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瞟了一眼胡車兒,不假思索的擺手道:“這麼個廢物東西,子明你想要,老夫送給你便是。”
他那口氣,就如同視胡車兒爲垃圾一般,說丟棄就丟棄,連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多謝董太師。”蘇哲忙是道謝。
董卓便是下令,割斷了拴着胡車兒的繩索,把他丟給了蘇哲,自己則帶着皇帝,還有一衆哆哆嗦嗦的部下,直奔御營而去。
董卓前腳一走,蘇哲就跳下戰馬,解下自己身上的皮襖,披在了已經凍僵跪在地上的胡車兒。
胡車兒本以爲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絕處逢生,竟然碰上了蘇哲,從董卓手中救下了他,自然是感動到熱淚盈眶。
當下他便顫慄着拜倒於地,牙關打着結,哽咽的拜道:“多……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從今往……往後,車兒這條命就是公子的了,公子就是讓我去死,車兒絕……絕不皺一下眉頭。”
“行啦,胡將軍,感動的話稍後再說,先回帳中把身子暖了吧。”
蘇哲拍着他的肩膀,輕聲寬慰,親自將他扶了起來,叫周倉扶上戰馬,徑歸御營。
片刻後,蘇哲帶着胡車兒,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吩咐蘇小小趕緊給爐中添火,又叫燙好暖身的酒給胡車兒喝。
半晌後,胡車兒終於不再凍到戰戰兢兢,發青的臉也恢復了血色,精神恢復了正常。
他當即跳起來,再次拜倒在蘇哲腳下,慷慨道:“公子大恩,車兒無以爲報,今後刀山火海,只消公子一聲令下便是。”
“好好好,你有這個心就好。”蘇哲拂手示意他起身,淡淡笑道:“我蘇哲還要依靠你助我成就一番事業,咱們並肩闖過刀山火海,等着咱們的就是榮華富貴了。”
胡車兒又拜了幾拜,方纔站了起來,一站起來便憨笑着問道:“公子啊,車兒我餓了,不知公子這裡有沒有肉吃啊。”
蘇哲一怔,哈哈笑道:“當然有了,你想吃多少管夠。”
說罷,蘇哲便叫蘇小小,速去遞上一大盆午後剩下的蒸羊肉來。
胡車兒或許是餓壞了,一見肉來就兩眼放光,也顧不得什麼禮數,撲上去風捲殘雲把一大盆蒸羊肉啃了個乾淨。
胡車兒卻沒吃飽似的,抹着嘴角的油漬,不好意思的問道:“公子,還有嗎,車兒還餓。”
周倉跟蘇小小早已看到咋舌,兩人對視一眼,驚奇的倒抽涼氣,心想那可是三個人的肉量啊,這廝竟然一口氣吃了個精光,竟然還嫌沒吃飽!
這特麼的食量也太大了點吧。
蘇小小忍不住抱怨道:“喂,我說那個誰,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比豬還能吃啊。”
胡車兒臉一紅,撓着後腦殼,不好意思道:“我這人就是胃口大,打從孃胎裡出來就這樣,讓你們見笑了。”
蘇哲卻不介意,笑着一拂手:“無妨,能吃說明力氣大嘛,小小,再去弄一盆來。”
蘇小小無奈,只能小嘴嘀嘀咕咕的離去,不多時,又嘀嘀咕咕的端了一大盆回來。
砰!
她把肉盆往案几上一摔,衝着胡車兒警告道:“我說,你這回可要吃慢點,別跟餓死鬼似的。”
“是是是,一定一定。”
胡車兒見了肉,早就哈喇子嘩嘩直淌,還沒等應承完時,便一頭扎進了肉盆裡,再次狼吞眼咽起來。
蘇小小頓時氣到兩眼冒煙,叉起腰來在旁邊鄙視起來,胡車兒卻充耳不聞,只顧狂啃狂吃。
片刻後,又是一盆蒸羊肉,被胡車兒再次啃了個底朝天。
胡車兒打着嗝,空盆子捧向了蘇小小,訕訕央求道:“我說蘇姑娘啊,你行行好,能不能再給我弄一盆來,那個,我還有點餓啊。”
“你還沒吃飽?你真是豬啊!”蘇小小吃驚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一旁的周倉也看不下去了,斥責道:“我說矮東瓜,你別太過份啊,你這半點力還沒給公子出呢,就要吃要喝的,你好意思啊。”
蘇小小衝胡車兒嚷嚷,他能忍,周倉也衝他嚷嚷,胡車兒立時就火了。
砰!
他把盆子往案几上一砸,騰的就跳了起來,惱火嚷道:“黑炭臉,我吃點肉怎麼了,我這條命都給公子了,我吃飽了也是好爲公子賣命去啊,公子還沒說什麼,你嚷嚷個什麼啊。”
“矮東瓜,你是活膩歪了吧。”周倉勃然大怒。
“黑炭臉,老子還怕你不成!”胡車兒也不甘示弱,擼起了袖子準備開幹。
兩個性格都比較粗野的手下,誰也不服誰,作勢就打算在這帳中打一架。
蘇哲看着這倆粗人鬥嘴,心裡覺的好笑,卻又不能不管,當即咳了一聲,把臉一沉,不悅道:“你們倆什麼意思啊,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公子啊。”
大帳中,爭吵聲頓時嘎然而止。
胡車兒嚇了一跳,慌忙伏跪下來,惶然道:“車兒錯了,車兒就是個粗人,一時餓急了驚擾了公子,還請公子恕罪。”
周倉也一拱手道:“屬下脾氣不好,一時沒控制住,還請公子恕罪。”
蘇哲這才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幾分。
看着地上伏跪請罪的兩個猛人,蘇哲腦中靈光一閃,便道:“你二人可是本公子將來要依靠的左膀右臂,一見面就彼此看不順眼,將來本公子怎麼放心讓你們並肩作戰,這樣吧,本公子今天就給你們做個見證人,你二人就義結金蘭,做對異姓兄弟,從此纔好同心協力的輔佐本公子。”
義結金蘭?
周倉和胡車兒兩個人,幾乎同時都懵了,彼此對視一眼,各自都看不順眼。
“怎麼,你們一個個都說要爲我蘇哲赴湯蹈火,現在只是讓你們義結金蘭就不願意了嗎?”蘇哲故意把臉繃了起來,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周倉身形一震,咬了咬牙,不情願道:“只要是公子的命令,屬下焉敢不從,我就跟這矮東瓜結爲異姓兄弟便是。”
“這黑炭臉雖然討厭,只要是公子的命令,車兒照做就是。”胡車兒也不情不願道。
蘇哲這才滿意,便呵呵笑道:“很好,既然你們這麼惺惺相惜,那咱們就擇日不如撞日,小小,速去擺香案,今天就讓他們結兄弟。”
周倉和胡車兒心中鬱悶,便想自己明明是迫不得已,什麼時候惺惺相惜了。
不爽歸不爽,蘇哲的命令自然不敢違背,當下二人便焚香擺案,祭拜天地,由蘇哲做見證,結爲了異姓兄弟。
“好好好,從今往後,你二人就是兄弟了,一定要彼此扶助,共助本公子成就大業。”蘇哲拍着二人的肩,欣慰道。
周倉拱手正色道:“公子放心,屬下還是那句話,願爲公子赴燙蹈火,再所不惜。”
“車兒也一樣!”
胡車兒也忙跟着表態,卻又吞了口唾沫,訕訕笑道:“不過,公子能不能再來一盆蒸羊肉啊,車兒還餓。”
“還吃,你是豬啊!”
大帳中,又響起了蘇小小的罵聲。
……
巡狩三天後,董卓攜天子方纔還京,蘇哲也跟着一併回到長安城。
進貢的使命已經完成,蘇哲便叫蘇小小速做準備,收拾行李,只等朝廷的委命書一下,即刻還往荊州。
是日午後。
周倉從外匆匆而歸,屏退左右,壓低聲音道:“公子,我照着你的吩咐,尾隨着那王凌,果然找到了他們藏匿那女子父母的地方。”
“人呢?”蘇哲眼眸一亮。
“公子放心,我帶着一隊兄弟,假扮強盜翻了進去,已經把那一對老夫婦救走,現下正藏在城外一處安全的地方。”周倉笑道。
蘇哲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可曾暴露了身份?”
“公子放心吧,我全都照着公子事先交待的做了,他們絕對想不到是咱們背後陰的他們。”
蘇哲欣喜,讚了一句“乾的漂亮”。
“那接下來呢,我們該怎麼做?”周倉問道。
“接下來,就要等胡車兒的消息了,我得知道那位王司徒的反應,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
司徒府。
空蕩的正堂之中,王允正聚精會神的凝亮着棋盤,左手操白子,右手持黑子,自己跟自己對弈。
正殺到難解難分之時,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眼睛一瞄,卻見自己的侄兒王凌,正匆匆忙忙的闖進來。
“叔父,出事了!”
王凌大步流星闖進來,一臉凝重道:“侄兒剛得到的消息,咱們的別院被一夥強盜給洗劫了,她的父母被強盜擄走了。”
“什麼!”王允臉色一變,手中棋子突然握緊。
下一秒鐘,王允就恢復了淡定,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那夥強盜是什麼來頭,可是衝着她的父母而來?”
王凌卻搖了搖頭:“侄兒看不像,那些強盜不僅擄走了他們,還洗劫了別院裡的財物,臨走時還留了一封威脅書,讓我們準備十萬錢來贖他們,依侄兒之見,這夥人純粹就是強盜,誤把她的父母當成了富家翁婆。”
王允微皺的眉頭,頓時緩展開來,暗鬆了口氣。
“這件事,你千萬不可讓她知道。”王允又低聲吩咐道。
“叔父放心吧。”王凌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別院中倖存的家丁,侄兒已經將他們統統殺了封口,全府上下,保證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此事。”
“你把他們都殺了?”王允面露一絲驚色,語氣中流露出質問的意思。
王凌嘆道:“侄兒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不能有丁點差池,爲了做到萬無一失,侄兒也只能如此了。”
“唉——”
王允無奈的一聲長嘆,站起身來,向着天空一拱手:“祖先在上,允身爲王家子弟,卻做了這麼多下作之事,實在是有辱祖先聲名,只是允這麼做並非出於私心,全都是爲了匡扶漢室社稷的大計,還請祖先寬恕允吧。”
“叔父乃是爲了大漢社稷,迫不得已而爲之,相信祖先們一定不會怪罪叔父的。”王凌從旁寬慰道。
王允自責的表情,這才漸漸褪色下去。
王凌也鬆了口氣,便道:“叔父,那明天還依照計劃,宴請那姓蘇的,試一試她的能耐嗎?”
“當然。”王允斬釘截鐵,“這姓蘇是個厲害人物,且又救了董家祖孫,被董賊賞識,爲叔一定要試探一下,他是否看出了什麼端倪,有沒有向董賊透露了什麼。”
話鋒一轉,王允神情玩味的冷笑道:“爲叔也正好用這姓蘇的,試一試她的媚惑之術練到了什麼境界,也好藉此機會看看,她到底有沒有資格幫我們成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