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撞擊聲頻繁響起,郭淮的單刀和夏侯尚的長槍不停地碰撞,兩人在兩軍交戰的中央打得那是異常激烈!論武藝,郭淮卻是要比夏侯尚要高出一些,但剛剛那一箭卻是正中郭淮的肩窩,現在郭淮的手臂根本就使不上勁,一身的功夫至少丟了一半,所以和夏侯尚交手起來,反倒是處於下風!
夏侯尚一槍刺出,再次和郭淮的單刀撞到了一塊,這次郭淮再也扛不住,連人帶馬連着往後倒退了數步。夏侯尚見了,也是一臉獰笑,因爲不光是他,他身後的那些曹魏將士也是將對手殺得節節敗退,獲勝那是遲早的事情!再次刺出一槍,這一槍卻是直接將郭淮手中的單刀給敲飛了!夏侯尚用長槍指着郭淮,哼道:“小子!投降!可免你一死!”
郭淮的兩隻手是又酸又麻,不停地顫抖,可他的頭卻是始終高昂,面對指着自己鼻子的長槍,郭淮的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畏懼。周圍的火光映照在郭淮的臉上,折射出臉上的剛毅,郭淮滿臉不屑地哼道:“要我投降?做夢!”
“有骨氣!”夏侯尚的語氣中透着敬佩,但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冷笑,哼道:“不過有骨氣的人,通常都死得很早!受死吧!”說着,夏侯尚手中的長槍一送,就是要往郭淮的胸口刺過去!
“鐺!”眼看着郭淮就要慘死在夏侯尚的長槍之下,忽然一道黑影閃過,直接撞在了夏侯尚的長槍上,將長槍給撞歪了,貼着郭淮的胳膊刺了出去。緊接着,就聽到一聲暴喝聲響起:“郭將軍!你沒事吧!”
本來已經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郭淮,在聽到這聲暴喝,心中也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驚喜,他自然聽得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忙是轉過頭,對着聲音發出的方向喊道:“許將軍!”
來的人正是許儀!只見他手中提着一柄鐵錘,帶着一隊士兵正朝着這邊趕了過來,剛剛他遠遠看到郭淮快要中槍,情急之下,使出了家傳的絕藝沒羽箭!雖然許儀的沒羽箭還沒有他父親許褚那麼厲害,但要擊歪夏侯尚的長槍,那還是做得到的!
“賊子安敢?”又是一聲暴喝,卻是從另一邊響起,郭淮轉過頭一看,這才發現剛剛被擊歪了長槍的夏侯尚,此刻竟然又提起了長槍,飛快地朝着郭淮的胸口刺了過來!顯然夏侯尚見到許儀來救,要趁着許儀還未趕到之前,擊殺郭淮!
不過剛剛的那把呼喝聲卻並不是夏侯尚所喊出來的,只見又是一聲破空聲,那夏侯尚剛剛舉起長槍就要往郭淮身上刺,卻是突然整個人一頓,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了!而那長槍此刻就停在郭淮的額頭上,只差一分,就要刺中郭淮,郭淮甚至能夠感受到從槍尖上所傳來的絲絲寒意!
飛快地縮回腦袋,郭淮這才發現,卻是在夏侯尚後背不遠處,又是多出了一隊人馬,帶頭的正是另一名西秦戰將典滿!而隨着夏侯尚的身子就這麼僵直地從馬背上倒下去之後,郭淮才發現,在夏侯尚的後背上,竟然插着一支小鐵戟!
“殺啊!”在許儀、典滿兩人所帶領的西秦軍的夾攻之下,加上夏侯尚身死,原本佔據上風的曹魏軍立馬就是潰敗!許儀和典滿兩人也是快馬趕到了郭淮的身邊,許儀連忙是對郭淮問道:“郭將軍,你沒事吧?”
之所以會如此問,因爲在許儀和典滿的眼中,現在的郭淮狀況的確不是很好!儘管剛剛從夏侯尚的槍下死裡逃生,但郭淮身上卻是留下了不少傷,最嚴重的,還是肩窩處的箭傷,到現在傷口的血還沒有止住!失血過多,使得郭淮的臉色一片慘白,看上去就像是馬上要暈倒的樣子,不過郭淮卻還是強打起精神,搖頭說道:“我沒事!一些小傷罷了!兩位將軍!火勢越來越大了,我們現在趕快趕去城南吧!”
雖然還是很擔心郭淮的傷勢,但郭淮說得沒錯,現在的確不是猶豫的時候,離狐城已經是變成了赤煉地獄,到處都是火光,要再留在這裡,大家一準都要完蛋!而且現在周圍不遠處還能不時聽到喊殺聲,說不準城內還有多少敵人!許儀和典滿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兩人乾脆護在郭淮左右,召集兵馬,一同朝着城南方向趕去。
趕往城南的路上也不是一路太平的,一路上除了不時碰上小股的敵人之外,更多的,卻是那些從家中逃出來的百姓!他們看到有人來了,也一掃白天的恐懼,紛紛上前求助。郭淮等人雖然也覺得這些百姓遭受無妄之災很可憐,但現在他們卻是自身都難保了,不是大發善心的時候,只能是狠下心腸,對那些百姓不管不問,直接衝過街道。
等趕到南城的時候,衆人所帶的四千餘將士,又是減員了近三四百人,剩下的也是個個身上帶傷,將士們的士氣低落,一個個都是神情麻木。其實這已經算是好的了,半夜遭到如此襲擊,大軍折損大半,要不是西秦軍軍紀嚴格,換作其他的軍隊,只怕早就潰敗了!
早就在南城門等得心裡發急的鄧艾看到郭淮等人來了,立馬就是迎了上來,特別是在看到郭淮的模樣之後,更是被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扶住郭淮,驚問道:“伯濟兄!你,你怎麼樣了?”
郭淮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只是搖了搖頭,隨即又是問道:“伯道和子全呢?他們有沒有到?”
鄧艾立馬就是搖頭說道:“他們都還沒有到!不過伯道兄派人來通知,說是馬上到!至於子全兄,到現在還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
聽得鄧艾的回答,郭淮的臉色越發蒼白了,現在他纔想起來,之前他派王雙前往城內的糧倉把守。如此重要的地方,敵人又豈會不注意?到現在都還沒有王雙的消息,只怕王雙也已經是凶多吉少了!愣了片刻,郭淮這才咬着牙說道:“讓將士們在城南結陣,等伯道一到,我們就離開這裡!”
鄧艾也是一愣,顯然郭淮的這個命令中沒有關於王雙的囑咐,鄧艾也是聰明人,立馬就聽出郭淮的意思,看樣子王雙恐怕是等不到了。鄧艾的臉色也是跟着陰沉了幾分,鄧艾與郭淮、郝昭、王雙等人當年都是上郡之戰的戰友,也算是結下了不錯的交情,如今王雙遭遇不幸,鄧艾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不過心情不好是一碼事,但鄧艾畢竟也是一名合格的將領,知道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當即鄧艾便是深吸了口氣,轉身便是去按照郭淮的命令執行。
沒等多久,郝昭終於也是趕到了,相比之下,郝昭以及郝昭所帶來的百餘名將士更是狼狽得很,連郝昭自己也是灰頭土臉的,連下巴處的鬍鬚也是被燒掉了不少。
見到郝昭也到了,郭淮最後再看一眼城內,希望能夠看到王雙突然從城內趕出來,可印入郭淮眼簾的,卻只有那熊熊的大火!無奈之下,郭淮也只能是硬起心腸,下令讓全軍衝出城去,離開這烈火地獄!
離開了離狐城之後,衆將士都是長長舒了口氣,至少不用去感受那灼熱的氣息,甚至讓將士們有一種重新爲人的感覺!郭淮回過頭一看,身後的離狐城已經完全被火光所籠罩,那沖天的火焰甚至已經衝上了雲霄!看着那火焰,郭淮彷彿還能聽到那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就像是一根鋼針,狠狠地插進了郭淮的心裡。
郭淮好不容易纔把自己的頭給扭回來,神情有些僵硬地對衆將說道:“今日之敗,責任在我!此次我當親自書信回長安請罪!”郭淮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是一片灰暗,他心裡很清楚,經過今夜這一戰,自己的前途可以說徹底完了!郭淮甚至能夠感到自己的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相比之下,自己肩窩上所傳來的一陣陣疼痛反倒算不了什麼了!
“伯濟兄!你這話算什麼?”郭淮的話剛剛說完,一旁的鄧艾立馬就是喊道:“今夜戰敗,責任豈能都歸於你的頭上?如果要承擔責任的話,我也應當分上一部分!”
“不錯!”另一邊的郝昭也是用力點了點頭,說道:“伯濟兄!你也不要太過介懷!主公一向明察秋毫,今日戰敗,責任的確不能怪你,相信主公也不會怪罪於你的!”
除了鄧艾和郝昭以外,許儀和典滿也是紛紛勸說,只不過和鄧艾、郝昭相比,他們兩人和郭淮的關係畢竟不是那麼親近,沒辦法說得太深。而對於衆人的勸說,郭淮卻是擺了擺手,說道:“諸位莫要勸我了!今日會有此敗,我的責任是絕對推脫不了的!就算是主公不怪罪於我,我也難辭其咎!子全以及折損在城內的那五千餘將士們,都是因爲我的貪功冒進的犧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