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無限好,心情很糟糕。
夏侯蘭異常憤怒地發現,金獅子被包圍了,一羣手持套索的山賊,圍成一個大大的圈兒,金獅子困在中心,脖子上還掛着十幾根套索,每根套索的另一頭,都有一名身強力壯的巨漢死死扯住。
一匹金色神馬,十幾名巨漢,僵持在一起。
金獅子昂首奮蹄,不停地嘶吼,想要掙脫束縛,但是在十幾名大漢的死命拉扯之下,套索還是一點點被收緊,拉近。
金獅子當然不甘心這樣就縛,於是更加拼命地奮力掙扎,衆巨漢見了,連忙使出吃奶的力氣,試圖穩住金獅子。
“啪!”
“啪!”
幾根套索終於承受不住,斷成兩截,拉持套索的漢子用力過猛,一個踉蹌,紛紛摔倒,隨着砰砰連聲響,屁股都開了花。
少了幾名幫手,剩下的人頓時壓力倍增,一個個臉色漲得發紫。
金獅子陡覺輕鬆,立刻更加賣力地掙扎,十餘名大漢身體猛地向前傾斜,都嚇得屏住呼吸,使出僅剩的力氣,卻仍舊無法挽回頹勢。
眼看着金獅子就要拖着十幾名大漢奔跑起來,衆人的心都已提到了嗓子眼裡,許多人相視點頭,決定撒手放棄。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閃電一般衝至,探出一隻蒲扇大手,瞬間捲住好幾根套索,大喝道:“統統閃開,讓我來!”
這是一個極其雄壯的壯漢,腰圍能有三四尺,身高七尺,四肢粗壯,面相豪邁,目露精光,一副絡腮鬍須極是好看,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那張黑黝黝的臉上,齊眉長着兩道寸許刀疤,一邊一道,頗爲對稱,格外地惹人注目。
壯漢一邊扯住套索,一邊隨着金獅子奔跑,速度居然不落下風!
金獅子風馳電掣,向圈外飛奔,眨眼間便已衝到邊緣。
壯漢頗有巨力,見狀立刻一個箭步躥到金獅子左側,暴喝一聲,使出生平之力,兩手扯住套索往後死命拽去,硬生生地迫使金獅子改變了方向,同時大呼道:“風行者,齊上!”
只見十幾個身材略顯瘦小的漢子,聞言衝將上去,又將十幾根套索套在了金獅子的脖子上,配合着壯漢,一邊隨馬奔跑,一邊用力拉扯,給金獅子製造障礙。
看得出來,這十幾個漢子,也都是速度奇快的傢伙,有了他們的幫襯,壯漢立刻輕鬆不少,一邊消耗馬力,一邊等待時機,顯得遊刃有餘。
金獅子不停地來回奔跑,想要衝出圈子,可每次只要一到邊緣,就會立刻被巨力牽引,不得不改變方向,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氣得它長鳴暴嘶不已。
夏侯蘭無法淡定了,TNND,恬不知恥的山賊,竟敢組團欺負我的馬!
沒錯,金獅子是神馬,可也經不住你們這樣折騰呀?
二話不說,一個縱身躍將出來,朝着人圈衝了過去。
人未至,槍先到。
兩丈餘長的金槍,猶如蛟龍出海,探入人羣,左右分挑,所過之處人體紛飛,勢不可擋,瞬間便已衝到了垓心。
“馬雖神馬,但已有主,豈容爾等用強?”
一邊說,一邊揮舞金槍,輕而易舉地將幾十根套索盡數斬斷,金獅子復得自由,立刻跑到夏侯蘭身旁,大腦袋貼在他身上不停地蹭來蹭去,一副小孩子受了委屈的樣子。
套索盡斷,使得那些正在全力拉扯套索的漢子全都站立不穩,一個個後仰下去,仗着身手靈活,這纔沒有摔倒。
那名速度極快,幾可與金獅子匹敵的壯漢,似乎是這羣人的頭領,他的身手更加靈活,趁着後仰之勢,直接一個後空翻穩穩地落在地上,警惕地看了夏侯蘭一眼,不屑地笑道:“大高個細長條,細皮嫩肉小白臉,你能有多大力氣?能降服得了這匹神馬?”
夏侯蘭的個頭,約有八尺,比壯漢高出不少,體型偏瘦,小臉兒又白又嫩,模樣還挺清秀,典型的奶油小生範兒,手裡再拿上一杆同樣又細又長、怪里怪氣的金槍,乍一看上去,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這廝裝腔作勢,定是個軟蛋!
壯漢甚至覺得,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把這個小白臉兒推到!
金獅子猛地昂起頭來,惡狠狠地瞪了壯漢一眼,不屑地打了個響鼻,然後扭過頭去,圍着夏侯蘭打起轉來,忽然猛地伏下身去,匍匐在夏侯蘭的面前。
羣賊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
這是紅果果的認主儀式啊!
夏侯蘭大爲感動,神馬就是神馬,與衆不同的不只是華麗麗的外表,最最重要的是有一顆靈性的心!
其實,不光是金獅子,很多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只要你願意跟它交心,它就會認你,跟你做朋友。
沒錯,在金獅子眼裡,最初是把夏侯蘭當做朋友,夏侯蘭也從沒有把它當做畜生去看待,而是一口一個“阿金”,一口一個“馬兄”的稱呼,時間一久,這份感情可就深了!
以至於,在夏侯蘭被人鄙視,被壯漢嘲笑無力降服神馬時,金獅子用最爲神聖的認主行爲,給了那些嘲笑者一個有力的回擊,相當於當衆一個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嘲笑者的臉上!
多麼體貼的舉動,多麼貼心的神馬呀!
夏侯蘭鼻頭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俯下身抱着馬脖子,把自己的臉貼着它的臉,溫柔地蹭着,眼淚不停地滴在馬臉上,金獅子目光柔和,人性化地伸出舌頭,巨舌在他臉上輕輕掃過,算是安慰。
一人一馬的真情流露,更是羨煞了羣賊,一個個面帶感動,靈魂出竅,出神地望着這驚人一幕。
良久,夏侯蘭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壯漢一眼,沉聲道:“你知道嗎?有靈性的動物,需要用真心去接觸,用真情去打動,而不是靠野心驅使,用蠻力去降服!”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對一個古代的粗俗野人說出這等話來,也許是有感而發吧,只希望這漢子能夠明白。他不相信,難道古代的人,就沒有真感情嗎?
壯漢不知是聽懂了,還是受了剛纔那一幕的感染,居然換了一種溫和的語氣,緩緩道:“我叫彭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