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徵兵的方式……聞所未聞。”
文欽略帶欽佩地看着林牧，發自肺腑地說。
如果是發榜募兵，恐怕得許下不少好處，找來的壯勇還未必可用，沒準只是些混飯吃的閒人，打硬仗的時候就全都跑掉了。
但如果是先讓他們做了兵該做的事情，然後再給好處，投資回報率就高多了。
當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陳縣的百姓已經餓得不行的基礎上。
林牧聞着空氣中傳來的讓人饞涎欲滴的香氣，笑了笑，沒應聲。
若是從前，他大約是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幹的，現在麼，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好是壞。各取所需的事，即便不好，應該也不算壞吧？
不知道這些百姓自發地充當前鋒後，究竟會帶來怎樣可觀的收穫。
那天發佈的任務，大多數都是衝着陳國其餘各縣去的。
都是差不多快餓死的城市，用兵去打，太浪費，也太不人道，倒不如直接動員他們投降，屆時，所謂的各縣的官員，無非也就是個可笑的擺設罷了。
而沙縣的分飯館，自然就又多了好幾處大本營。
“算時間，文長也該回來了吧？”
林牧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轉頭問文欽：“如何，你覺得有幾成把握？”
“恐怕……難！”文欽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出來，當然免不得解釋：“據說曹操就在陳留，其部下也多半都在。魏將軍雖然佔了個出其不意，但整體實力來看，是有所不如的。”
話音剛落，就聽外頭嘟囔着抱怨：“好你個文仲若，趁俺不在，便跟主公編排我！”
然後便看到一臉鬱悶的魏延大步走了進來，跟林牧行了個禮，便沒好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看樣子，文長無功而返了？”林牧笑道。
“別提了，俺才殺到陳留，就被斥候發現，一路被追着拼命趕回來，否則，那幾萬大軍把俺包圓了，主公就只能看到俺老魏的屍骸咯！”
“意料之中的事。”林牧倒是一點不吃驚，反而調笑了幾句，“不曾想，文長倒也有雙好腿，跑得忒快。”
魏延的棗紅臉更紅了，拉長了聲音道：“主公，要我這麼打草驚蛇，又是何故？”
“何故？”林牧神秘地笑了起來，“曹操，那可是個多疑的人……你們吶，畢竟還是圖樣圖森破……”
不明白何爲圖樣圖森破的魏延跟文欽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裡讀出了不解，但也不敢多問，只當是主公哪裡冒出來的典籍。
還有，曹操多疑跟打草驚蛇什麼關係？
林牧沒一點要解釋的意思，自顧自地走了出去：“走咯，好好瞧瞧陳縣去！”
樣子頗爲騷包，惹得魏延在身後直嘀咕：“主公這不是犯什麼病了吧……”
…………
“元儉，這城牆攻下後，可曾有過什麼軍隊來犯？”
黃忠已經帶着大部人馬進駐了臨潁，隨時準備朝許昌發起攻擊。他對廖化短短時間裡就能夠打開城門這個突破口，並且佔領下來，感到非常滿意。
“不曾。”廖化搖搖頭，臉上也很是困惑，“按理說，此地的守軍不該這般坐視不理纔對，明明失守的消息有傳出去了，也頗過了好些時辰，卻沒見誰來援救。”
“不奇怪。”黃忠冷笑了數聲，嘆道，“曹魏的情報確實傳遞得太迅速啊……之前未等到支援，只怕來的，會是級別最高的那種，不容易對付。”
“夏侯淵？”廖化心中跳了一跳。
“應該就是他。”黃忠眯起了眼睛，“此子據說擅射，又關於急行軍作戰，若是趕得及時，只怕離臨潁也不遠了。”
自己的寶刀沉寂了多年，不曾痛快飲過血，尤其是名動天下的那類武將，更是無緣得見。
今天，既然夏侯淵會過來，不好好犒勞下寶刀，又怎麼說的過去？
“素聞黃將軍弓馬嫺熟，世上罕逢對手，這夏侯淵，想來應該也不在話下才是。”廖化笑着說了一句，卻只換來黃忠一個瞥視。
“馬屁精……”
聲音雖小，但廖化還是聽見了，臉色不由一僵，繼而又迅速恢復正常，自嘲地笑道：“某一向仰慕天下英雄，自恨出身不高，武藝地位，所以慣於讚賞，倒是讓黃將軍見笑了。”
黃忠沒有回答，臉色凝重了起來。
廖化以爲黃忠是生氣了，暗歎了一聲，抱拳道：“末將先告辭了！”
“等一下。”
黃忠艱難地開口，用手指了指天邊，臉色不太好看：“那是什麼？”
順着手指的方向，廖化只見漫天都是如雷電激射一般而來的箭，遮天蔽日的，竟然隱隱有種下起箭雨的錯覺。
“姓夏侯的，究竟是帶了多少人來啊……”
黃忠自言自語，目光已經有些呆滯了。
能這樣不要命地放箭，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體現。曹操跟袁紹比雖然不算財力雄厚，但畢竟是把持天子的所在，和林牧這種草寇出身的，有本質上的差距。
本來黃忠還是有十足信心將夏侯淵留在這裡的，現在好像，有點懸了。
“不好！”廖化忽然回過神來，臉色一變，“既然能看到箭矢，只怕他們已經殺進來了！”
城門的守軍不算多，即使加上黃忠的部下，也不過區區三千餘人。
被對方這樣一陣急攻，傷亡數絕對觸目驚心。
“已經晚了。”黃忠制止了急急忙忙準備回去佈置的廖化，冷靜下來道，“對方人數太多，正面硬碰絕無勝算。”
說起來也是無奈，本來自己這邊是打算靠人數碾壓硬碰硬的，誰想，對面的人更狠，光弓箭手就帶來不知凡幾，瞬間就擊垮了這羣新兵蛋子的信心來源。
“那該怎麼辦？”
不同於廖化的焦急，黃忠的老將作用在此刻開始顯現，他的腦海裡沉着冷靜地浮現出一幅地形全圖，便想邊指揮：“弓箭手斷後，儘量放箭嚇阻追兵；元儉，你去東面殺敵，我應付北面的。一會兒，城門外西郊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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