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督師》的老書,是一本官斗的文,喜歡的看看唄)
說來話長那就坐下慢慢說,反正天大早的,時間有的是,於是呂鵬熱切的道:“來來來,爲我們能在此相遇,我們該服三大白。”喝酒好啊,喝酒能增進感情,能談不能談的事情,在中國從古自今,無數大事都是在酒桌上談出來的。當然喝酒誤事的更多,這卻不提。
說是服三大白,但拉着許傑的手,生怕他跑了,左右看了再看,就有點尷尬了,再這破爛的,臭氣熏天的黃巾營地,別說酒了,就說一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於是,就自然而然的提議道:“先生定然知道黃巾方帥的大帳,不如我們去那裡詳談如何。”
許傑就笑眯眯的看着呂鵬,神色裡就有了爲了解你,你懂的意思,呂鵬就有點小尷尬,就瞄了一眼那個叫褚燕的傢伙,就見那傢伙神色猛的一緊,呂鵬立刻就感覺到一陣失望,自己想要的方帥財寶,可能是沒指望了,那些財寶一定是被這些個傢伙黑吃黑了。
這時候許傑笑眯眯的道:“官軍攻來聲勢兇猛,賊衆逃亡之時一把火燒了賊遒大帳,那裡已經成爲一片白地了。”
渾水摸魚,毀屍滅跡,這手玩的漂亮,不愧是理財能手。不過未來你都是我的了,難道你的不是我的嗎?
“既然賊營混亂腌臢不堪,不若我們一行回到我的營地說話。”然後一把拉住許傑的手臂,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就往自己的營地拽。邊走邊對亦步亦趨的那十幾個漢子道:“現在,你們是我的親兵了,趕緊把腦袋上那個黃布條子丟掉,要不讓人看見,給我安上一個收容賊軍的罪名,又是一番口舌。”
那些漢子就拿眼睛看向許傑,許傑就苦笑道:“都丟了那布條吧,從今後,你們就是這位將軍的親兵了。”
裹挾,絕對的裹挾。
一行回到鄒靖大營,鄒靖追擊還沒回來,這時候,這個大營呂鵬就是老大了,帶着一行回到自己的帳篷,立刻吩咐鄒靖的櫥子下廚,整制酒菜,不一會就端了上來,當然,酒是呂鵬的好酒。
兩人對坐,呂鵬再次問許傑來由,許傑就長嘆一聲。
許傑出身東海望族許家,家學淵源,後被送到名儒楊賜門下讀書,原來許傑老師楊賜死了,他做爲關門弟子要服喪守孝,當然,守孝不必每日在老師墓地前,回家也是一樣,於是就回到東海老家,一來清靜守孝,二來將自己從老師處學來的東西加以整理,以豐富許家家塾典籍內容,可謂一舉多得。
可是誰想到,黃巾起事,青州幽州等地最烈,許家雖然是當地望族,但不等於是當地豪門,整個人丁上就欠了一點,結果宗族被黃巾覆滅,獨獨許傑得以倖免,但也被黃巾裹挾,看他是文士,便讓他在方帥帳下做些記錄文書工作。
許傑一心爲家族報仇,也就忍辱負重偷生苟活,在此其間,他便拉攏這褚燕等義士,準備在適當的時候,殺了方帥,一來爲自己報仇,二來也能爲褚燕奪取大權爲自己所用,然後以此爲資本,投降官軍,混個正經出身。
但在青州城下頓兵不前,師老兵疲,被遠道而來的鄒靖一頓暴打,直接就全軍覆沒了。
當時褚燕想保着許傑出逃,許傑卻道,當時幾萬大軍混亂不堪,散亂在十幾裡的方圓,自己等十幾個人若是隨他們一起逃生,說不定就會死在戰亂之中,於是就有了就地隱秘,等官軍潰兵遠去之後,大家再出來逃命,卻不想陰差陽錯的就落到了呂鵬手中。
許傑每每說起前塵往事,不由唏噓不已,時不時的還涕淚交流,時而咬牙切齒。
呂鵬當然陪着或傷心落淚,或激昂憤恨,當時就被許傑引以爲知己,兩個人的稱呼也從將軍先生,轉而變成了兄弟。
訴苦完了,交情酒也喝了,兩個人的感情也拉近了,“景星兄下一步打算何去何從?”呂鵬就試探着問道。
許傑便長嘆,黯然一陣之後道:“前些時候,徐州陶太守有人來說,有意舉薦小弟入朝爲官,小弟正準備瞅準機會脫離黃巾賊,然後應募入朝。”
這時候當官上位還沒有後世的科舉制度,全靠家族延續和徵辟舉薦,也就是說,許傑這種不是世家豪門,就只能靠學問面子被大儒高官徵辟舉薦了。當然,只要許傑被朝廷徵辟當官,再一步步熬上個相當級別,也就可以舉薦自己族人當官,慢慢的也就能將一個望族變成世族,從而改變家族的身份地位。
當初許傑也是存了這個心思,要爲家族奮鬥一番,但現在家族在黃巾之亂裡盡滅,再次做官的心思也就不那麼火熱了。所以呂鵬問及,便有猶豫之色。
呂鵬立刻抓住這一個切入點開始拉攏,於是,一面給許傑倒酒,一面滿臉擔憂的道:“景星兄,小弟有一句忠言,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許傑接過酒,淺飲一口,坦然道:“漢強且直說,愚兄聽着便是。”
呂鵬就慎重而真誠的道:“景星胸懷大志,更肩負血海深仇,入朝爲官或可能成事,但徐州離此地千里之遙,一路黃巾賊衆多,更有蟊賊剪徑,虎狼出沒,萬一景星兄一路不測,豈不斷了許家香火?”
此言一出,許傑不由神色再次黯然,呂鵬說的是實話,就這千里之路,太平年間走上一程,也是兇險無比,何況是現在的亂世?
“還有一樣,即便是景星兄一路僥倖到了徐州,得到陶公祖舉薦進京爲官,但現在朝局如何,景星兄想來也是知道的,朝廷十常侍爲患內外,黨同伐異,以景星兄方正人品,不會阿語奉承,更不會獻媚與那些閹人,你如何能在朝廷站住腳跟?”
看看許傑已經黑起來的臉,呂鵬再加上一句:“即便十常侍不予你爲難,但若要出人頭地,那要等到何年何月?”
許傑就長嘆一聲,一仰脖子,將杯中殘酒喝掉,然後低頭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