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本姓秦,其父秦邵乃是曹操的好友,跟隨曹操起兵,爲曹操立下了不少功勞,後來戰死沙場,曹操爲了照顧秦邵家人,所以將秦邵之子認作義子,也就是曹真。
說起曹真,並不能完全算是曹氏子弟,但曹操對曹真的寵信卻並不比他任何一個兒子差,甚至將身邊的禁軍都交給曹真來打理。而曹真也沒有辜負曹操的期望,一直都是盡忠職守,對於幾位公子之間的爭奪,曹真也是視而不見,成爲少數幾個能夠保持中立地位的重要臣子。
作爲禁軍統領,又得到主公的寵信和重用,按理說,在這東郡城內,曹真應該是順風順水,沒什麼可擔憂的,可最近這幾天,曹真卻是一直深入簡出,躲在自己的府裡面誰也不見,連曹真府上的人都不知道爲什麼。
在曹真府內的書房,曹真一人跪坐在桌前,手中提筆,在桌子上的一張雪白的錦緞上提筆書寫了一個大大的“魏”字。寫完之後,曹真嘆了口氣,將毛筆往桌子上一丟,也不管飛濺出來的墨汁毀了他剛剛寫出的書法,站起身,徑直走到了窗子旁,看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將軍!”過了良久,一把聲音從房外傳來,卻是曹真府上的軍士,對曹真抱拳說道:“將軍!徐庶徐大人求見!說是有要事要和將軍商議!”
“徐庶?”曹真回過頭,雙目閃過了一道精光,沉默了片刻之後,便是點頭說道:“迎他入府,將他送到小廳內好生接待,我很快便來!”
“喏!”聽完曹真的吩咐,那軍士立馬便是倒退着離開了,而曹真則是臉色陰晴不定,最後舒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也罷!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
在位於曹真府邸最偏僻的小廳內,被軍士引到此處的徐庶乾脆便是跪坐在一章席位上閉目養神,等到曹真來到小廳的時候,徐庶就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曹真剛剛踏進小廳,他的雙眼就睜開了。望向了曹真,徐庶臉上透着笑意,說道:“子丹將軍!”
東郡城內的曹氏子弟和夏侯氏子弟衆多,要是稱呼姓氏,很難分得清誰是誰,所以向這些年輕一點的曹氏子弟,相互之間都會直接稱呼表字,這樣也顯得親近。曹真上前一步,對徐庶抱拳一禮,說道:“徐大人駕臨鄙府,實乃是子丹之幸!子丹未能遠迎,反倒勞煩大人久候,乃子丹之過也!”
“呵呵!”曹真說的客氣,徐庶也是一臉笑意,兩人寒暄了一番之後,便是分主客入座。入座之後,徐庶倒也沒有急着表明來意,只是笑着問道:“子丹將軍乃是禁軍統領,這個時候應該是留守在魏侯府纔是,現在卻是留在家中,難道是將軍身體有些不適?”
徐庶的話一問出口,曹真的臉色一僵,笑容也是變得有些難看,過了好一會兒,這纔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咳咳!我今日偶感風寒,的確是有些身體不適!”
“哦?”徐庶的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一閃即逝,卻是長嘆了一聲,說道:“這幾日主公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夏侯淵將軍兵敗幽州,曹仁將軍在南頓也是禍福難料,現在連子丹將軍也是身染風寒!唉!莫非,當真是上天欲亡我曹魏?”
“咦?”聽完徐庶的話,曹真的臉上立馬就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忙是問道:“徐大人剛剛說什麼?仁叔父此次南征南頓難道有什麼問題?”
“呃!”徐庶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猶豫了一下,最後好像是痛下了什麼決心,說道:“剛剛從滿伯寧那裡得到的情報,說是在函谷關沉寂已久的高順,帶着陷陣營突然離開函谷關,朝豫州方向趕去!據我判斷,高順此次的目標,恐怕就是曹仁將軍的南征軍!恐怕,曹仁將軍此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什麼!”曹真聽到這個消息,也顧不得再裝病了,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驚呼道:“竟然有此事?那主公如何應對?可曾派遣援軍?”
徐庶心裡一喜,臉上卻是苦得連汁都快擠出來了,說道:“主公?我們現在連主公的面都見不到,如何將此事告訴主公?更不要說是讓主公做出決斷了!唉!本來我還打算靠子丹將軍的禁軍,把這個情報送進魏侯府,讓主公早日作出應對,可現在子丹將軍身體不適,我們自然是不敢再勞煩將軍了!看來,只有另尋他法了!”
“咳咳!”被徐庶這麼一說,曹真這纔想起剛剛自己還在裝病了,頓時老臉一紅,又是咳了幾聲,這才滿臉複雜地坐了下去。考慮了再三,還是忍不住說道:“大人,此事不能拖延!要是南征軍再出了什麼事,對於我們曹魏的打擊那可就太大了!”
“我也知道啊!”徐庶兩手往旁邊一攤,無奈地說道:“可現在大公子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入魏侯府,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覲見主公!沒有主公的命令,我們如何能夠命令得了軍隊趕往救援?”
徐庶說得合情合理,曹真也是爲之語塞,過了好半晌,曹真又是問道:“那,徐大人可曾去找過二公子?說不定二公子知道了此事之後,會想辦法通知主公呢!”
曹真這麼一說,徐庶的眼睛卻是閃過了一道精光!封禁魏侯府的命令明面上是曹昂所發佈的,可曹真卻是提議去找曹丕!看來這曹真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纔會如此!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此事定然和曹丕脫不了干係!不過很快徐庶又是恢復了之前那無奈的表情,說道:“我也這麼想,可跑遍了所有公子的府邸,卻被告知,所有公子都被接入了魏侯府,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二公子也不例外!”
“怎麼可能?”曹真再次驚呼了一聲,這次的驚訝之色比起剛剛還要厲害,甚至還有些激動!當即曹真便是快步走到了徐庶的面前,緊緊盯着徐庶喝問道:“徐大人!你確定?所有公子都被招入魏侯府,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呃?”徐庶這次倒是真的不明白曹真這話的意思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說道:“的確是如此,之前滿伯寧特意前往各位公子府邸拜訪,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幾日前,衆位公子接到主公的密令,前往魏侯府,至今未歸!將軍如若不信,可招滿伯寧前來對質,或者將軍親自前往各公子府邸詢問即可!”
曹真瞪圓了眼睛,死死盯着徐庶的表情,最後也是確定徐庶沒有說謊騙自己,當即曹真的臉色就變得一片慘白,連着倒退了好幾步,卻是撞上了後面的矮桌,差點摔一跤。過了好一會兒,曹真的臉色又是變得通紅,眼中閃爍着怒意,提起一拳,重重地敲打在矮桌上,轟地一下就把矮桌給砸碎了!曹真則是怒吼:“司馬懿!你安敢欺我!”
“司馬懿!”一聽得曹真口中爆出了司馬懿的名字,徐庶的臉上也是一變,也顧不得和曹真演戲了,忙是站起身,對曹真問道:“子丹將軍!此事和司馬仲達又有什麼關係?”
徐庶會如此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幾年,司馬懿爲曹操所設的幾次謀劃雖然都以失敗告終,但並不是意味着司馬懿的智謀不行!徐庶心裡十分清楚,司馬懿絕對是個不下於自己的智者!之前的幾次失敗,只能說是天意難違,與司馬懿的智謀無關。而司馬懿和徐庶相比,卻是有一個極大的不同之處,那就是野心!徐庶很清楚,司馬懿的野心比自己要大得多,他絕對不會甘於長期在自己之下,始終會想着搶過徐庶這曹魏第一謀士的位置!可先前幾次的謀劃失敗,卻是讓司馬懿距離這個位置越來越遠,顯然司馬懿已經是放棄走正途,而是要利用別的陰暗手段來完成自己的目的了!而司馬懿這樣級別的智者,所使出的手段,那就連徐庶也是要小心應付,以免掉入他的陷阱!
曹真這下也不再隱瞞了,當即便是對徐庶說道:“徐大人!實不相瞞!十日前,那司馬懿手持主公的令牌前來找我,說是奉主公之命,令我將禁軍的指揮權交出!我雖不相信他所說的,但無奈他手中有主公的令牌,我必須聽從!等到第二日,我便是親自前往魏侯府面見主公,卻是被軍士給攔阻,進不了內院!”
曹真一邊述說,徐庶則是接連點頭,曹真的遭遇和之前滿寵差不多,只是前面所說的,讓徐庶眉頭一皺,沒想到連禁軍都已經落入司馬懿的手中了!城內禁軍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卻是曹魏軍中裝備最爲精良的軍隊,戰鬥力比起東郡的守軍要強上許多。本來徐庶來找曹真的打算,就是要依靠曹真手中掌控的禁軍,來強行突破魏侯府的封禁,現在看來,司馬懿卻是早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此事是越發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