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發射的箭書散佈在城頭上下,絕大部分官兵都沒有去理會,不過卻也有人偷偷撿起了一份箭書,揣進了懷裡。
這個人名叫周鬆,原本是曹軍中的一名遊擊將軍,在徐州之戰時被俘。
不久之後,他及其所屬的軍隊就被改編成了劉閒軍,由於軍隊規模縮小不少,因此他的官階也由遊擊將軍降爲了統領。
周鬆對此一直心懷怨憤,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
這時,他看了吳軍射來的箭書,心裡不禁升起了一種衝動來。
周鬆回到自己的營區,命人叫來了手下各隊的隊長,對他們說:“兄弟們,我們自打成了劉閒軍之後,就一直沒有好好聚一聚,今日難得有暇,便將大家叫來說說話。”
衆人感到有些奇怪,那個叫做李金的隊長抱拳道:“統領,如今大敵壓境,局勢非常緊張,統領爲何卻說今日有暇?”
周鬆笑了笑,道:“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張苞他們該傷腦筋的嗎?我們又何必自尋煩惱?”
衆人聽見周鬆直呼張苞的名諱,心中頗感詫異,不過都沒有說什麼。
周鬆站了起來,走到衆人中間,掃視了衆人一眼,嘆氣道:“說起來,咱們也真是不幸,原本在魏王帳下好好的,卻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天投效了張,陛下!
世事變化之快也就罷了,可是我等的官階比之先前卻都降了不少,實在是令人心中鬱悶啊!”
那個叫薛高的隊長禁不住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統領所言極是啊!其實說起來我等簡直就像是喪家之犬一般!回想當初的輝煌景象,如今這樣可真是無比落魄啊!”
其他人聽到他這樣的話語,都皺起了眉頭來,李金沒好氣地道:“薛隊長這話叫人不解!雖然我等官職降低了一些,可是百姓安居樂業,我等得到的也不少,這難道不好嗎?”
一衆隊長紛紛附和,都認爲薛高的話實在令人不快!
薛高見衆人如此,心中有些惶恐,連忙道:“諸位!諸位!莫要誤會了,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官職降低了有些失落罷了!我完全沒有別的意思啊!……”
一衆隊長聽他這麼說才放過了他。
周鬆把衆人的言行神情看在眼裡,笑道:“大家不要太緊張了,我是知道薛高的爲人的。這人啊,也就是會發發牢騷而已。
這是我們兄弟之間閒扯的話語,大家可莫要說到外面去!”
衆人都不是嚼舌根的人,聽到周鬆這話,紛紛道:“我等明白,統領不必擔心。”
周鬆朝外面看了看,道:“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家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大敵壓境,我等暫時沒有任務的該當抓緊時間休息纔是。”
衆人抱拳應諾,魚貫退了出去。
周鬆看着衆人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緊地皺着。
一衆隊長從周鬆的房間出來,朝自己的住處走去。薛高獨自一人走着,衆人與他彷彿格格不入似的。
薛高回到了住處,坐立不安,想到今日自己失言了,實在有些擔心。
呯呯……房門突然響了起來。
正在胡思亂想的薛高嚇了一跳,驚聲問道:“誰?”
外面一個聲音響起:“薛隊長,小人乃是統領的親兵,奉統領之命特來向薛隊長傳話。”
薛高聽到對方是統領派來的,不禁鬆了口氣,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看見了經常跟在周鬆身邊的那個親兵。
薛高抱拳道:“不知統領大人有何指示?”
親兵抱拳道:“統領令小人喚薛隊長過去,說有要事與薛隊長商議。”
薛高聽到這話,不敢怠慢,當即關上房門跟隨那親兵去了。
片刻之後,薛高來到了周鬆的房間中,立刻抱拳拜道:“屬下拜見統領!……”
周鬆立刻上前扶起了薛高,對親兵道:“去外面守着。”親兵應諾一聲,退了下去。
周鬆看着薛高,感嘆道:“沒想到當初意氣風發的鐵血之士,如今就只有你我二人還保有血性了!……”
薛高一時沒弄明白周鬆是什麼意思,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周鬆揹着手走到門邊,望着門外的夜色,感嘆道:“你我本是魏王的部下,如今卻爲劉閒效力,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薛高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禁不住道:“原本以爲投效了劉閒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沒想到不僅官階降下來了,還有那許多的臭規矩!
不許這樣,不許那樣!上次我不過就是打了一個百姓,居然就被關了半個月的禁閉,還罰沒了半年的軍餉,實在叫人憋屈啊!不就是打了個草民嗎?如此處置實在叫人心寒!”
周鬆轉過身來,重重地拍了拍薛高的肩膀,欣喜地道:“你所說的這些也正是我所想啊!你我本是魏王的部下,何必在劉閒的帳下受這窩囊氣?”
薛高卻嘆了口氣,道:“不受這窩囊氣又能如何?”
周鬆笑道:“你不覺得現在正是個好時機嗎?”
薛高心頭一動,一個大膽的念頭涌了出來,看向周鬆,卻不敢說出來。
周鬆把薛高的神情看在眼裡,從腰帶下取出了一份不久前吳軍射來的箭書,遞給薛高。
薛高連忙接了過去,看了一遍,已然明白了周鬆的意圖,有些興奮又有些擔憂地道:“如此,如此,如能成功,自然是好的,就怕,就怕……”
周鬆笑道:“不必擔心!城中守軍不到萬人!有你我與外面的吳軍裡應外合,此事必成!事成之後,你我都做將軍,豈不是比這小小的統領和隊長痛快多了!”
薛高猶豫了一下,最後決然道:“也罷!就拼了!總好過做這雞毛蒜皮的憋屈隊長!”
周鬆擊掌讚道:“太好了!如此一來,此事便算是成功一半了!”
薛高有些擔心地道:“雖說城內守軍不多,可是我等若是發動,也不知城外的吳軍能不能及時出兵相應?”
周鬆擺手道:“此事不用擔心。後半夜就是我們負責南城門西段城牆的警戒,那時我會派親信縋繩出城與吳軍接洽。待約好時間之後再行動。
其實我們只需打開城門,後面的戰鬥自然是吳軍的事情。此事可謂十拿九穩,完全不必擔心什麼。”
薛高聽到周鬆這番話,放心了不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