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沮授興奮的手舞足蹈,袁紹問:“公與,可有解了?”
沮授搖了搖頭,“主公且看。”他將布條在桌上攤開,又把《聖母經》取來,道:“我已找到破解這些符號的方法。具體爲,這些符號中每一個以‘P’開頭的符號段象徵一個漢字。而符號段中,第一個數字符號,象徵的是所代表字在《聖母經》中所在的頁碼,第二個數字符號代表的是所在的小節,第三個數代表所在的行碼,第四個數字代表所在行的第幾個字。由此,便可得到一個漢字。就像P2435,說的就是第2頁第4節第3行的第5個字,也就是‘黎’字。”
“哦!原來如此。那整張密條上都寫了些什麼?”袁紹問。
沮授將搜出來的答案給袁紹看。袁紹打眼一瞧——“‘黎張帥五大爲先於月陽。’這不通啊!”
“確實不通!”沮授指着布條道:“主公且看,‘2P2435P9312P1326……’這最前面還有一個代表‘二’的符號。起初,在下始終弄不明白它是什麼意思。現在想是明白了,它的意思是說,這張布條上所記載的訊息,只不過是所有信息中的一部分——第二部分。除了他之外,還有第一部分,興許也有第三、四、五很多部分。只有把那些布條全部搜齊,並以特殊方法將文字進行組合,才能得到完整的答案。”
“原來如此!”袁紹大驚,“幸得公與相助,否則非壞大事不可。”
田豐出列道:“爲避免聖母教細作再從我方手中竊走太多內情,還望主公即刻封鎖冀州各城,對出入城人等詳加盤查。此外,責令各地兵卒嚴格監控境內飛鴿。能捉則捉,能殺必殺。”
“理應如此。”袁紹隨後露出一絲難爲的表情,“可是鴿子飛在天上。哪裡是那麼容易捕捉的。”
“此事易爾,鴿子也總有落地休息的時候。”田豐養了大半個月的鴿子,對鴿子的習性也算有充分的瞭解,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了袁紹。
河北大地上迅速陷入補鴿的熱潮。
在沮授示意下,袁紹還從府庫中拿出一大筆錢向民間收購鴿子,這進一步激發民間補鴿的熱情。
下陷阱抓的,用煙燻的,拿彈弓、弓箭射的……啥法兒都用上了,兩日之內上萬只鴿子被捕,還稍待了數萬麻雀。一時間,河北的上空空蕩蕩的,飛鳥無蹤。
說起來,補鴿一事最大的受益者還是田豐。上萬鴿子抓來,意味着他以後再也不用爲吃不起鴿子而犯愁了。同時,藉助截獲教會密文一事立了大功。袁紹知他身體不適,特派醫者爲他診治。當然,這次開出的藥劑,都有他袁紹買單。
在不懈的努力下,袁紹終有所獲。在上萬只鴿子中,發現其中兩隻是教會的信鴿。
教會這次傳遞的信息不長,所以僅用兩張布條承載。而這兩張布條,恰恰全被袁紹截獲。
取下信鴿身上攜帶的布條,沮授一一翻譯,第一張上寫的是:“前軍不切當隨再。”第二張上寫的則是:“翻情實莫真後報。”
沮授將第一張布條上第一個字,加第二張第一個字,再將第一張第二個字加第二張第二個字……排列起來,得出“前翻軍情不實,切莫當真,隨後再報。”
看到這行文字,袁紹出了一身冷汗。若非田豐截下聖母教的飛鴿、沮授翻譯出其中內容,自己還不知南下的部署被欒奕知了去。若是那般,非一頭鑽進欒奕部下的天羅地網不可。
他姿態謙恭的告知田豐和沮授自己準備南下攻伐欒子奇,之前礙於機密,纔沒有告訴他們二位。卻不曾想,大軍還沒有開拔,欒奕竟把他們的部署獲知了去。
沮授憋了好幾憋,最終還是沒忍住,“明公,前番欒奕深陷征戰我等沒有趁機南下,如今戰機消逝,欒奕休養生息經年,兵強馬壯,反去攻伐必然不是對手。授懇請主公收回成命。暫居河北,借大河天塹以據欒奕。待時機成熟再動刀兵。”
聽了沮授的話,袁紹遲疑了。如今,兵法戰略全被欒奕知曉,若是在這個時候出兵,可就真的是自找死路了。
出奇的,這一次田豐與沮授的觀點完全不同。他出列諫言道:“明公,在下覺得此時正是南下的最佳時機。”
“元皓,此話怎講?”袁紹問。
“明公,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事何其多,明公雖弱,未必敗績。何以取勝,唯有出奇。”田豐先給袁紹喂上一劑定心丸。
袁紹問:“奇計按出?”
田豐答曰:“孫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兵法戰陣講究料敵先機,正因爲這個原因欒奕纔在我河北大地上灑下了如此多細作,並先於戰事劫下了我軍的兵力部署。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番行爲已經被明公得知,並且獲悉了他傳遞密訊的方式。明公何不以此爲契機,用欒奕傳輸密訊的方式,給欒奕散佈假消息,故佈疑陣,來個將計就計,打亂欒奕的計劃,讓欒奕自嘗惡果呢?”
田豐一席話繞的袁紹稀裡糊塗,“元皓的意思是……”
“在下明白了。”沮授猛拍腦瓜,“元皓的意思是,明公首先封鎖河北,繼續大力捕捉飛鴿,切斷河北聖母教細作和欒奕的聯繫。隨後由在下以《聖母經》爲據寫一封假的軍情情報。再讓那兩隻捕獲的信鴿送回濟南。欒奕看到假軍情,定以爲情報中所說乃是我們的兵力部署,可實際上並不是。我們藉此誤導欒奕,調整攻伐方向攻擊河南兵力脆弱所在,攻城略地,打欒奕個措手不及。主公何愁不勝?”
田豐指着兩隻飛鴿補充道:“明公,白鳳識家。十日之內將其放生,它們都會返回飼養自己的地方去。也就是說,十日之內做好準備,它們便能把假情報穿到欒奕手上去。”
“真是天助我也!”袁紹大喜,立刻讓田豐、沮授着手操辦此事。同時,責令審配、郭圖、逢紀重新擬一份針對河南的作戰計劃。
其實在得知袁紹在冀州境內大肆捕捉飛鴿開始,郭圖便覺出大事不好——聖教情報傳輸線路怕要就此中斷了。他迅速將此事報知冀州大地之母教堂。
冀州宗主教李鑫得知此事,亦是急的不行。當即派細作嘗試渡河,將冀州眼下的情況報知聖城。可是,派出多波細作均是無功而返,原因無他——爲避免情報再次泄露,袁紹在沿途和大河各大重要港口設置了許多哨卡。同時,還將河邊的各色船支全部收羅了去,強令任何船支不得離岸,否則格殺勿論。
沒有船,細作過不了河,根本沒辦法把口訓帶到濟南去。
李鑫、郭圖頓時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郭圖隨後向李鑫提議,冀州與聖教通訊已無可能,不如干脆先把情報傳至幽州。幽州遠離鄴城,“天高皇帝遠”,借幽州教區的情報站做中轉,再向教主傳信。
眼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李鑫也只能這麼辦了。
正當郭圖以爲事情有所轉機的時候,袁紹傳來的命令,讓他重新制定一份作戰計劃。郭圖遂知,事情敗露了。
在隨後時間裡,他有意無意找袁紹套話,想打聽一下袁紹這邊都知道了些什麼。
袁紹從不疑他,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喜氣洋洋告訴郭圖,怎樣天助他也。田豐如何截獲情報,沮授如何破譯,將來如何造假,如何誆欒奕一個大跟頭。
郭圖大驚,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借身體不適爲由,慌忙遁走。回到家,趕忙帶着許攸拜見宗主教李鑫。
二人聞知袁紹給聖教佈下重重陷阱,聖教一應人等卻仍被埋在鼓裡,無不驚恐萬分。
同時,李鑫還帶來一條極大的壞消息——在袁紹捕捉飛鴿的行動中,幽州情報站亦是損失嚴重。目前,連隊報送情報的鴿子都沒有了。
郭圖、許攸大駭,“這可如何是好。”
無奈之下,許攸毛推自薦,“冀州不能沒有宗主教,也不能沒有郭兄,但是可以沒有我。聖教與我有恩,此時正是我報恩之刻。我願親自渡河,將緊急軍情報知教主。”
“子遠(許攸字),萬萬不可。河邊多有甲士看護,根本無法渡河。”李鑫急道。
許攸道:“宗主教放心。我在袁紹帳下效力多年,旗下兵校多識得我不會把我怎樣。我有辦法可以弄到船渡河。”
“呼……”郭圖長嘆一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由子遠去也好!”
李鑫不再多勸,一臉感激的握着許攸的手,“教會若能避過此難,子遠當居首功。”
許攸說:“爲聖母效勞,乃聖徒的本分。”
“願聖母保佑子遠!”李鑫在胸前畫起十字。
郭圖眼裡含着淚,說:“我們會在這裡爲兄弟禱告。”
“啊……天門!”許攸笑了笑,“放心吧!今日之行乃是爲維護正義,保護聖教。聖母定會與我同在。”
“聖母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