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感受到董卓的不耐,親衛小心的擡頭看了下董卓,旋即又低低的垂下:“稟主公,小的已經跟他說了,主公讓他回來了直接進來,可黃忠將軍……黃忠將軍一來便在院子中跪着,說什麼也不肯起來。”親衛遲疑了下,說的飛快。
“嗯?”董卓眉頭,皺的更高了,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底悄然滋生。
“走,隨我出去看看。”猛地一下自軟榻上立起,董卓疾步走出。
“漢升,你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走出房門,董卓便望見黃忠直挺挺的跪着不動,頭髮有些散亂,臉上鬍子拉碴,好似很久沒有打理過了,眼眶微青,血絲橫布,一股子疲憊怎麼也遮掩不住,董卓見了,心底一緊,忙走上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很自然的躬身在黃忠的衣衫上拍打幾下,將那滿身風塵,揮手拍盡。
“忠無能,有負主公囑託。”感受着董卓的發自內心的關心,黃忠眼眶一下子紅了,哽咽着就要再拜,只是被董卓用力抓着,怎麼也跪不下去。
“走,先進屋,其他的待會兒再說。”不由分說,董卓拉着黃忠走向屋中,早有親衛將茶水備好,董卓沉吟,靜等着黃忠。
“主公,屬下帶人一路追蹤,一路上未有發現曹操蹤跡,在中牟城中靜候兩日,也未能等到,忠便自作主張,留下幾人在中牟守候,其餘人擴大搜索範圍,只是搜索結果,卻絲毫沒有發現曹操蹤跡。”喘了一口氣後,黃忠接着說道:“主公所說那陳宮,忠亦派人日夜盯着,直到忠回返,也不見絲毫異狀,還有那呂伯奢家中,忠亦派人盯緊,直到現在,也無消息傳來。”
董卓皺了下眉頭,心底暗歎,看來自己的到來,影響已經開始變大了。良久,董卓纔回過神,對着黃忠勸慰一番,讓他先回家去了。
曹操已然失去蹤跡,短時間裡想要找到是不容易了,董卓現在,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來管這個,聖旨已下,婚期被很快定下,董卓一面派人回臨洮老家去接他老孃,一面還要分心思來應付朝官,而對出這個主意的郭嘉,董卓是徹底冷了下來。
郭嘉也知道,自己所謂的“良策”,董卓若用的話,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是以在董卓決然採用之後,不管董卓怎樣看待他,他對董卓的看法,確實有些變了。可惜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董卓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在他看來,有賈詡之智,不會看不穿自己心中的想法,董卓自然也就知道了後果如何,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賈詡在董卓面前,對這些根本提也未提。
郭嘉很悠然的躺在庭院中,乘蔭納涼,飲酒讀書,董卓這邊的人,能跟他說到一起的人,只有賈詡,若是李儒在,也許能多算上一個。董卓成親在即,賈詡很忙,根本沒有時間來尋他,而現在,又沒有了董卓的糾纏,郭嘉整個兒的清閒了下來,怡然自樂。
皇宮深處,原本安置何後與劉辯宮殿,早已化作飛灰,廢墟西北角上不遠的地方,是另外一個宮殿羣,裡面住着的,正是當今長公主,萬年。
萬年是靈帝劉宏對女兒的祈盼,子嗣幾近全部夭折,對劉宏的打擊是致命的,皇家無情不假,可對劉宏而言,他沒有什麼野心,他這一生,只是想好好當一回普通人。可惜,隨着桓帝暴斃,無後繼承的皇位,卻突然砸到了他的頭上,而桓帝給他留下,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努力過,掙扎過,以致最後,他也如同桓帝一般,沉溺。
封號萬年,足以可見他對女兒的殷殷祈盼。在這麼一個蜜餞裡成長起來,萬年公主的性子卻沒有多少刁蠻,偏偏,像極了劉宏,怯弱,嬌柔。
“嗚嗚,琰兒妹妹,我不想嫁人,不想嫁給董卓,嗚……”宮殿內,萬年公主怯怯的哭泣着,聲音中充滿了無助,今年的她,也不過纔剛剛十四歲,還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董卓那模樣,實在不是她心中所想的,至於說年齡?見鬼去吧,生活在這個年代,誰會去在意這個。
蔡琰看着心疼,可是她也沒有辦法,這樣的事情,哪裡是她一個小女孩兒能夠參與的?
微微用力,雙臂攏成一個圓圈,將萬年公主緊緊地抱在懷中,任由那哀婉的淚珠兒打溼衣襟。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王允的意外,讓袁隗的算計落了空,貂蟬的失蹤,讓袁隗更是斷了借蔡邕之手,抨擊董卓聲望的算盤,袁家男丁不少,女兒也是有的,只是不是嫡出,終歸是上不得檯面,一場算計,只能無疾而終,只是,矛盾已然存在,怎麼可能視而不見?
董卓請旨賜婚之事,讓袁隗敏銳的嗅到了另外一個機會。
董卓進京之後,曾經提拔了一大批文人士子,與世家大族之間的矛盾,其實也並沒有發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百官之中,中立者亦不在少數,真正被董卓觸及到利益的,是袁家、楊家等有數幾個這樣的豪門望族,這種矛盾衝突,在蔡邕接受董卓的徵召之後,變得更加淡漠了。
然而,淡漠,並不代表消失,從頭到尾,世家豪族,從來沒有將董卓看在眼中過,就如同早先的何進一樣,投而不忠。
誰也沒想到,董卓竟然會膽大的求娶公主。
原本緩和下來的關係,因爲這麼一件事情,陡然變得再次緊張起來。
有着一個駙馬的身份,就生生把董卓,給拉到同他們一樣的起跑線上,有了這層關係,董卓手中的主動權就更大了,再加上董卓手中掌握的大權,世家之人若想要有出頭之日,就必須打破董卓與漢室之間的這種裙帶關係。
“我到要看看,你這牙口兒,是不是夠好,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一個老不死的,竟然還想着娶到一個公主,就讓老夫來教教你,不是隨便什麼都能吃的下的。”袁隗陰沉的臉上,一抹弧度在其嘴角悄然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