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蒙古騎兵屍體不斷堆積,當影響到兵馬衝鋒時,又要派出人手清理道路。
漢軍則趁此機會,替換槍盾陣內的傷員,如此一來,蒙古騎兵先前拼死衝鋒,對漢軍陣勢的打擊破壞,又被漢軍重新調整。槍盾陣再次變得牢不可破,辛苦拼殺的成果,又毀於一旦。
此時的蒙古騎兵,已經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衝鋒,清理屍體,再次衝鋒,再次清理屍體。
蒙古騎兵從早上開始突圍,如今已經衝鋒了半天時間,到了中午。然而他們卻沒有絲毫的成果,漢軍的槍盾陣,仍舊矗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兩方士兵飢腸轆轆,可是漢軍兵馬,可以在槍盾陣的掩護下,補充食物和清水。
而蒙古騎兵想要吃飯喝水,只能退回谷內安全地帶。
一個上午的廝殺,蒙古騎兵已經傷亡了三千多人,而漢軍傷亡卻不足百人。
窩闊臺此刻臉色陰沉無比,士兵已經疲憊,他只能率領兵馬退回谷中安全地帶,讓士兵吃飽喝足補充體力。
“啪!”
窩闊臺突然一個耳光拍在自己臉上,大叫道:“我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帶着十萬兄弟到了這谷中。這谷口狹窄無比,漢軍箭雨密集無比,不過一會兒,我軍將士的屍體便堵住衝殺的道路。我軍花時間清理道路,漢軍又能換兵佈陣,如何循環往復,乃是死局,如何才能殺出重圍啊!”
經過一個上午的衝殺,窩闊臺此刻已經意識到,這十萬鐵騎,很可能便要葬身在這天狼谷中了。
“王子,先吃點東西吧!”一個親兵伸手往腰間的乾糧袋中掏去,準備拿點給窩闊臺充飢。
突然士兵臉色一變,扯下乾糧袋,將袋口朝下倒,袋中只有一些牛肉乾殘渣掉了出來。
這親兵食量很大,一個乾糧袋若是在不戰鬥的情況下,能維持三天的用度。可昨日他奔襲一天,體力消耗巨大,乾糧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親兵又往馬上的水袋摸去,搖了搖,裡面也是空空如也。
“我的乾糧吃完了!”親兵怔怔的看着乾糧袋,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在這種情況下,乾糧吃完了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死亡!
一個人,沒有食物,只喝水,能夠生存七天,而沒有水,則只能生存三天。
蒙古騎兵隨身攜帶了三天的乾糧和清水,並且這個量,是在不戰鬥的時候體力沒有消耗的情況下能用三天。從昨天早上出征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半,這個時間,蒙古騎兵都是戰鬥狀態,吃的比平時還多。
不戰時三天的乾糧,戰時大概只能吃兩天左右。此刻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也就是說蒙古騎兵吃過中午這一頓,到了晚上,可能便有士兵要餓肚子了。
窩闊臺突然渾身上下一陣顫慄,他突然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在逼近。
平時在蒙古草原,他不愁吃喝,可如今被困天狼谷,最多一天,他便要面臨彈盡糧絕的局面。
一旁的博爾忽連忙下令道:“快,將士兵手中的乾糧,清水全部收集起來,統一發放。還有,將戰馬身上的馬血也給我收集起來,用空袋子裝好,馬屍也讓人給我處理好,當做乾糧。”
“嘔……”窩闊臺此刻腹中本就飢餓,聽了博爾忽的命令,頓時一陣乾嘔。馬肉的味道,猶如干柴,遠不如牛肉鮮美。想到以後幾天只能吃馬肉喝馬血充飢,他就不寒而慄。
博爾忽見此情況,沉聲道:“王子,你先前也見到了,一上午的廝殺,我軍將士陣亡了數千人卻毫無成效。下午繼續突圍,只能是讓將士們白白送命。
而漢軍顯然是打算將我軍圍困至死,應該不會造成傷亡,主動殺進谷來,若是殺進谷開,漢軍失去了谷口的優勢,形勢對於我軍倒有利了。
這種情況下,我軍在不能繼續突圍,增加傷亡了,咱們應該收緊腰帶過日子,在谷中保存實力。咱們蒙古幾路出兵,咱們若是能夠堅持一段時間,其他方面的兵馬便有可能勝利,此處的漢軍趕去支援,又或者得知我軍的消息,出兵相救。”
窩闊臺聞言,頓時感覺得到了一線生機,連忙說道:“叔叔你說的不錯,咱們如今只有堅持下來,主動出擊只能是自取滅亡,如了漢軍的心意。我們都是騎兵,一個人一匹馬,這一匹馬省吃儉用,起碼能讓我軍堅持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應該能夠堅持到援兵趕來了吧。”
“應該可以,王子,不到最後一刻千萬不可放棄!”博爾忽拍了拍窩闊臺的肩膀說道。
“嗯!叔叔放心,我不會輕易便被漢軍打擊到的。”窩闊臺點了點頭,心中恢復了一絲希望。
隨後,窩闊臺便派人收集士兵手中的乾糧,清水,統一發放。又派人處理已經死亡的戰馬,甚至自己士兵的屍體,窩闊臺也讓人不要浪費,悄悄處理,充當軍糧。
現在,時間對於蒙古騎兵來說就是生命,能夠多堅持一天,便有可能得到支援,逃出生天。
下午,蒙古騎兵就不在發起衝鋒。
薛仁貴一行用過午飯,見蒙古騎兵並未突圍,留伍雲召繼續鎮守谷口。便來到南方,找楊繼業等將商議對付蒙古騎兵的辦法。
薛仁貴對着楊繼業等將說道:“如今蒙古騎兵不在突圍,若我所料不差,應該是他們知道突圍無望,所以想要保存實力,等待救援。”
楊延德疑惑道:“蒙古騎兵只有三天的乾糧清水,如今可能已經用去大半,最多堅持三天,怎麼可能等來支援呢?”
楊繼業解釋道:“蒙古人豈會如此簡單,他們性格彪悍,茹毛飲血也不在話下。雖然乾糧清水快用完了,但還有戰馬,一匹馬能夠讓一個士兵吃上十天半個月不止,若是蒙古騎兵吃戰馬度日,便有可能等來支援了。”
楊延德沉吟道:“這可就麻煩了,根據斥候來報,已經有一支騎兵出現在雲中郡北,若是雲中距離雁門不遠,應該很快便能知道窩闊臺這邊的消息。若是那支蒙古兵馬來援,他們很有可能突圍離開啊。”
薛仁貴臉色一沉道:“如今蒙古十萬鐵騎已經被困在天狼谷中,我豈能讓他們輕易離開,三天之內便要這十萬兵馬毀於一旦!”
楊繼業大喜,連忙問道:“不知薛都督有何計策?”
“我打算用火攻,此計有傷天和,我本不打算用,如今卻不得不用了。”薛仁貴嘆了口氣道。
“火攻……”楊繼業聞言臉色微變,壓低聲音對薛仁貴說道:“薛將軍還是莫要行此計了吧,要是事情傳了出去,薛將軍名聲便毀了。”
薛仁貴擺了擺手道:“蒙古乃我大漢大敵,如今被困在這天狼谷中。死在我漢軍刀下也是死,死在火海中也是死,只要能剷除他們,管他是什麼死法。”
楊繼業沉吟一番,說道:“也好,此事我跟將軍一塊做了,要是那些士大夫譴責,咱們一起承擔。”
薛仁貴感動不已,說道:“多謝楊將軍了,來人,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前往附近山林多備乾柴。另外準備火油,火炭,硫磺等物!”
“諾!”士兵聞言連忙下去準備。
薛仁貴要用的計策正是火攻,從天狼谷兩邊山嶺丟下乾柴,將谷中的蒙古騎兵付之一炬。
一般情況下,將領是不願意去用火攻之計,因爲火攻太殘忍了。
三國演義之中,諸葛亮便在七擒孟獲的戰鬥中,面對藤甲軍,麾下將校便提議用火攻,諸葛亮明知道火攻奏效,但一開始也不願意。直到後來沒有辦法,才用的火攻。後來將自己的早亡歸咎到用多了火攻上面。
因爲火攻有傷天和,用之折壽。
而如今蒙古騎兵被圍困在天狼谷,最多半個月就彈盡糧絕,薛仁貴此刻用火攻,就更不應該。
可是如今蒙古騎兵選擇駐守谷中,以戰馬爲食堅守不出,若是真被蒙古騎兵等到了援兵,那麼一番心血便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所以,薛仁貴只能選擇用火攻這等殘忍的計策,在短時間內徹底毀滅蒙古騎兵,以免這支騎兵得到救援。
天狼谷內山壁,非常陡峭,想要登上兩邊的山頂,從只有從後方緩坡攀爬。而想要從山谷沒爬上兩邊的山嶺,普通人沒有辦法做到。只有少數善於攀爬的獵人,或許可以從天狼谷中爬上山嶺。
但蒙古騎兵生活在草原,只善於騎射,不會翻山越嶺,是沒有辦法從兩邊峭壁爬上山頂的。
待到天黑十分,士兵從附近山林打來大量的乾柴,又有士兵從附近城池購買了火油,硝石,硫磺等物。
薛仁貴,楊繼業等將帶着士兵馱運乾柴登上山頂,一捆捆乾柴從山頂丟入山谷之中。火油,硫磺等物,猶如大雨一般傾瀉進入山谷。
此刻已經天黑,蒙古士兵也點起了火把。不需漢軍放火,乾柴,火油掉落山谷,天狼谷中的火勢便開始蔓延開來。
窩闊臺見此情況嚇得頭皮發麻,恨恨道:“漢軍居然使用火攻,他們不是一向自詡仁義,不會用這種殘忍的計策嗎?難道天要忘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