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袁軍大營之中毫無動靜?”劉奇看着有些風塵僕僕的蘇飛,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問道。
“不應該呀!”劉奇坐在案几前手託下巴緊盯着地圖,“袁術不後撤也該全軍壓上,圖謀荊州,依照袁術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固守大營?”
雖說退回了穰縣,可想想強行帶來的幾萬百姓,一時半會也不好安置,好在有劉巴、王粲二人幫助,劉奇才不用去操心那等事務,可以專心備戰。
“公子,袁術大軍會不會已經退了,如今只有一部分人斷後,用來迷惑我軍!”掛着參軍頭銜跟隨在劉奇身旁的秦琪皺着眉頭開口道,雖說他不清楚袁術爲何要撤退,可看到劉奇、劉巴等人之前爆發來的信心,心中頓時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當下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這麼忘記了這點!”劉奇拍了拍額頭,將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地圖,心道,要是果真如此,也不知袁術那廝留下誰來斷後,自己有沒有把握將敵軍吃下來。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陳就從外邊奔行道劉奇面前,一把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有些失聲的開口道,“公子,袁術大軍驅趕着一羣怪物朝着穰縣而來,我等當如何是好?”
“怪物?”劉奇仔細咀嚼着陳就的話,他實在想不出,袁軍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能將平日裡沉默寡言的陳就嚇得如此驚慌失措,可是,敵軍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呢?劉奇揉着腦袋思索着。
“陳就,你且說說那些怪物是什麼樣子?”思索無果的劉奇,開口詢問起來陳就。
“嗯,那些怪物頭角崢嶸、面若黑漆。”陳就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所看到的形象,開始描述起來“渾身上下不着寸縷,看起來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一大羣浩浩蕩蕩的擠做一堆一堆的,朝着穰縣方向而來。”
“像是被火燒過……”這句話在劉奇耳畔炸響,他終於明白了陳就爲何如此驚懼了,一個心性淳樸之人,見到了遭受慘劇後的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不把他們當做怪物纔怪。
不過現在知曉袁術竟然將這些烈火焚城之後死裡逃生的士卒驅逐到自己治下,不單單說此舉是不是會遭到天下人的唾棄,單說這一路之上會讓多少人喪失性命,劉奇就忍不住怒喝道,“袁公路,爾膽敢如此?”
聽到劉奇忽然冒出來的怒喝聲,廳中諸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劉奇,可看到劉奇暴怒後鐵青的臉色,一個個紛紛快速將頭低了下去,只有陳就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公子,關袁公路什麼事,莫非就是這廝將人變成怪物的?”說着手摸上腰間刀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開口道,“公子,告訴我袁公路那廝在哪?我拼了命也要爲公子將這人渣拿下。”
看到陳就耿直的模樣,劉奇有些哭笑不得,難道自己能告訴陳就,這些人是你帶頭燒的,袁術只不過將他們驅逐,雖說陳就早晚會知道這些人的模樣是自己親手造成的,可不是現在,劉奇可不想一句話打擊的身邊的一個高手變得神思恍惚。
看到衆人有些忍不住的笑容和偷偷瞟向陳就的眼神,劉奇開口道,“好了好了,想笑就笑吧!”隨即側過頭對身側的蘇飛叮囑道,“蘇飛,速去請劉巴、王粲兩位先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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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巴走進廳中,看到面色鐵青低頭沉思的劉奇,心中有一絲不安,難道,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大事嗎?不過,想必主公召自己前來,應當是又有什麼擔子要落到自己頭上了吧!心思寰轉之間伸出手示意在門口徘徊的王粲進來。
劉奇雖說是在低頭沉思,可心思不在其中,見到王粲走了進來,當即開口道,“子初、仲宣留下,其他人出去。”說完帶着一股凌厲的味道開口道,“蘇飛、陳就帶領人守住大廳,沒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違令者,殺無赦!”
蘇飛臉上的那絲輕鬆慢慢斂去,臉上多了一絲和陳就一樣的穩重,向劉奇抱拳道,“公子放心,沒有你的命令,一隻蚊子我都不會讓他飛進來。”
陳就憨憨的撓了撓頭道,“公子放心,我親自把守門口,保證讓他們都進不來!”
待到廳中只剩下劉奇三人,劉巴皺着眉頭問道,“主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奇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袁術將之前那些被火燒傷的士卒驅逐朝着穰縣而來了。”
“什麼被火燒傷的士卒?”王粲有些震驚,“難道是那些葬身火海的士卒沒有死絕?”對於劉奇火燒安衆的事情,劉奇並沒有過多提及,可之前和王粲說過讓袁術五萬大軍葬身火海,王粲卻是將之牢牢記在心中。
震驚過後的王粲開口道,“袁術怎敢如此?四世三公之後,就不怕天下士族戳他的脊樑骨罵?”
對於袁術此舉,劉奇第一個想法是袁術那廝會不會懼怕此舉打擊自家軍隊的士氣,而王粲的第一個想法是此舉狠狠地打擊了袁氏的名望,聽到王粲的話,劉奇略有深意的瞥了王粲一眼,王粲沒有注意到,在一旁的劉巴卻看了個真切。
“不一定如此!”劉巴皺着眉頭道,“如果事情沒有變故,袁術應當已經撤軍,現在最大的疑點就是,是袁術命令留守之人如此做的?還是留守之人自作主張?”
王粲接口道,“子初兄,若是留守之人自作主張,你莫不是準備用離間之計。若是袁術命令的,則可以打擊袁術威望名聲。”
“嗯!”劉巴點了點頭道,“仲宣兄高見,用計大同小異,但大致也不過如此。”
“沒用的!”劉奇身爲後世人,自然很清楚這種事情背後的門道,不過,只是可惜,不清楚誰會當這個替死鬼,劉奇現在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面對和處理這些涌向穰縣甚至全荊州的燒傷士卒。
“公子何出此言?”王粲反問道,“莫非是公子有更好的計策?”
倒是劉巴在劉奇身旁日久,看到劉奇爲難的神色,深思起來這件事背後的意味,猶豫了片刻,劉巴開口道,“莫非主公在爲難如何處理這些傷兵?”
“是啊!”劉奇有些無力的開口道,“袁術此舉太過毒辣,讓我一時間進退兩難,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此事了,所以才召你二人前來商議。”
劉巴王粲二人不是黃祖那等粗漢,自然明白袁術此舉毒辣在何處,也明白劉奇爲何爲難了,王粲開口道,“公子,不若將這些人打散分散到荊州各地安置,諒他們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不可!”劉巴迅速出言制止,只有他明白,這些人肯定清楚他們的一身傷是劉奇的士卒做的,把這些人安置到荊州各地,簡直是往自家後花園埋無數枚zhà dàn,只要有一個bào zhà,整個荊州都會震三震,更何況,這些人雖是有可能威脅道荊州各高層尤其是劉表父子的安全,這是劉巴絕不能容許的。
猶豫了片刻,劉巴面上閃過一絲冷酷之色,咬咬牙道,“主公,這些人太過危險,不若全部殺了吧!”
劉奇還沒有開口,王粲就驚呼起來,“什麼,劉子初,你瘋了吧!這事情膽敢發生,我保證,下個月,不,估計這個月內,公子就會成爲萬夫所指的劊子手、屠夫,到時候,公子前路將舉步維艱!”
劉巴看到劉奇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面不改色的開口道,“主公不必猶豫,屬下早有對策,望主公給我一隊人馬,我帶人去屠盡哪些人,回來再向主公請罪。”
劉巴話甫落音,王粲就將目光投向了劉巴啊,他終於明白劉奇爲何說自己剛剛與劉巴的討論沒用了,如今劉奇身在前線,劉巴都敢頂罪,而袁術早已離營,到時候只需找一個倒黴鬼頂罪就可以將一切吃幹抹淨,只是不知道,袁營之中誰是那個倒黴鬼。
可是,劉奇如今還在前線啊!莫非,王粲不敢往下下,當即開口道,“子初,莫要做傻事,如此行事,莫非欲步秦朝武安君的後塵?”
一時間,三人都沉寂下來,劉巴一副淡然的模樣,王粲則帶着有些不可思議的目光投向劉巴,劉奇心中則是天人交戰,到底是此次戰爭的勝負重要,還是劉巴重要。
這次輸了,自己還能捲土重來,可要是失去劉巴,自己就是去一個絕佳助臂啊!劉奇盯着自己的手,心道,“我纔剛剛加冠,比他們誰都年輕,有什麼好怕的!”
“不行,子初,此計絕不可行!這種事情,也萬萬不可開這個口子,我等應當盡最大的努力杜絕這些事情!”劉奇斬釘截鐵的開口道,“我等再謀劃一番再說。”
“不若將他們驅逐向別處?”王粲試探的開口問道。
“不行!”劉巴搖了搖頭,他清楚的很,和其餘諸侯相比較,劉表目前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漢室宗親的仁義二字,如果這樣做了,恐怕,日後不會有人來荊襄投奔劉表了吧!
聽到王粲說“驅逐”,劉奇心頭一震,忽然想起自己當年看三國演義時望梅止渴那段典故,當即計上心來,既然曹操可以用詐術,自己這個後世來人,爲何就不能用一用詐術,自己不能將這些人驅逐,但將這些人騙走卻沒有一點問題。
“我有辦法了!”劉奇開口道。
王粲劉巴二人將目光投向劉奇,劉奇開口道,“此時無需再疑,子初,你迅速先準備一批糧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