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中那個男人的那雙眼,跟眼前這人的重合。
我猛地站起身子,向後退了一步。
“怎麼啦?”曹操問。
“你……”我伸手,指向他,“你……”
本來想要說“你就是那天打人的那流氓……”
這句“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衝到了嗓子眼就被我惡狠狠地鎮壓了下去,壓的太急,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我怎麼啦?”曹操好奇地問。
他對某事物有興趣的時候,雙眉會微微地蹙在一起,兇巴巴的眼神也會有些柔和,只不過麼,這種笑容,如果讓我來形容的話……這大概就是典型的豹子式樣的微笑,其實人豹子只是在蓄勢待發考慮怎麼捕獵獵物而已,凡人卻以爲那嘴角彎彎眼睛眯起的樣子是微笑。
這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
我縮回了手。
我低下頭。
現在該怎麼辦哪,上次他當街毆打那羣人的慘狀歷歷在目,我記憶猶新,現在靠的這個會喘氣的老虎這麼近,我是不相信他會將牙齒爪子藏起來好好的。
大概,在人羣中才比較安全吧。
而在這種“荒郊野外”,我張望周圍,的確是沒多少人,的確,誰會在這麼早的時間發神經來遊園,除了眼前這古怪的人。
“你吃早飯了嗎?”我彬彬有禮的問。
“吃了……一個豆沙包。”他回答,奇怪地瞥着我。似笑非笑的樣子,“怎麼,你忘記了?”
“沒……我地意思是,你吃飽了嗎,不覺得餓嗎,要不要再吃點?”關懷地問着。
“我早上不怎麼喜歡吃東西。”曹操泰然自若的回答。
手指在面前的石頭桌面敲動:“來,坐坐。”
“這裡太冷了。”我站在原地不動。
“是嗎?”曹操詫異起來,卻也跟着站起身,“你不說我倒是忽略了。像你們這種嬌滴滴嬌生慣養的讀書人,都是這樣,真挑剔。”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卻帶着一抹嘲笑的表情。哦,或者是自嘲的表情。
總是看起來很奇怪啦。
“走吧,帶你去一個溫暖的地方。”他說完之後,看着我。
“哪裡啊。我們去人多的地方好不好。”我實在忍不住,只好出口央求。
“你喜歡擠來擠去?”他轉頭看着我。
“這倒不是,我比較喜歡看熱鬧。”我說。
“看不出。”他點頭。
我冷笑:“人不可貌相。”
“這倒是,”他繼續點頭。“我就從來沒想過你居然笨到想要從車上跳下去。”
“你……”我生氣。開始打量周圍,心想若是我現在邁步開跑地話,成功的機率會有多大。被捉回來然後捆綁然後酷刑的機率又有多大。
最終後者的機率將前者地擊潰。我嘆了一口氣。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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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一所很大的建築面前。
雖然說本少爺也算是“出身豪門”,不過跟眼前這座宅子比起來。還是有些相形見絀。
我從車內走出來:“這是哪裡啊。”
曹操說:“這是我家。來來,不用客氣。”自己擡腳向着臺階上走去。
我內心震驚,這院子裡寬敞的簡直可以用來跑馬,而且不是輕鬆的那種,更何況,這院子真是佈置地氣派又大方,雖然是秋季,蒼翠的觀賞木被修剪成各種各樣的姿態,樹立院落之中,實在賞心悅目,而且在門口的地方有個小型湖泊,裡面有一個光潔地龍的雕像,嘴裡突突地噴着水。
真
羨慕的地方啊,等等,這些不是重點,曹操他……帶什麼?
警覺之神終於又回到了我地身上,我回過頭,卻見他已經三步兩步上了臺階,此刻居高臨下看過來,向着我伸出了友誼之手,一邊微笑:“來啊。”
“啊,好地。”我直覺地一口回答。
回答過了之後就開始後悔,爲什麼我總是做這些不經過大腦地事啊。
曹操還在看着我,我望了望周圍,彷彿看到了僕人在安詳的經過,心底這纔有些安穩,跟着他上了臺階。
兩邊立刻有身着灰色統一服裝地僕人上前,先是躬身:“少主回來啦。”
曹操微微地點頭:“嗯,準備些茶點上來,我要招呼客人。”
“是。”領頭的一人衝着旁邊低低吩咐了兩句。
曹操卻不理,轉身招呼我:“來啊,快點走,你怎麼磨蹭的跟蝸牛似的,我聽說你還報名了陸指的運動會跑步項目,就憑你這等級,如果是算跑倒數第一贏的話,你穩拿冠軍。”
我大窘,不由地紅了臉:“我纔不是……我有在鍛鍊。”
“當然知道你在鍛鍊,而且還有高手指點對吧。”衝着我一眨眼,這痞子原形畢露。
我心中害怕,卻不能給他知道,只好昂着頭說:“是啊,你也知道啊?”
“知道,當然知道。”曹操一笑,向前走。
光潔可人的大理石地板,完全不同於我家那種古老的木質地板,他帶着我向前,在兩扇巨大的門前停住,有僕人將門推開。
他帶着我邁步入內。
雖然在心底暗罵他擺譜,不過這一進入還是不由地震驚,震驚之餘一聲“哇”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而曹操全然不在意,反而說:“周公瑾那麼倨傲的人居然肯親自教你這個呆子,可真是讓人吃驚,怎麼說好呢,是說你運氣好,還是……”
我聽了這半截話,剛剛在心底對他升起的羨慕跟崇拜的心理忽而沒有,半張着的嘴也跟着閉上,哼了一聲說:“是,我是運氣好,還好的不得了呢,你羨慕啊?好吧,如果你實在羨慕,我可以將你介紹給他,保管他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怎麼樣?生命在於運動。”
“噗,那倒是不敢。”曹操衝着我一笑,這才轉過頭,昂首挺胸地向着寬敞的房間內的落地大窗前走過去。
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才坐在了擺放在窗邊的沙發上,兩個沙發對面而放,中間有個潔白色的小茶几,上面放着精緻的茶杯之類,另外有水果跟糕點。
我顧不上跟他鬥氣,轉眼打量周圍的佈置,小農面目暴露無遺,一邊說:“你們家好大啊。”
“大嗎?太空曠,也沒什麼意思。”他不以爲然地說。
“我不覺得啊。”我打量這牆壁上華麗的壁燈,以及中央那大大的彷彿團花般大小的吊燈,種種都叫我驚歎。
“來坐,你不是冷嗎?”他招呼,又說,“對了,不然我們去有壁爐那房間吧。”
剛讚美過他,他就又開始擺譜,我急忙拒絕:“不用了,我覺得這裡就挺好的。”
走到沙發邊上,還沒有坐下,向外一看,窗外是大片的花圃,因爲已經是秋季,花園中正是菊花綻放,顏色如黃金一般璀璨動人,而且如此大片,真是壯觀,蓬勃地綻放着,帶着一種無法壓抑的強大生命力。
我站在落地窗邊上,不由地看的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