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府中,站在一處偏僻之處的沮授看着剛剛走進袁紹府邸的二人,帶着幾分訝異說道,“這二人是誰?某家昨日似乎見大公子送他們二人出門!”一旁的袁紹府中侍衛自然清楚沮授在袁紹心中的地位,當下平靜的開口說道,“這二人是曹孟德派來的使者,怎麼?公與先生不認識?”
沮授帶着幾分訝異說道,“這二人就是曹孟德派來的人?老夫聽聞他們來了我冀州,可未曾見過面!”
等到那侍衛將沮授引進一套府門,爾後悄悄轉進了後堂,找到了一名老者,爾後開口說道,“九伯,我得到消息,那曹孟德使者,昨日裡去過大公子府上!”
被喚作九伯的老者並沒有很快答覆,而是慎重地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可否屬實?”
那侍衛壓低聲音說道,“九伯,我今日替沮授引路,見到曹孟德的使者,沮授就隨口問了一句,還問那二人是誰?屬下這才知曉此事,恐怕那二位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行蹤被沮授給瞥見了!”
那被喚作九伯的老者頷首道,“你先去忙吧!老夫知曉了!”
袁紹府邸後堂之中,袁紹正妻劉氏聽到老者的話語,開口問道,“九叔,這個消息可否屬實?”
那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袁紹妻子劉氏陪嫁的家奴,喚作劉九,聽到自家夫人問話,劉九也不敢大意,開口說道,“夫人,這消息是從沮授口中傳來的,想來假不了。更何況,沮授連這二人身份都不知曉,也沒必要來構陷大公子,再說了,這事情對他並沒什麼好處!”
劉氏當下帶着一抹狠意說道,“看來那袁譚也不老實,若是真讓他得逞了,有曹孟德作爲外援,對我兒還真有幾分影響!九叔,你以爲,當下我等該怎麼做?”
劉九稍一沉吟,開口說道,“最重要的是,要將這事情知會三公子一聲,其次,夫人要在老爺身旁吹吹枕頭風,如今有沒有曹孟德,三公子都深得老爺恩寵,自然沒什麼擔心的!可若是萬一讓大公子得到曹孟德的幫助,到時候局面就對我等不利了!”
劉氏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九叔,你的意思是,將此事攪黃,不讓曹孟德得逞?”
劉九輕輕點頭說道,“夫人想一想,那曹孟德是什麼人?那可是我大漢的反賊!如今袁公的身份,就是日後敗了,也能有安身之處,可若是和曹孟德攪到一起,到時候以京都之中那位大司馬對曹孟德的恨意,可能輕饒得了老爺?”
劉夫人開口說道,“九叔,就勞煩你去通知尚兒一聲,免得讓袁譚得逞!”
袁尚府邸之中,看到母親心腹匆匆跑來,告訴自己,那曹操的使者,和自己大哥有所勾結,袁尚心中有幾分焦急,跺着腳說道,“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曹孟德的使者今日就要和父親溝通,萬一商道的事情定下來,可真就讓我那好大哥得逞了!”
袁尚左右一名親近之人,趁機湊上去,帶着幾分諂媚說道,“公子,小人倒有一計,就怕袁公知道了,苛責公子,對公子不利!”
袁尚聽到這話,帶着幾分鎮定自若說道,“放心好了,家父疼愛本公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有什麼計策你儘管獻上來,只要不讓我那好大哥得逞,其他的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讓本公子壞了袁譚的計劃,本公子少不了對你的賞賜!”
那下人開口說道,“公子上次染了風寒,袁公放下手上事務,專心陪了公子三日,這才離去!今日既然要破壞大公子大計,公子不妨裝病,到時候袁公得知,還不第一時間前來探望公子!”
“裝病?”袁尚帶着幾分訝異,旋即搖了搖頭,“不行!不行,要是父親知道本公子裝病,對本公子懷有成見,那可就不好了!”
那下人成竹在胸的開口,“公子,小的讓您裝病,自然不是如此裝病!如果說,今日天寒路滑,公子準備去探望袁公,結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受傷了,到時候袁公還不第一時間前來?只要公子一口咬定疼,也只是那些庸醫無能,又豈是公子裝病!只要公子表現的越惶恐,那袁公心中就越擔心,定然會放下手上事情來探望公子!”
袁尚稍稍一想,點了點頭,“你很不錯,等到事成之後,本公子少不了你的賞賜!”
那小人帶着幾分認真拜倒在地,“多謝公子厚賜,小的定然肝腦塗地,爲公子效力!”
袁紹府中,袁紹珍準備召集帳下左右心腹和曹操使者正式面談,就看到府上一名下人神色匆匆的趕來,那下人將頭湊到袁紹耳旁,壓低聲音說道,“老爺,三公子府上的人來報,說是三公子聽說老爺近日準備處理大事,準備進來向老爺學習,學以致用,只是可惜,公子心急了一點,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有點嚴重,小的這纔來向老爺彙報!”
袁紹當下站起身來,朝着諸人點頭示意,“還請諸位稍待片刻,老夫處理一點其他事情!”
袁紹帶着那下人走進後堂,帶着幾分焦躁問道,“尚兒到底怎麼樣?”
那下人開口說道,“老爺,聽三公子府上的下人來報,說是三公子被摔的昏過去了,現在三公子說腿疼的不得了,那些庸醫卻找不到一點病根!”
袁紹當下轉向後堂走去,朝着那下人說道,“你出去轉告幾位先生,就說某家有要務處理,曹孟德使者的事情,等到老夫騰出手來了再處理!”
那下人應諾而去,轉到前頭,看到端坐着的幾名名士,當下開口說道,“諸位大人,我家老爺另有緊急軍務要處理!讓小的告訴諸位一聲,還請諸位大人先回吧,等到袁公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自然會通知諸位,商議曹公的建議!”
而後那下人走到曹操使者面前,拱手道,“有勞二位了,還請二位多多擔待!”
那下人也怕這些人追問,要是真將事情抖落出來,到時候爲了安撫手底下這些名士心腹,自家老爺難免不會打自己的板子,說完之後,當下急匆匆的步入了後堂!
一羣人大眼瞪小眼,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恐怕袁氏後宅之中,又鬧幺蛾子了!可就是有問題,誰又敢有那個膽子,去闖袁紹的後宅,當下幾人紛紛先後起身,拱手作別離去!
“啊!疼……”
隔着老遠,袁紹就聽到了自家三子那殺豬般的叫聲,當下心中更加擔憂,其實袁熙也清楚袁紹到了,提前讓下人示警,故作姿態給袁紹看而已!
等到袁紹步入後堂,就看到自家兒子躺在牀上呻吟,臉上還有幾處礎淤青紅腫,當下袁紹滿是關懷的問道,“我兒,怎麼了?”
袁尚這才帶着幾分掙扎想要坐起來,卻渾身無力的模樣,“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袁紹當下俯身摁住袁尚的雙肩,滿是憐惜的說道,“既然受傷了,就好好躺着休息,逞什麼強!”
袁尚見到袁紹,自然知曉,自己的計策成功了!當下袁尚帶着幾分虛弱開口問道,“父親大人不是在處理公務麼?怎麼來孩兒這兒了?”
而後袁尚朝着一旁伺候的下人喝問道,“是誰將本公子受傷的事情傳給大人的,耽誤了大人正事,回頭本公子定不輕饒!”
看到袁尚如此懂事,袁紹心中自是更加滿意,當下滿是慈愛的開口,“好了!好了!這些下人也都是好心!再說了,都以一些瑣碎小事而已,哪裡有我兒重要?”
袁尚面上帶着幾分沒落,“孩兒聽聞父親大人今日要見曹伯父的使者,還想去見識一番呢!誰曾想卻出了這樣的事情,是孩兒給父親丟人了!”
袁紹毫不猶豫的安撫自家兒子,“都這麼大人了,還是毛手毛腳的日後小心一些不就好了!就是要見曹孟德的人,派人知會一聲,爲父等你就是了,難不成他曹孟德的人還會有意見不成?”
爾後袁紹出言問道,“我兒,傷的很嚴重?爲夫聽你之前痛的不是一般!”
袁尚咬着牙說道,“父親放心,這點小痛,孩兒還承受得住!”
袁尚雖然如此說,可面上還是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當下袁紹摸着袁尚的頭說道,“莫非我兒還不願意給爲父說實話?你能如此,怕爲父擔心,爲父心中很欣慰!可你也要說實話,爲父纔好讓醫師給你開藥吶!”
袁尚這才帶着一抹不情願說道,“父親,孩兒能感覺得到,並未傷到骨頭,可是右腿,就是一陣一陣的疼痛,痛入骨髓,着實難忍!”
袁紹當下毫不猶豫的掀開袁尚腿上的裡衣,見到小腿上皮翻肉綻,一片狼藉,心中更加憐惜,朝着一旁的醫師問道,“我兒到底怎麼回事?”
那醫師衝着袁紹拱手道,“袁公,令公子傷的倒是不重,靜養上五六日,也就無甚大礙了,至於腿上疼痛不止,怕是傷了筋脈,靜養上兩三日也就舒緩了,其餘的,請恕草民無能爲力!”
袁紹猶豫的開口問道,“可有辦法能緩解我兒疼痛?”
那醫師開口道,“小人有家傳秘方一劑,或能緩解三公子疼痛,可草民不敢確定!”
袁紹瞪了那醫師一眼,“那還不快去準備!”
不大一會兒功夫,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被端了上來,袁熙強忍着顛起身子,將那碗藥喝完,爾後面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先生這藥,果真非同凡響,本公子喝下去,但覺肺腑暢快了不少!”
那醫師拱手道,“能爲三公子緩解病情,那是小人榮幸!”
袁熙府邸之中,當得到袁尚摔傷,袁紹前去探望的消息,袁熙嘴角不覺掛上了一抹譏誚的笑容,“我這位三弟,倒還真有幾分手段了,爲了將這事情拖下來,能施展自己的手段,將我那好父親羈絆在身邊!”
袁譚府邸之中,袁譚帶着幾分訝異看着眼前的辛評說道,“仲治先生,你說什麼?曹孟德的使者昨日裡竟然前去拜訪袁尚!今日袁尚就拿出這麼大的動靜!”
辛評點了點頭說道,“若非是昨日裡老夫飲酒回家,親眼瞧見那二位從三公子府上的後門出來,那老夫還真不敢確定此事!至於斷絕與中原溝通,想來,其中事情更沒那麼簡單!”
袁譚開口問道,“仲治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辛評老神在在的開口道,“大公子可以想一想,如今支持大公子的,大都是我潁川士人,若是沒有老夫與荀氏兄弟、郭公則等人,公子又如何與三公子對抗?如今河北承平,只要我等不動,朝廷想來也不敢輕易對我冀州動手,畢竟動冀州,很可能面對的就是河北三州的強大兵鋒!
而如今潁川士人在廟堂之中素有話語權,荀友若的親兄弟荀文若是朝廷的尚書令,族兄荀仲豫是我大漢太僕,族侄荀公達如今鎮守關中,端的是顯赫無比!郭公則雖然比不上荀氏,可公子也別忘了,郭公則的族弟郭奉孝可是那位大司馬的心腹謀臣,深得大司馬倚重!
等到袁公百年之後,有我等從中舉薦,有宗族同鄉子弟在朝廷周旋,到時候朝廷委任的下一任冀州牧就是大公子了!大公子可以想一想,那曹孟德可是得罪了大司馬,那位大司馬對曹孟德也可以說是不死不休了!若是有三公子從中作梗,到時候袁公斷了中原商路,可以說就將那位漢中王得罪死了,到時候事情可就難說了!”
說完之後,辛評略有所思的說道,“公子,記住了,您可是嫡長子,就是按我大漢的律法,也是嫡長制,公子只有向朝廷示好,才能得到大義!還是說,公子覺得,袁公疼愛你勝過疼愛三公子?”
袁譚當下開口問道,“敢問佐治先生,計將安出?”
辛評開口說道,“公子,既然三公子想要旁聽,那公子爲袁公的嫡長子,自然也有資格旁聽,如今三公子既然將袁公拖住了,到時候大公子不妨藉着這個機會親近親近曹孟德的使者,到時候讓三公子主動反對,如此一來,我等名義上雖然受損,可大公子的位置,就有了着落了,自此無憂三公子之危矣!”
袁譚當下點頭道,“善!如此,就依仲治先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