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銀是昨日才返回薊城的,因爲擔心趙雲和鮮于輔相繼前往馬城之後,劉和身邊沒有武將調用,所以他這次返回的比較匆忙,並未按照預定的計劃將薊縣西南的幾個產糧大縣全都走上一遍。
也是因爲他急着返回薊城,否則真有被張飛追殺的危險。
按理說,鮮于銀出去的時候身邊帶着五百騎兵和一千五百步兵,不至於怕了只帶五百騎兵的張飛。可問題就在於萬一他覺得自己兵馬數量多,卻不知道張飛的個人武力之厲害,衝到前面去跟張飛單挑,到時候一個失手,就會變成張飛蛇矛下的冤鬼。
正在府裡休整的鮮于銀,聽說劉和喊他有急事,趕緊整理裝束,隨劉和派來傳話的衛兵一同前往州牧府。
騎馬走到半道上時,鮮于銀正巧看見了李嚴坐在施轓車上,於是打招呼:“正方,你這是在忙碌些什麼事情?”
李嚴回答說:“公子命我詳細統計城內各種商鋪的數量、規模和經營門類,我剛剛忙完北面的半個城區,現在準備往南城那邊去。”
“先不要忙這事了!公子緊急召見我,恐怕有重要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回府吧!”鮮于銀說道。
李嚴看看跟在鮮于銀身後的府中衛兵,於是點頭同意,讓車伕改變方向,跟在鮮于銀後面一起回了州牧府。
鮮于銀和李嚴趕回來時,只見府中議事廳內已經聚集了趙該、齊周、劉放等人,大家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待衆人都落座之後,劉和開口說道:“剛剛接到涿縣送來的急報,言稱公孫瓚麾下別部司馬、安平相劉備的義弟張飛,帶着數百騎兵衝進涿縣,殺了縣令及縣裡十數個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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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于銀一聽,急忙問道:“何時發生的事情?這個張飛爲什麼殺官?”
趙該替劉和回答說道:“便是鮮于都尉率隊進入廣陽城前後,那張飛殺官的原因,倒是與你有些關係。張飛便是涿縣張家莊人,他聽說你帶着士兵破了他家莊門,還殺了十幾個人,強行奪走了一批糧食,是以從安平趕回涿縣進行報復。”
鮮于銀怒道:“竟有這等不講理的人?有種衝我來呀!殺個縣令和十來個小吏,算什麼好漢!”
劉和安慰鮮于銀說:“明輝,先不要急躁。對於你帶着士兵強行從張家莊徵糧一事,我們認爲並沒有做錯。如果不嚴厲懲罰這些抗糧不交的豪族,我們的將士在前線吃什麼?地方上這些豪族大戶只在乎自家利益,卻從不想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我今天讓人將你喊來議事,主要是想提醒你,今後務必要提防着那個張飛,若是在戰場上相遇,萬萬不可與他單打獨鬥,最好是藉助於弓弩手的集中速射對其進行壓制,藉助於長槍兵的抵死反抗阻礙他的動作,堅決不能讓他衝到你的身前來!”
見劉和說的一臉嚴肅,鮮于銀點點頭,然後有些不解地問道:“公子從未見過這個張飛,爲何對於此人這麼忌憚?”
劉和翻個白眼,慢悠悠地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張飛此人的勇武與趙雲相仿,而他還有一個義兄名叫關羽,比他還要厲害幾分,你覺得自己有把握跟他正面硬拼麼?”
“我擦!”鮮于銀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趕緊將嘴閉上。這句粗口,是鮮于銀在南陽時跟劉和學的,現在越用越順口,簡直有些“出口成髒”的味道了。
趙雲的勇猛,除了劉放之外,廳內其餘幾人都是親眼見識過的。如今聽大公子說忽然冒出來的這個張飛居然這麼厲害,衆人都是表情奇怪地看着鮮于銀,心裡想的卻是這次鮮于銀也算命大,逃過了一劫。
“唉,可惜我手下只有一個趙子龍啊!如今馬城方向形勢吃緊,我也不好將趙都尉調回來對付張飛,不知大家可有什麼高招?”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陷入沉思,無人急着開口。
大家都明白,張飛殺官這件事情,不僅性質十分惡劣,而其涉及到劉虞與公孫瓚今後如何相處的敏感問題。
往小了說,州里怎麼也要給被殺縣令和官吏家眷們一個交待,這些人可是因爲徵糧的事情被無緣無故地砍了腦袋,要是不能妥善處理,今後誰還敢爲州里做事?
往大了說,張飛是劉備的下屬,而劉備又是公孫瓚的下屬,如今公孫瓚的屬下帶着兵馬衝進劉虞的地盤內殺了劉虞治下的官員,這已經屬於十分嚴重的挑釁和示威行爲,足以讓劉虞發起一場針對公孫瓚的大戰!
然而,以幽州目前的形勢,劉虞根本無力同時在東西兩線,或者南北兩線發起兩場戰事。一個軻比能,已經讓州里覺得有些疲於應付了……
但是,就這麼忍氣吞聲地不了了之麼?且不說被殺的縣令和那些官吏家眷們會怎樣的失望,僅對剛剛返回幽州的大公子而言,這口氣能咽得下去麼?如果劉和不做出表態和舉動,今後州里的百姓會如何評價?
人們會說:看啊,劉大公子其實也就是個色厲內荏的慫貨!依仗着老爹撐腰,在冀州時好不風光,如今老爹去了前線,他卻連公孫瓚麾下一個小小的都尉都沒有辦法!
那麼,鼓動公子糾集兵馬殺進安平,找張飛報復?且不說薊城現在只剩數千兵馬,其中還以步兵爲主,勉強做到自守已屬不易,哪裡還有多餘的兵馬供劉和調遣?就算有兵馬可用,誰來領兵?公子剛纔可是說的明白,殺人的那個張飛勇猛堪比趙雲,在他身後還有一個更加厲害的義兄撐腰,尋常將領前去,不是找死麼?
大家想到這些,心裡一陣糾結,都覺得今天這個主意不好出!
一段難受的沉寂之後,李嚴開口說道:“公子,卑職以爲當務之急是立即委任得力的官員前往涿縣安撫人心,彈壓心生不滿的豪族大戶,避免民變發生。同時,派人將遇害官吏的親眷接到薊城來,好生撫卹安慰,莫要寒了人心。”
劉和點頭,皺眉說道:“這兩件事情確實拖不得,不知諸位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劉放忽然想起一人,說道:“不知公子是否記得趙都尉離開雍奴時,曾經帶走了一個縣中的小吏,名叫馬臺?”
“聽子龍談及過,有些印象,不知這個馬臺如今何在?”劉和看看李嚴,詢問說道。
李嚴回答:“趙都尉離開薊城時,你曾讓我給丁況安排尋人的任務,後來丁況便聯繫上了馬臺,帶着馬臺一起出了容城,他臨走時還特意向我報告過此事。”
劉和麪色微緩,點頭說道:“哦,是這樣啊。丁況這次倒是會辦事了,知道拉上馬臺更容易一些。”
想到丁況這次是去尋找孫禮,劉和心裡頓時好受一些。只要孫禮能來,劉和手中的武將就多出一個可以機動的,那麼就可以派個人陪同韓珩同往遼東,然後從遼東帶回來一個更猛的武將。今後若是對上了桃子三兄弟,或者對上袁紹手下顏良、文丑、麴義等將領,劉和手下有趙雲、太史慈、孫禮可用,也就不怕吃虧了。
“公子,卑職舉薦馬臺爲涿縣令。”劉放的聲音響起,將劉和的思緒從遼東拉了回來。
“呃,子棄曾與這個馬臺同縣共事,不知其品行和能力如何?”劉和問道。
劉放回答:“公子,馬臺在雍奴時,爲縣裡的議曹,雖然平時言語不多,但卻是個踏實勤勉之人,聽說他當初曾經悉心照顧過同鄉的老母,卻不願接受人家的感恩和回報。而且,馬臺在雍奴時,就對當地豪族大戶兼併窮苦百姓土地的做法十分反感,還特意向趙都尉提出過殺富籌糧的建議。卑職以爲,讓他前往涿縣,一定不會對那些心懷異心的豪族大戶手軟!”
一直沒有開口的齊周,聽了劉放這話,急忙阻止說道:“此事萬萬不可!公子不僅不能讓馬臺前往涿縣擔任縣令,像這樣的人,今後都要離他遠遠的!”
本來心中已經十分意動的劉和,看着齊周焦急的樣子,有些不悅地問道:“爲何不能讓馬臺出任涿縣令?爲何還要我今後都離他這樣的人遠遠的?”
齊周解釋說道:“公子,各縣的豪族大戶雖然有些地方做的不對,可他們卻是幽州的根基,輕易動搖不得。這些豪族不僅蓄有家兵,多數還建有塢堡,一旦他們察覺到公子今後要派人對付他們,只怕幽州立刻就要亂起來,到時候內憂外患之下,形勢危矣!”
齊周說完,趙該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觀點。
劉和看看劉放,再看看齊周,忽然有種蛋疼的感覺。
一直輪不上插嘴的鮮于銀,這時候開口說道:“公子,我覺得咱們前怕虎、後怕狼的,還是因爲馬城的事情沒有解決。不如你去前線代替太傅大人返回薊城,我覺得治理內政這些事情,還是太傅大人更有經驗一些,而公子你在指揮兵馬作戰方面,天然就有悟性和才能,一定可以將軻比能和閻柔制服!”
劉和看看鮮于銀,不知道這貨究竟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貶自己。
“公子,屬下說的句句都是實話!難道你忘記了自己在三戶亭時的作爲了麼?當時你手下只有我和田疇兩個隨從,最後卻生生覆滅了昭家和景家,還在南陽留下了一支隊伍,換做別人,誰能做到?”
說這些話的時候,鮮于銀就差跺腳了。
廳中諸人,除了李嚴多少耳聞了當時三戶亭民變的事情,其餘人從未聽劉和提起這些事情,此時聽了鮮于銀的講述,頓時有種眼前一亮的趕腳。
鮮于銀說的沒錯呀!治理內政這種事情,貌似劉和這個愣頭青還嫩了一些,而打仗這事貌似劉虞又顯得有些不夠狠辣,如果將父子兩個調換一下,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大家於是一起看着劉和,眼中流露出來的是“就該你去”的表情。
劉和拍拍自己的腦門,鬱悶地說道:“好吧,等丁況回來,我就護送着第三批糧草前往馬城,將父親大人替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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