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叔,你說牧山爲什麼拼着得罪郭太,也要救我這個無用的聖女呢?”
白裙少女一雙皓月般的明眸閃閃而亮,眸子深處浮現那一絲絲的疑惑。
黃巾起義雖然失敗了。
但是黃巾軍還是存在的。
河北張燕,自從張牛角戰亡之後,他收攏了張牛角的部衆,主動退避漢軍,遁入黑山,在加上繼承的太平道的一些底蘊和高手,目前在黃巾軍之中實力最強。
河東郭太,當年黃巾起義失敗之後,黃巾渠帥死傷慘重,各州各郡的大大小小渠帥被一一剿滅,郭太反應迅速,及時逃脫了漢軍追擊,退入白波谷,倒是保存了不少實力。
青州的黃巾軍雖然大大小小有渠帥十幾人,兵權不統一,力量分散,無法形成實力,但是不可否認,足足有幾十萬之多。
汝南的黃巾軍被打了一次又一次,可還是有保存下來了,比如劉闢,龔都,他們的手中都有兵丁萬餘。
按道理來說,作爲黃巾軍一員,牧山如今的處境,並不好過,他應該選擇交好郭太,或許還有機會壯大實力,而不是去救自己一個空有其名的太平聖女,而得罪了郭太。
“殿下,或許這個牧山就是一個忠烈之輩,他畢竟是太平道徒,心中尊敬大賢良師,必然不會看着你陷入危境之中!”
張火沉思半響,開口說道。
“牧山他是太平道徒嗎?”白裙少女雖然之前聽到了牧景稱牧山爲太平道徒,但是對於這事情她倒是有些疑惑,因爲太平道冊就在他的手上,她好像沒有見過牧山的名字啊。
太平道是太平道。
黃巾軍是黃巾軍。
黃巾軍的架子都是太平道支持起來了,大部分太平道徒都是黃巾軍的將領,但是黃巾軍卻未必就是太平道徒,畢竟黃巾起義牽涉之廣,席捲天下,多少英雄豪傑,屠狗之輩,都捲進來了。
“應該是!”
張火想了想,道:“張曼成早年已經引他入道,當初大賢良師來南陽和張曼成商議起義的事情,他也以弟子之禮而拜之!”
“今時今日,還能有一個太平道徒願意出手相救,可真是難的啊!”
白裙少女聲音有些感嘆。
“殿下,你是不是想要留下來?”張火好像摸到了一些白裙少女心中所想。
“火叔,天下之大,還有我的容身之處嗎?”
“可是牧山未必就是良人,若是他對聖女殿下有齷蹉之心,以他之強大,即使我恐怕也無法殺出去!”張火有些不滿的道:“最重要的是,殿下已經來了半個多時辰了,但是他卻始終不露面,這態度未必就是和善啊!”
“不,他不在這裡!”白裙少女道。
“什麼?”
“剛纔進村的時候,聽到兩個兵丁交談,他們說了一句,‘大當家外出剿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回來’?”
“牧山若是不在,那爲何……”
“出手救我的是牧景!”
“他……”那個少年給張火留下很大的印象。
“不管如何,他們終究是救了我!”
白裙少女擡頭,眸光閃爍精芒,看着窗戶之外,不時之間走過的一個個淳樸的村民身影,道:“這裡很安逸,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要平平靜靜的在這裡渡過餘生,算是苟延殘喘罷了……不過這一切還是等我見過牧山在說吧!”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太平聖女,如今就是太平道的道統的正統繼承人,同時也是黃巾軍的精神延續。
這也是爲什麼她要逃離鉅鹿的原因。
張燕想要繼承太平道,所以執意要娶她。
郭太想要扶持一個傀儡,所以不惜萬里出兵搶奪。
她一路南下,不是沒有人收留她,只是失去了父親張角的庇護,這些手握兵權的黃巾將領失去了對太平道的敬畏,她就好像一塊唐僧肉,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人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有些覬覦她的絕世容顏。
她不知道牧山乃是什麼意思。
總要見一見,才能做決定。
“我聽殿下的!”
張火聞言,苦澀的點點頭,現在他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他受傷了,他的手下也基本都受傷了,走到哪裡都不安全,還不如先養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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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明月皎潔。
景平村,忠烈堂。
議事廳中。
“少當家,你出手救了太平聖女?”張谷目光看着牧景,頗爲驚異。
“順手就救下來了!”牧景點點頭。
“而且爲了救太平聖女,少當家還不惜得罪了河東郭太!”趙平跪坐旁邊,冷颼颼的道。
“得罪河東郭太,這可是一個硬茬子,這生意有些做不過啊!”
張谷聞言,雙眸之中的閃爍着算計的光芒。
別怪他現實,他本身那就不是太平道徒,他只是黃巾軍而已,大賢良師都死了這麼多年,心中哪一點敬仰早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就是更加現實的生存的算計而已。
“沒辦法!”
牧景笑了笑,他對這事情倒是沒有太多的算計,單純是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相助了:“沒看到就算了,既然已經看到了,我們總不能不救,你也知道,我爹對渠帥敬仰有加,因此對大賢良師也奉爲真神,現在還供奉着大賢良師的神像,我爹他的性子就這樣,執着,牛脾氣,說一不二,要是知道我見死不救,恐怕連兒子都不認了!”
“河東與我南陽,相隔數千裡,得罪了就是得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少當家,你可知道太平聖女存在的意義嗎?”
張谷低聲道。
“存在的意義?”
“黃巾軍立足之本就是太平道,大賢良師就是黃巾軍的皇帝,而大賢良師無子,唯有血脈就是聖女殿下,聖女殿下就是黃巾軍的太子,明白嗎?”張谷把裡面的神神道道給剖析出來了。
“叔父是擔心她會奪權?”牧景皺眉:“不會吧,她不過只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小丫頭而已!”
“名不正則言不順!”
張谷擔憂的道:“我擔心的不是她,而是大當家,少當家也知道,大當家的性子執着,他要是尊聖女殿下爲主,我們誰能攔得住啊!”
“我的老子楞了楞了那麼一點,但是還沒這麼傻!”牧景搖搖頭,大好的基業,這麼拱手讓人,他不相信他老子是這樣的大善人。
“少當家還是不瞭解大當家,我跟大當家的時日最長,從當年牧家村開始,就已經在大當家身邊,少當家當年病入膏肓,大當家去渠帥的道觀求符水醫治,渠帥說,符有靈,靈驅病,只有願意入道,供奉黃天上神,才能誠心誠意的感動神賜靈符!”
張谷搖搖頭,眸光之中有一絲懷緬,然後幽幽的道:“大當家就入了道,大當家在神像之中的起了誓言,一日是太平道徒,一世尊大賢良師,大賢良師若是無後,那另當別論,可是太平聖女卻是大賢良師唯一的血脈,你認爲以大當家這樣的人,他會如何抉擇!”
“這倒是一個麻煩!”
牧景這些時日對他老子算是有了一點點深入了了解,這就是一個牛脾氣的男人,執着起來不是人,就是一頭倔牛。
“要不把這個聖女送走?”趙平低聲的道。
“然後你去和爹他交代!”
牧景看了他一眼。
“還是算了!”
趙平不禁一寒,大當家溫和的時候很溫和,但是要是執着起來,也很兇狠的,這些年能坐穩大當家的位置,不僅僅靠的是人格魅力,手段也狠辣。
“這件事情還是等爹回來在說!”
牧景搖搖頭,把這些東西拋之腦後,他現在更加擔憂一件事情:“一個太平聖女在我們眼皮底下,翻不起什麼風浪,現在我更加擔心的是土復山的情況,也不知道爹出兵剿賊的情況如何,我有點擔心爹的的安危!”
“土復山的山賊和大當家有不少交情,就算剿賊不利,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少當家可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張谷皺眉。
“今天有人跟我說,這一次之所以讓爹出兵剿賊,根本就是一個圈套而已,宛城的郡兵不僅僅是不會相助爹去剿賊,甚至會聯合各縣的縣兵,等到爹和土復山的土賊交鋒之後,坐收漁人之利,到時候會連爹的兵馬一起剿滅!”
牧景沉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