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大將軍府,呂容在銅鏡之前精心打扮,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幽雅動人,因爲她也知道趙舒就在身後注視着她。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寵愛卻絲毫沒有變,更沒有招惹別的女人,這對呂容來說,也足夠了。這樣甜美的日子,使得呂容都已經忘記了,父親溫侯的舊業,以及天各一方的幾位結義兄弟。
趙舒向來有睡懶覺的習慣,只是年紀漸長,不再如以前那般貪睡。只是天下數年無有徵戰,蜀漢治內清平,趙舒懶牀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每日早晨醒來之後,並不急於起身,而是斜靠在榻上,仔細欣賞容兒梳妝的美姿。看着烏黑的長髮,纖細的腰肢,再輕嗅着棉被裡面殘存的香氣,趙舒覺得這就是他所想要的日子。衣食無憂,有權有勢,更有心愛的美人相伴,夫復何求?
這本是副很愜意的圖畫,卻被呂容的一聲輕嘆打破寧靜。趙舒不禁奇怪,這幾年來容兒在自己的身邊,從來沒有任何的不滿意,爲何卻發出這樣的嘆息?遂笑問道:“寶貝,怎麼了?”呂容轉過身來,指着檀木梳上的幾根頭髮,道:“我老了。”趙舒哈哈笑道:“大約是你用力了些。我可一點都不覺得你老。”呂容走到榻旁坐下,指着趙舒道:“你這張臉就從來沒有變過。再等上幾年,我臉上起了皺紋,怕你就要嫌棄我了。”趙舒笑拉着她的手道:“好端端的,你怎麼又說起這個?”心裡卻也有些惆悵,自己容顏不老,若真如容兒所說,以後她成了老太婆,自己卻還是翩翩少年,當真不好辦。
呂容又複道:“等我真覺得自己老的時候,不等你攆,自己就先離開了,也好給你留下個美好的映象。”說着眼圈便有些紅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如此,趙舒總還是有些手足無措,坐起身寬慰道:“我斷然不會讓你離開的。看你現在的皮膚,大約還要二三十年纔能有皺紋,到時候我也老得不行了。你別看我臉上沒有變化,身體卻逐步衰老。”說着就靠在容兒耳邊,笑道:“你沒有感覺這幾日來,我都有些力不從心了麼?”
“呸。”呂容笑着將他打開,道:“怕不是在想別人吧?”趙舒見將她逗笑,也笑道:“天地良心,你可不能這樣冤枉我。”兩人又說笑幾句,容兒便取過趙舒衣衫,喚其起身,道:“今日還要去嚴大人家赴宴,快些起來。”趙舒恍然記起,遂着衣起身,淡笑道:“他幼子今日滿月,你不說我倒險些忘了。”容兒正替他更衣,聽到之後又不禁低聲一嘆。趙舒不知如何又惹她不高興,只得笑問道:“我又說錯話了不成?”容兒並不回答,反問道:“你我在一起有多少年歲?”趙舒略微一算,便答道:“若是從許都相識,已有十年,時間過得真快啊。”
容兒卻搖了搖頭道:“不是十年,是四年。”趙舒大感詫異,正不知其所指,容兒又道:“男人就是沒有心肺,難道那夜在荊州,我夜入將軍府,你都忘了?”趙舒才明白容兒所說的,乃是他們的第一夜,從當時算來,現在確實是四年有餘。女人通常都會記得這個日子,而男人卻未必,趙舒只得笑了笑,道:“我還道你問的是我們相識的日子。就算是四年又如何?”容兒臉上略顯紅暈,低聲道:“嚴大人成親三載,便生有二子。我卻……”接着便不說了。
容兒雖然不曾將話說完,趙舒卻也明白她的意思,古時又無避孕措施,兩人卻四年無子,再加上嚴鵬的對比,難免會讓旁人說些閒話。趙舒是穿越時空而來,或者身體有些不便,但又不能明言,只得寬慰道:“統兒聰明伶俐,不就是我們的孩子麼?”容兒又搖了搖頭,道:“他終究是關氏之子,雖與你是父子相稱,你卻又不使其改姓。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位極人臣,卻無子嗣承接,怎不是我之過也?”
“現在沒有,焉知日後也無?”趙舒正正衣冠,道:“不說這些,出去用膳。”容兒卻拉住他,道:“我有一主意。”不等趙舒開口詢問,便道:“給你再娶房夫人如何?孟倩對你還有意思,我看她人也不錯,不妨就擇日將其迎娶過來。”趙舒就知道她又要扯到這個話題,於是正色道:“我說過多少次,以後再不娶旁的女人,你怎麼還是要說這些無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