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敗了,敗得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敗得是那麼突然,只是因爲馬騰無糧了。馬騰手下多是騎兵,戰馬消耗糧草不是一個小數,再加上十多萬大軍的消耗,在雍州西部劫掠來的糧草被揮霍一空,尚還沒有見到長安的城池,便不戰自潰,被曹操一口氣追出百里。
馬騰、韓遂出兵以來,兩三個月的時間裡馳騁雍西,將隴西、南安、天水、廣魏、安定、扶風大部等地迅速收攏手中。雍州境內有着黃河經過,支流水系多不勝數,滋潤着廣大雍州土地,比起涼州,雍州顯然要富庶不少。二人欣喜若狂間,仿若是看到了涼州百姓的春天,同樣,地域的增大,讓二人心中漸漸滋生出了更大的野心,有句古話說的好:“得隴望蜀。”正是此刻兩人真實的寫照。
馬騰、韓遂兩人馬不停蹄,大肆挺進汧(qian)縣、陰盤,兵鋒直指扶風、新平,未曾料到,曹操反應迅速,在陳倉、漢興、新平一線佈置了大量兵力,只守不攻,一日兩日還好,馬騰還能支撐下去,多半個月的無所寸進,一下子將之前積累用盡。臨近撤退之時,又爲郭嘉設計,被曹操領着大軍追殺百里一直退到略陽一地,總算是穩住了腳步。
同一時間,曹操分派大軍進入安定,打的楊秋抱頭鼠竄,困守朝那、涇陽,最後爲閻行、馬完二人接住,將領地穩定了下來,不多的時間內,安定大片領土轉眼易手。馬騰敗後,與曹操二人間的戰爭,暫時的安定了下來,西部地區難得的進入了一個穩定的狀態,曹操、馬騰二人分別開始消化自己新得領地,潛心修養。
與雍州的安定不同,幾日之後,袁紹大軍終於趕到了范陽城外。對於袁紹,劉備心中是很忌憚的,四世三公的名頭,對於他一個草根出身的人來說,壓力可想而知。
自從辛毗出謀,設計斬殺了袁紹大將麴義之後,劉備便將手中的資源聚攏到范陽,范陽城高牆後,而且在與袁紹間的戰爭開始之後,他便將幽州多年來收攏的財富資源聚集在薊縣與范陽二地。如今單隻范陽城中,便聚攏了十餘萬大軍,其中更是包括張飛所統率的兩萬鐵甲連環重騎,陳到統率的一萬幽州精騎,以及劉虞留給劉備的三萬遊牧騎兵,其他糧草、器械等等,更是堆積如山,足夠他劉備吃用幾載。顯然,對於此時被逼與袁紹作戰,劉備心裡還是沒有底氣。
范陽城頭,劉備在一大堆手下的簇擁下走上城樓,再慢的行軍速度,也有到達的一日,范陽城外,袁紹的大軍遠遠行了過來。
“咚咚咚……”
“呼哈……呼哈……”
伴隨着戰鼓聲響,每邁一步,袁紹軍便大聲呼喝一聲,聲音齊整,帶着無盡的威勢,直衝雲霄。城樓上,看着遠處遮天飛揚的塵土,再聽着那一聲聲戰鼓、一聲聲呼喝,劉備手下軍士不少人面露土色,人未近前膽已喪,袁紹大軍之威,由是可見。
“主公,不能如此下去了,不然不要說擊退袁紹,只怕是想要守下范陽都會有困難。”劉備身邊,顧雍低首垂目,眼光卻是瞥向周圍士卒。顧雍幼時拜蔡邕爲師,學習彈琴和書法。他才思敏捷,心靜專一,藝業日進,深受蔡邕喜愛。蔡邕贈之以名,故顧雍與老師同名,又因受到老師稱讚,故字元嘆。初見袁紹軍威,顧雍心中其實也是一驚,追隨劉備這些年頭,將其自身的潛力提前發掘,如今已經初具一國之丞相之姿,雖驚不亂,見劉備也深陷其中,臉露慌亂,便不由的出言提醒道。
劉備回過神來,衝着顧雍輕輕頷首,示意自己知曉,強自壓下心中的驚顫,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鮮于輔、鮮于銀、齊周、魏攸幾人,見其等臉上皆帶有驚懼,心中更是沒底。
此時,城樓上,最不將袁紹放在眼中的,便只有張飛張二爺了,見得衆人驚懼,便扯着嗓門不屑叫道:“區區一個軍陣,便將爾等嚇作如此之態,看俺老張破他軍陣。”張飛叫完,便向着劉備躬身請戰:“大哥,讓俺老張下去,會一會袁紹老兒,老張保證,鐵甲連環重騎只需一個衝鋒,定然將袁紹擊潰,看他如何敢在大哥面前囂張。”
張飛的話雖然粗糙,卻讓得劉備怦然心動,想起張飛手中的兩萬鐵騎,心中忽地安定了許多。同樣地,城頭上衆人皆是喜好面子之人,被張飛一陣數落,不少人面色臊紅,更有人對着張飛怒目而視。只是張飛身爲劉備的結拜兄弟,更兼得皮糙肉厚,渾然不將他們當作回事。
“好,二弟既然有心,大哥當陪你走上一遭。”張飛嗓門不小,劉備的聲音更是突然拔高,一下子將張飛的聲音蓋了過去,引得城樓上衆人側目。
“大哥、二哥如此氣概,小弟自然不能落後。”這些年來的沉澱,陳到比起之前穩重了不少,除了臉上尚未退卻的稚嫩,初逢如此大的陣仗卻不露膽怯,先天之優勢可顯而見,比之那些普通人衆,曾經在歷史上留有姓名的謀臣、名將,在成長上優勢更爲突出,成長更爲迅速。沒有人知道原因若何,這也是諸葛瑾這麼多年來悉心培養人才,卻收效甚微的一個原因吧?
辛毗、辛評、齊周、魏攸等幾個謀士相互看了一眼,均是沒有出言反對,對於如今的情況,他們心中也是知道,出城挫敵銳氣乃是上策,而劉備身爲主公,正是提升士氣不可或缺的。
劉虞在時,以着懷柔爲上之策,逐漸得到了鮮于輔、鮮于銀兩人所在部落的人心,並逐漸蠶食了部落周邊比較小的一些部落,整合起來之後,派了部落中精壯三萬,輔佐劉虞,後交給劉備統領。兩人身爲遊牧部落的將領,自幼便是在鬥爭中成長起來的,論起兇狠程度,即便是張飛也不敢說比他二人更甚,二人不甘落後於人,也是慌忙上前請戰。
城樓上,原本緊張的氣氛被着衆人打破,原本臉色灰敗的士卒總算是挺了挺腰桿,再不似剛纔那般一樣。劉備眼光一直注意着城樓上衆人的反應,見此大喜,藉着這個空隙,出言大聲叫道:“傳我將令,擂鼓出城。”
“咚咚……咚咚……”
城樓上,令下不久,劉備軍中的戰鼓聲響了起來,士氣不由爲之一震,城門大開處,一隊隊士卒有序走出,雖然沒有袁紹大軍來得威勢,步伐卻是絲毫不亂,過了護城河,望着袁紹大軍迎了上去。
劉備坐下,騎着一匹大宛良馬,大宛馬有成汗血寶馬,乃是武帝時親自命名,頭細頸高,四肢修長,背爲虎紋龍翼骨,皮薄毛細,步伐輕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強,乃是劉備花費重金自草原上購買回來的。
與劉備獨自騎馬想比,袁紹卻要會享受的多,軍陣正中,只見一輛馬車霍然矗立,單轅雙輪,一個長方形的車廂,車門在車廂的後面,車體上繪有彩色紋樣,車中多以金銀裝飾,車上有圓形的銅傘,上覆以絹帛,傘下站着御官,雙手馭車,前駕四匹白馬,通體雪白,毫無雜色。
兩相對比之下,底蘊展露無疑。
“有請袁車騎出來答話。”兩軍對陣一箭之地,剛及穩住陣型,劉備輕驅寶馬上前,望着對面陣中大聲叫道,身後張飛、陳到跟上。
原本,袁紹的官職乃是車騎將軍,自從曹操藉助天子之手冊封之後,袁紹一直沒有迴應,就是心中暗恨曹操,不屑曹操所封之官職,此時被劉備揭了出來,明顯戳到了袁紹的痛處。只見袁紹臉上肌肉顫動,一想到自己十多萬大軍止步高陽,就恨曹操恨得咬牙切齒,至於曹操所封之官職,袁紹心中早已華麗的無視了。
“劉備,汝不過織蓆販履之徒,假借漢室宗親之名罷了,當日劉虞欺我之時,汝可曾爲某出言澄清?如今某此來,只爲尋得劉虞報仇,可恨劉虞,辱罵於我,我袁家四世三公之後,爲朝廷忠心耿耿,我到想問問劉虞,其心如何?以某看之,其心當誅,若是你明白,速速將劉虞擒來送於我手,我自領大軍返還,不犯如邊境。”袁紹吩咐駕車之人驅車上前,對着劉備毫不示弱的出言說道,言語中殺氣騰騰,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袁紹也是狠人,字字誅心,一番話說得劉備眼角直跳。沒有一個好的出身,一直是劉備心中永遠的痛,曾經身在平原之時,看着諸葛瑾在京師混的風生水起,不甘之下四處尋訪人才,吃盡了苦頭之後纔得到世家大族辛家之助,得以起步發展:“四世三公?忠心耿耿?好一個四世三公,好一個忠心耿耿,如今天子蒙難,爲曹賊所據,怎不見袁車騎出兵爲當今天子,驅逐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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