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飄飄,雖然不大,卻綿綿無期。
一層一層的雪花落下,已經覆蓋長子城的內外,把長子城四面城門的官道都已經覆蓋了一遍,積雪有足踝之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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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種冰天雪地之下,本應該消停的戰爭,卻有些蠢蠢欲動的爆發出來了。
一場攻防戰正在醞釀之中。
其實長子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比不上那些名氣大的主城,但是在幷州而言,也算是一座數一數二城池了。
不過有一點,那就是長子城已經是經過了一次攻防戰,昔日明軍攻燕軍,已經把長子城給犁了一邊了,防禦方面已經虛弱了很多了。
而如今隨着魏軍還在不斷的壓進。
長子城的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了。
明軍主力一時三刻不會南下防禦,不過目前也有數萬兵力屯在城中了,對於他們而言,應對魏軍的攻防,問題不是很大。
…………
距離長子城已經不足五十里的官道上。
“呂布拜見郭軍師!”
呂布上前覲見,絲毫不敢小看這個一襲青袍,面色顯得有些蒼白的郭嘉。
“奉先將軍無需多禮了!”
郭嘉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走上一步,看着呂布,輕輕的道:“奉先將軍大戰以來,一直身先士卒,大王甚是歡喜,此戰若能戰牧氏小兒,大王必向朝廷爲將軍請功!”
“多謝大王器重!”
呂布的性子有些被抹平了,要是以前,他很少會說得出來這樣的話,他雖是三心兩意之人,卻也是一個性子驕傲的人,在意臉面,可這些年下來,始終沒辦法出頭,讓他蓬勃的野心被打壓的差不多了,那驕傲的性子也被磨平了。
不然他當初不會投降曹操。
“將軍,如今已是入冬,雖然不至於大雪封路,但是小雪綿綿而下,地面上積雪多,城牆也是冰冷一片的,所以我們都知道,不合適繼續進攻!”
郭嘉輕聲的說道:“但是還是有一件事情,要勞煩將軍了!”
“請軍師明言!”
呂布心中微微一突,他早有預想,即使入冬了,曹操也未必就願意死心等待開春再戰,畢竟如今纔是最好的機會。
可他卻不能說出來了,因爲他若是說了出來,就是畏戰,只有一個勇武無敵,從不畏戰的呂布,才能得人尊重和器重,所以這容不得他退半步。
那麼最後只能苦了自己的,即使是如此天寒地凍的氣候,看來還是要打一場才行。
“大王已命管亥和閻行,各率三萬兵力,從東線直入長子城東郊,進攻長子城,但是此戰,並非是攻克長子城,而是爲了試探長子城!”
郭嘉看着呂布,低沉的說道:“而且最主要的還是在將軍身上,將軍麾下有幷州狼騎,乃是當世精銳,所以某想要請將軍,率騎兵長途奔襲,先擊潰明軍在南郊城外的兩個駐紮的營盤,然後進攻明軍的城牆,看能把明軍的兵力逼出來多少,若事不可違,將軍只需要兵臨城下就行了!”
“只是試探嗎?”呂布有些懷疑。
“的確只是試探!”
郭嘉眸子微微眯起來,雙手揹負,目光看着營帳之外白色的飄雪,低沉的說道:“呂將軍,明軍剛剛和燕軍決戰,還擊敗了燕軍,但是他們在北境和鮮卑騎兵作戰的時候,卻有些衰歇了,以數倍之兵力還讓他們逃得出去了,所以大王覺得,明軍可能是外強中乾,若發現明軍有半點虛弱,我軍主力就會直撲而上,即使是寒冬臘月,大雪封路,我們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那我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開戰,因爲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之所以選擇和呂布說清楚,是因爲他知道,呂布是一個驕傲的人,同樣是一個有些矛盾的人,有時候他更希望對他坦然,這樣纔不會讓呂布有太多的怨氣。
郭嘉和曹操都商討過,如何讓呂布對他們忠心耿耿,他們分析過呂布的性格,同樣也針對過呂布的性格。
說老實話,呂布的性格其實非常矛盾的,有時候他會很可悲,有時候他會很可恨,但是不管如何,他都是希望別人尊重他的。
或許從邊疆的打回來的將領,都有這樣的心思。
“可以!”
呂布深呼吸一口氣,拱手說道:“我麾下幷州狼騎不多了,我將會親率八百幷州狼騎而出擊,我會先奇襲他們在城外的兩營主力,不顧我的主力不止,我是不可能進攻城牆的!”
“你放心,我會親自率領你麾下的各部主力,儘快的趕赴!”
郭嘉道。
“東線什麼時候能進攻?”呂布想了想,問。
“如果急速夜行軍的話,大概天亮之前吧!”
“那我提前一些,半夜我就進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把他們的視線引到了南城牆,能給東線爭取時間!”
呂布建議說道。
“可以,但是你必須要保證你的安全,和你部下兒郎的安全!”郭嘉強調說道:“此戰只是試探,並非死戰!”
他不是怕呂布對他們死忠而衝動,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是擔心,這一頭虓虎上了戰場,沒辦法壓制鬥志。
很多武將容易衝動,那是因爲戰場上打起來了,有時候熱血沸騰之下,根本沒辦法撤出來。
“是!”
呂布點頭,然後去整頓騎兵,準備出發,他知道周圍都有明軍斥候,所以騎兵出擊,一個字,快,必須要快到他們斥候都反應不過來,纔有可能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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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
幽暗的也夜空之中,因爲雪花飄落,而現代有一些的光芒,能把周圍都映照起來了,牧景站在屋裡面,披着一件大襖,目光穿過窗臺,看着外面飄落的雪花,心中倒是有些高興。
這提前入冬,大雪能封路,對於長子城的防禦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連續數天的雪落下,天氣驟然之間開始變冷了起來了,這已經說明,今年的入冬提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這樣的氣候之下,作戰本身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所以明軍應該有一段時間的休整期,而這一段休整期的時間是至關重要的。
明軍一方面要在上黨北地建立一道北境防線,不需要重兵鎮守,但是要保證上黨明魏兩軍主力決戰的時候,燕軍殘兵不會從北境集結進攻。
燕軍主力雖然被打殘了,甚至連劉備都被俘虜了,但是還是有不少殘兵逃出去了,另外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北境幽州會不會有什麼動靜,就不好說了。
燕軍不管是幷州還是河北冀州,得到的地盤之後統治的時間很短,即使招兵,也不會有太多的響應。
但是幽州,劉備已經經營了有一段時間了,想必死忠還是有不少了,如果有人糾結兵力南下想要救援劉備,牧景也不回感覺意外。
到了劉備這個境界,要是說沒有幾個心腹嫡系在給他支撐大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防禦一定要做好。
這也是爲什麼張遼還在北境,而沒有率兵南下的緣故,他必須要在北境,把這一道防線佈置好,纔敢南下。
另外另外一方面,那就是需要休整兵力。
大戰之後,必須要有一段休整期,明軍太累了,決戰之後幾乎還沒有喘息過一口氣,這樣的狀態之下,是很難和魏軍決一死戰的。
而且休整不僅僅在體力上要恢復過來,在精神上也要的恢復過來。
很多將士在大戰之後,就會有一段的頹廢期,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因爲大戰的時候,不斷的拼殺,鮮血淋漓,甚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邊的戰友袍澤會戰死,這樣的狀態之下自然會顯得有些低落。
而這樣的低落對於一個軍人而言,都是必然的,唯有時間才能治癒心傷,所以大戰之後的休整,也是一個必然的。
之前牧景還擔心,因爲魏軍的挺進,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和魏軍直接決戰,這一戰打下來肯定是要付出太大的代價,不說失敗,即使是打贏了,明軍也未必還有餘力一統天下,最後甚至有可能兩敗俱傷。
如今有足夠的時間讓明軍休整,倒是一件好事。
“嗚嗚嗚!!!!”
就在牧景的心情有些愉悅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號角聲。
“這是號角?”
牧景皺眉。
“咚咚咚咚!!!!!!”
然後就是擂鼓的聲音。
“號角長鳴,擂鼓戰不休!”牧景深呼吸一口氣:“這是敵軍夜襲的信號啊!”
嗚嗚嗚嗚!!!!
咚咚咚咚!!!!!!
一陣陣號角聲,擂鼓聲,已經把整個長子城迅速的覆蓋之過去,驚醒了城中的大部分人,平靜也被到了,很多人走出家門,都能看得見,南城方向,烽火臺點燃的狼煙了。
………………
“陛下!”
一個參將匆匆而來,稟報牧景:“魏軍夜襲長子城南郊,南郊之外,我軍兩營主力被突襲,全部潰散,如今已經收攏回城,他們正在進行南城牆的攻防戰!”
“夜襲?”
牧景聞言,冷笑的說道:“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既然如此,朕就去看看,看看他們想要怎麼夜襲朕的長子城!”
他一開始還有些糊塗。
但是深想了一層之後,卻並沒有覺得是意外了,曹孟德豈會是一個這麼容易在天時地利面前妥協的人啊。
這是一個人定勝天的梟雄。
“馬超!”
“末將在!”
“你隨朕去南城牆看看!”牧景冷笑:“朕倒是想要看看,他們有多少的兵力,想要如何夜襲我長子城!”
他知道魏軍的主力肯定沒有兵臨城下。
因爲魏軍主力一旦兵臨城下,那麼根本就不是夜襲了,而是正面拉開的決戰。
“諾!”
馬超拱手領命。
他率神衛禁衛兩營主力,護送牧景直入南城牆的城頭之上。
這時候,號角聲,戰鼓聲,喊叫聲,一個個聲音交集起來了,形成了一曲戰爭交響曲,而且在南城牆的城頭之上,已經站滿了明軍大將。
這時候的他們,一個個面容陰沉,眼眸深冷,死死地盯着城外,因爲他們都有些意外,魏軍會在這時候夜襲。
城外的魏軍,正在不斷的列陣,一個個品字形的錐形陣縈繞這城牆而散開,一個攻擊之勢已經直接擺出來了。
“拜見陛下!”
衆將已經看到牧景登上城頭了,迅速的躬身行禮。
“這是怎麼一回事?”
牧景雙手揹負,看着城外,幽幽的問。
“他們突然之間夜襲,我們雖然有防備,但是防不住,猝爾不及之下,在城下紮根兩個營盤崩潰,大概折損了數百兒郎!”
戲志才低沉的說道:“主要是呂布親自率領騎兵的時候,機動能力太強了,斥候即使盯着,也沒有他的速度快,他的幷州狼騎雖然數量在一直的較少,但是戰鬥力是越來越強,八百精騎,突襲五十里之後,能迅速的擊潰我軍三千兒郎,又能長驅直入我第二營盤,六千主力,扛不住他兩個衝鋒,可怕!”
牧景聞言,眸子也變得凝重了些許,低沉的道:“呂奉先之前不是有些消極的嗎,怎麼就突然打雞血了呢?”
“估計是背後有人督戰啊!”
戲志纔想了想,說道:“不然他表現的這麼好,給誰看啊!”
“曹孟德來了!”
“不可能,他要是來了,我們就決戰了!”
“那就是郭奉孝!”
“應該是他!”
“如今局勢,天時地利,他們都不佔,以兵力優勢而進攻,別說能不能打贏朕了,自己我魏軍兒郎擋不住,被他們打贏了,那麼他們也不好過,曹孟德不是不知道這種情況了的,他們爲什麼會夜襲?”牧景皺眉,低沉的說道:“這種形勢,在郊外他們還能奔襲,攻城之下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吧,呂布還真是下的血本了,不怕把自己這點底氣給消耗殆盡啊!”
“陛下,其實我認爲他們不管是奔襲,還是攻城,其實都是在試探!”
開口說話的是陳宮。
陳宮咬着牙,拱手說道:“魏軍這時候進攻長子城的進攻戰,肯定不是決戰,如果是決戰,那就不僅僅是南城門一個戰場了,我認爲,這時候他們是想要試探一下我們在大戰之後,還有多少戰鬥力,甚至是,我們的兒郎們到底還有多少鬥志!”
他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這一次來說,我們的反應就慢的許多,這是大戰之後的後遺症,很多將卒有些放鬆警惕的感覺,畢竟精神繃緊了,始終是要鬆下來了,只是一點點的縫隙,就讓他們抓住了機會了!”
“試探嗎?”
牧景聞言,嘴角微微揚起,心裡面倒是放心了一些,他笑着說道:“曹孟德如果要試探朕的話,單單憑藉一個呂布,肯定是做不到的,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增兵了?”
“陛下!”
李嚴回答說道:“景武司在下午的時候,已經稟報過來了,魏軍有兩支兵馬已經從壺關方向,進入了長子城的東郊,距離我們不足一百里,這種氣候,起碼需要一兩天的時間纔可能抵達,所以我們只是警惕,並沒有太過於重視!”
“警惕也需要重視的,既然來了,他們肯定是要長途奔襲的的,所以那東城也很快要打響了!”
牧景想了想,看着戲志才,問:“志才,人家要試探一下,我們還有多少戰鬥力,你如何看?”
“他們要試探,我們只能迎戰!”
戲志才非常強硬的說道:“我們不能在這時候表現出任何一絲絲的虛弱,但凡他曹孟德感覺到我們的兒郎有了怠慢,他就會好像一頭狼一樣的咬上來,我們需要足夠的時間來休整,才能發揮出戰鬥力!”
“那就打!”
牧景擺擺手,堅定的說道:“不必顧慮朕,在這戰場上,我們越是害怕,越是容易中招,你們需要沒有包袱的去規劃戰鬥,該怎麼打,就怎麼打!”
有時候他在這戰場上,不會一定會是優勢,甚至會是負累,因爲這些人的作戰計劃,都會以他的安危爲第一元素。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有得必有失。
“是!”
戲志纔等人對視了一眼,牧景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麼他們就得下點真功夫,他們點點頭,然後拱手領命。
這時候的,城外已經開始進攻了,呂布麾下不僅僅有一支幷州狼騎,還有一直陷陣營,這一支兵馬也是絕對的精銳。
他的進攻略顯單一性,在進攻點上,有點好像想要以點破面的感覺,集中一點,死命的進攻。
兩個時辰之後,差不多天亮了,東城牆之下發現魏軍兵力。
兵力高達五六萬之多。
這一下把明軍衆將都嚇唬了不少,連忙調兵遣將,城中不少的兵力,都往東城牆上的壓上去了。
這一戰的攻防戰雖然猛烈,但是時間並不長,而且雙方都有一些剋制,所以最後的結果也不算是慘烈。
但是即使時間不長,也足足打了兩天的時間。
明軍在防守上有優勢,可在鬥志和精神體力方面都不足,最少折損了上千兒郎之多,魏軍也沒有討好,在他們這種非常壓力性的進攻之下,折損最少在是明軍折損的一倍以上。
兩天之後的,當雪下的更大了,魏軍被迫鳴金收兵,全軍撤出了長子城郊外五十里之外安營紮寨。
明軍也折損了不少,不敢追擊,只能收拾戰場,暫時的休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