是君侯快人快語,在下自不當言他物。”
“不瞞君侯,此番在下前來,乃爲詢問君侯爲何領兵至此!”
“而今劉徵東只督揚、徐、豫三州軍事。”
“此地乃是交州屬地,貴軍兵馬不當在此。”
“另君侯本是天子欽點五官中郎將,兼任吳郡太守。”
“爲何不在吳郡當值,卻領兵來我交州之地!”
他的意思自然很明確,咱們先不說別的,就說你出兵交州對不對?
秦瑱聞得此言,不由點頭一笑,看着薛綜道:
“汝倒是個能言善辨之人,吾不願與汝閒扯。”
“吾只問汝,勾結外族侵佔漢土,該當何罪?”
“我軍未曾犯境,張津便以山越人謀我軍之土,又當何罪?”
薛綜一聽這話,自是一陣皺眉,沉默片刻又道:
“府君此言可有憑證?若是空口無憑,實難定罪!”
實則他這次出使,只是聽張津之令來勸秦瑱退軍。
但對秦瑱爲何進軍,卻不知道詳細狀況,如果事情真如秦瑱所說,那理虧的肯定是張津。
秦瑱見他這般,便揮手讓人拿來了兩張布帛遞給了薛綜:
“此物,便是張津勾結彼等之書,除此之外尚有人證。”
“若是先生有意,我可喚人證前來與先生一見!”
這兩封帛書,自是秦瑱僞造的,便連人證現在也沒了。
但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兵馬已經到了交州。
撤是不可能撤的,即便僞造,他都要給張津蒐羅一堆罪證出來!
這樣等以後搞定張津之後,便能順勢上報朝廷。
薛綜看着秦瑱僞造的書信,自然不知真假,只得沉聲道:
“然則即便使君有罪,也當先呈報有司,待天子降罪之後,朝廷處置。”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貴軍出兵至此問罪!”
見他硬着頭皮責問,秦瑱便露出一連冷笑道:
“我奉徵東將軍之令,統領諸郡,都督江東之地。”
“張津使人害我麾下子民,吾自當率兵責問!”
“吾知先生專心治學,不知人心險惡,也不欲加罪。”
“只管回去告知衆人,吾此番只抓張津一人,餘者不怪!”
“若再負隅頑抗,休怪我麾下兒郎刀兵之利!”
一番言罷,他便不再多言,將薛綜驅逐出了營寨。
薛綜被趕出營後,頓時一陣無奈,只得回到了高要城內稟報。
而張津其人身高七尺有餘,雖爲州牧,卻身着一身道袍。
這亦是張津這個人的怪癖之一,這個人對此事盛行的道教十分迷信!
時常在頭上裹着紅頭巾布、彈琴燒香,不穿官服,卻着道服。
以往在中原之時,他還算正常,可自從南下之後,便越發荒唐。
也因此事,張津對其麾下約束和監督十分鬆散,缺乏足夠的威信。
此時他坐在蒲團之上,身旁焚着香爐,煙霧繚繞。
聽得薛綜歸返,他便睜開眼來,詢問薛綜結果。
薛綜見之,自是如實相告,而後想起方纔那些書信便道:
“秦瑱言說使君遣人說服南越、山越部衆,不知此事有諸?”
張津一聽,便是眉頭一皺,站起身來負手而立道:
“此事雖有,然則吾卻是奉朝廷之令行事,並無私念。”
“秦瑱小兒先叛曹公,而今又擅自進軍於此,方是大罪。”
“爲何敬文不先責問此人之罪,反倒問我的不是!”
薛綜見他這般迂腐,不由心中暗歎,一陣苦笑道:
“彼等自持軍盛,在下尚未責問,便被轟出營寨。”
“若是責問出口,不知還能否有得性命回來!”
“既是使君奉了朝廷之令,不知詔令何在,可將詔書與之,必可勸之退卻!”
可張津一聽他要詔書,便搖了搖頭不悅道:
“此令乃去年曹公私信,吾閱之後,便已丟棄。”
“難道無此書在,秦瑱便敢親自進軍不成?”
“何止是敢啊,秦瑱言說要拿使君去問罪哩!”
薛綜看他還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樣,便焦急道:
“我見秦瑱麾下兵強馬壯,絕非使君可敵!”
“不若趁現在發信求得張羨與士府君增援,或可與之一戰!”
而張津聽着要求援士燮,便是一陣猶豫,因爲士燮在他眼中也不是啥好東西。
自從他南下之後,士燮便擁兵自守,也是割據之人。
且士燮這個人,不過交州一個土著,還是他的下級。
現在要他向士燮求援,豈不是落了他張津的臉面!
他這般一陣猶豫,薛綜便欲再勸,可就在這時,卻見一士兵忙來報道:
“使君,大事不妙,敵軍率衆出營,至於城下挑戰!”
張津聞得此言,自是大怒,當即便帶着薛綜朝着城上行來。
一至城上,便見秦瑱麾下上萬大軍整齊排列在外,隊列極爲整齊。
又有一員大將在城下來回策馬,長槊一指城上便道:
“某乃東萊太史慈,城上鼠輩,可敢下城一戰?”
他立在城下,長鬚美髯,揹負雙戟,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張津在城上見得此狀,便對麾下衆將沉聲道:
“爾等諸將,誰敢與我下城去將此狂徒擒來問罪?”
然則他一說話,諸將便都沉默不語,顯然不願下城作戰。
張津見狀,環顧衆將,便直接點將,指着一人道:
“區景,汝領兵下城與我擒來此人,吾親自爲汝掠陣。”
被他所指的之將身材魁梧,容貌肅穆,聞得此言,便皺眉道:
“我軍麾下士卒久疏戰陣,如何是彼等對手?”
“使君要去戰來,只管親去城下與敵將一戰!”
“如此,想來有仙家庇護,使君必能大勝!”
區景話一說罷,衆將皆是大笑,這亦是張津的一個特色。
這人不僅迷信道法,還時常施法強軍,自以爲效果斐然。
而諸將心知毫無作用,常以爲玩笑之語,時常以此取笑。
張津聽得此言,自是惱怒不已,脹紅着臉指着衆將,想要罵上幾句,卻又罵不出口。
薛綜在旁看得眉頭直皺,卻是也不發一言。
而正在這時,咻的一聲,一支長箭卻射到了城樓之上。
只見太史慈雙手挽弓,正輕蔑的看着城上笑道:
“一羣鼠輩,只在城上頑笑,無人敢下城一戰否?”
張津的命令或許不管用,但太史慈這陣嘲諷卻激怒了衆將。
當即便有一魁梧大將朝着城下太史慈怒喝道:
“敵將休要猖狂,且看某來與汝一戰!”
言罷他便行下城去,策馬朝着太史慈便迎出。
然則其人剛一出城,便見太史慈張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此將面門。
這員大將還未通名,便應聲而倒,被太史慈射死當場。
如此殺得一人,三軍齊聲一喝,便聽歡呼之聲響起。
太史慈自是策馬大笑,上前一刀砍掉敵將頭顱,舉在手上傲然道:
“此人已死,還有何將敢來與我一戰?”
他如此策馬環繞,交州諸將皆是看得心神懼顫。
交州之地,本就兵微將寡,似城上諸將,皆是矮個子裡拔高個。
此時看着太史慈如此神勇,紛紛畏戰不出。
秦瑱在遠處見此,當即拔劍朝着前方一指道:
“全軍聽令,擂鼓助陣,與我攻陷此城!”
隨着他一聲大喝,上萬大軍便朝着高要城直接衝了過來。
也是交州城池少有大城,除了各地郡治之外,餘者城池都不高。
像是這一座高要城,便只有不到三丈高,城池狹窄。
這種城池,防禦異族還行,但並不能防備漢軍。
秦瑱在探查過城池之後,便決定強行進攻!
此時太史慈剛打擊敵軍士氣,他便下令發起總攻。
大量士兵扛着竹梯,便開始蟻附上城,奮勇無前。
張津見狀,哪裡能想到秦瑱一來就總攻,急忙令麾下諸將防禦。
他麾下諸將亦是手忙腳亂開始開始令士兵搬運守城物資。
如此一耽擱,秦瑱麾下兵馬便殺上了城牆。
只見徐盛一馬當先,上城之後,便手舉橫刀,高呼道:
“諸君,有擒得張津老賊者受百金之賞,良田千畝!”
此聲一出,其麾下士卒士氣大振,紛紛不要命的朝着城上涌來。
張津哪裡見過這等架勢,一時呆立當場,還是薛綜一把拉住他便道:
“君子不立圍牆之下,使君速走,休要停留!”
說着,拉着張津便朝城下行去,他這一退麾下諸將便紛紛後撤。
一時城牆之上人擠人,人踩人,不少交州士卒恐懼,竟然直接跳下了城牆。
這般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三刻,高要城南面城牆便被秦瑱奪取。
隨着兩軍開始巷戰,薛綜知道城池難守,便帶着張津撤出了高要。
至此,張津首戰敗退,高要城堅守不到一日便即陷落。
秦瑱眼見此狀,不由對身旁的陸遜、呂岱等人感慨道:
“正是將相無能,累死三軍,與之相比,劉景升倒類豪傑!”
劉表雖然在他們眼中是條守家之犬,但人家也算能守家。
相比起來,張津連守家之能都沒有,完全廢柴一個。
看着張津潰不成軍,他便下令太史慈率軍追擊。
如此一連兩日,張津擺脫不了追兵,索性直接越過端溪退至廣信城內。
由此,太史慈追擊時順道又奪取了蒼梧重鎮端溪城。
至於八月十四,秦瑱連取兩城,又帶着兵馬殺到了蒼梧郡治廣信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