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荊州牧府大廳中,劉表把面前能摔的東西全都給摔了。筆墨,硯臺,竹簡一件一件飛出去,桌案前跪着的,是大氣都不敢出的蔡瑁和蒯越。劉表有多少年沒這麼發火了?具體的時間蔡瑁記得不大清楚了。但是自從自己成爲他小舅子之後,還沒見他如此發飆過。
“呼!”眼見桌上只剩下自己的官印,劉表再怎麼火大也不能拿它出氣。恨恨地吐了一口氣,劉表重重地坐下。看了看眼前跪在地上,屁股撅得比腦袋還高的蔡瑁與蒯越,劉表長嘆一聲,這才澀然道:“你們起來吧!”
“多謝主公!”蔡瑁和蒯越跪得久了,竟是有些踉蹌地爬起來。“我荊州水陸十萬大軍攻打江東,爲何竟是這等結局?”劉表有些乏力地問道。蔡瑁和蒯越收拾殘兵之後,發現竟是隻剩下五萬多人,這一仗輸得實在是太慘了點。
“主公!”蒯越剛一開口就自動閉嘴了,他發現自己確實是無話可說。蔡瑁沒他這麼多顧慮,直接開口道:“此番全是我等麻痹大意所致,主公,我願再提一支軍馬,再戰江東,誓要生擒周瑜和孫權!”
“嗯?”劉表聞言不置可否。這時一旁蒯越的兄長蒯良上前道:“主公,荊北人馬久不操練,戰力難免不濟。”說到這裡蒯良也是頓了一頓,然後才道:“唯今之計,不如讓荊南攻打交州的劉磐將軍率軍轉攻江東。劉將軍坐鎮荊南多年,江東諸將除周瑜莫能當之。況且江東六郡乃是孫氏根本,只需拿下這六郡,再取交州易爾!荊北人馬還是先操練數月,待士氣恢復之後,再上戰場!”
“言之有理!”劉表感覺蒯良的提議還是有些道理的,當即下令調南下大軍轉攻江東。“主公,此番若非徐州軍救援,則蔡都督和蒯別駕危矣,不可不謝啊!”一旁的謀士伊籍也提了個醒。
“機伯此言甚是,來人,準備兩千石糧食,送於前線徐州軍!”劉表佈置完這一切,就不等蔡瑁等人發表什麼高見,直接示意他們退下了。“大哥,你爲何要劉磐去攻打江東?”剛一出門,蒯越就有些不解地向自己兄長問道。劉磐乃是劉表侄子,向來是以漢室宗親自居,跟他們蒯氏蔡氏兩大豪族多有不和。但是劉磐爲人勇武,軍中諸將多與其交善,昔日文聘就是如此,蔡瑁等人也是不敢逼他太甚。劉表爲了防止他和蔡瑁等人一味內訌,索性讓他去荊南四郡主持軍務。
“呵呵,二弟。江東軍驍勇善戰,讓劉磐和他們纏鬥豈不是更好?”蒯良陰陰一笑道,蒯越和蔡瑁聞言均是若有所思。“德珪,異度。我們蒯蔡兩門乃是荊襄支柱,如今天下大亂,我們更要休慼與共,同舟共濟,明白嗎?”蒯良語氣有些森然地道。
“正當如此!”蒯越和蔡瑁素來佩服蒯良見識,聞言均是重重點頭。此時廬江城中,趙峰正準備數日後道路開化進軍,卻意外得知劉表居然臨陣換將繼續再戰。“劉景升似乎還不是太懦弱啊!”趙峰心裡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孫權和周瑜打得他太慘,反而把他年輕時候的雄心又給喚醒了幾分。
“將軍,劉荊州派人送來兩千石糧食,請您查驗。”這時郝昭進來稟報道。“我知道了!”趙峰聞訊也是親自出去看看。廬江郡人口不過二十餘萬,自然養不起自己的十萬大軍,因此糧草輜重全從徐州和豫州調撥,運輸不易,劉表現在給了兩千石糧食,自己後勤壓力頓時大減。
“趙將軍,糧食在此,請您查驗!”一個荊州都尉看到趙峰過來,趕緊上前道。“劉荊州當真客氣了,辛苦閣下了!”趙峰也是拱手致意。眼見這個都尉年歲已然不小,頭髮有將近一半是白的,趙峰心念一動,試探性問了一句:“不知閣下是?”
“不勞趙將軍下問,卑職南陽黃忠,乃是劉磐將軍帳下都尉!”那中年都尉拱手笑道。趙峰聞言頓時腦袋裡“轟”地一聲:沒想到在這裡碰到黃忠了!總算他這些年越來越沉得住氣,心中雖然激動,臉色卻沒半點變化。當下腦袋裡迅速盤算起來:這黃忠現在還只是一個都尉,按照歷史發展他應該是八年後纔在長沙投奔劉備,要不要現在就挖角?
必須挖!趙峰很快打定主意了,當下臉上笑容不變繼續道:“黃都尉久在荊襄,想來這些年與江東軍多有接觸。峰自討伐江東以來,深感無熟悉江東軍情之人,不知黃都尉可願前來助我?”
“將軍有請,卑職自當從命!”黃忠聞言卻是愕然,不知道這個少年將軍爲何如此看重自己,不過還是爽快答應了。當下趙峰寫信給劉磐,告知他黃忠將歸徐州軍。在得到劉磐首肯之後,趙峰也是立即封黃忠爲徵南將軍府掾典校尉,協助自己攻打江東。當晚更是設宴款待黃忠,還請諸將到場。
高覽等人眼見趙峰對一個老卒如此鄭重其事,均感不服。黃忠見狀也不以爲意,當下讓人扛來自己的大刀,就在廳前舞了起來。一時間但見冷風嗖嗖,寒光閃閃,高覽等人也是會家子,見識了黃忠的刀法,再和自己的武藝一比較,頓時心中有些忐忑。
舞完刀之後的黃忠意猶未盡,又命人拿來兩張硬弓,竟是並在一起奮力拉扯,最後硬生生把兩張硬弓斷了,這一下衆人更是驚呼不已,這才紛紛佩服黃忠老當益壯,更佩服趙峰有識人之明。
“劉景升不會用人!”和黃忠一樣來自荊州的魏延頗有同病相憐之感,見狀也是連連搖頭。此時道路已經開始逐漸解凍,趙峰也是嚴令在濡須口駐紮的張遼等人注意嚴防死守丹陽和吳郡可能來犯之敵。與此同時,劉磐率軍駐紮贛江之西,與江東水軍大寨隔江相望。周瑜本想回師再戰趙峰,但他深知除了自己無人能當劉磐,當下被迫繼續駐守豫章,只能同時嚴令柴桑和鄱陽的守軍注意徐州軍動向。
然而徐州軍似乎一點都不急,穩穩當當在廬江耗上了,這倒讓周瑜有些意外,更讓丹陽城中的摩拳擦掌準備大戰的孫翊有些失望。“元嘆公,眼下開春之後道路已然通暢,爲何徐州軍竟是按兵不動呢?”丹陽太守府中,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皺着眉頭向一箇中年儒生問道。他正是孫權的三弟孫翊,性情剛烈,頗似其兄長孫策,而他問的正是輔佐自己守衛丹陽的顧雍顧元嘆。
“三公子稍安勿躁,徐州軍很可能是想等我們日久鬆懈,再突施偷襲。”顧雍撫摸着自己的山羊鬍子沉吟道。不等孫翊再說什麼,顧雍搶上一句又道:“主公有令,命我等堅守丹陽絕不出戰,三公子不要讓在下爲難啊!”
“顧先生說笑了!”孫翊也是有些尷尬地笑了。孫翊性情剛烈,讓他衝鋒陷陣可以,守城就不是合適的料了。但是丹陽重地,孫權又不敢輕易託付於別人,只得在命令他駐守的同時,讓平日裡鐵面無私的顧雍前來督導。明言二人只准堅守,不準主動出戰。孫翊幾次按捺不住想主動出擊,都被顧雍擋下來。
“只需等周都督擊敗劉磐,就可回師再破徐州軍了!”顧雍也是安慰了一句。卻不想孫翊在聽到周瑜的名字之後,臉色不其然陰了下來。就在這時,突然一名小校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朝孫翊和顧雍道:“大人,句容縣緊急公文!”說完遞上手中一份文書。
“徐州軍出動了?”孫翊和顧雍有些疑惑地從小校手中接過公文,按道理說徐州軍要是出動,自己的探馬不應該探不到消息的啊。
“日前山越忽然襲擊句容縣,殺死縣令並將倉房擄劫一空!”顧雍簡短地讀完這份公文,這還是由大難不死的縣丞事後發來的。“可惡,山越竟在此時趁火打劫?”孫翊聞言不由得怒不可遏。
“奇怪,山越通常是稻熟之際才下山搶糧,爲何如今剛剛開春就出來作亂呢?”顧雍略一思量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會不會是今年開春大雪,山越衣食難繼,這才下山?”孫翊想了想還是提出自己的觀點。
“不太可能,去年夏糧早已收穫,山越若是缺糧當時就應該下山了。”顧雍皺眉道,隨後又道:“我看多半是他們眼見我們和徐州軍交戰正酣,無暇顧及,這才肆無忌憚吧!”
“多半如是!”孫翊也覺得只有這個道理才說得通,隨即恨恨道:“就連山越也敢如此放肆,待退了敵軍,我必親向二哥請命剿除山越!”
“只能如此了!”顧雍聞言也是嘆道。當下顧雍和孫翊向丹陽治下諸縣紛紛發去緊急文告,讓他們多加提防,小心山越趁火打劫。但是諸縣竟是防不勝防,這山越如今儼然神出鬼沒,動不動就在哪個縣來一下。須知山越人外貌與漢人無異,一旦他們打扮成漢人模樣混進城中再猝然發難,同時配合外面的大隊人馬,一般一個小縣城那點守軍還真拿他們沒辦法。短短五六日內,丹陽治下十五個縣已有六個守軍較少的縣被山越洗劫一空。孫翊和顧雍也是不勝其煩,只得下令各縣暫且戒嚴,不要放生人進來。
“報,大人,秣陵縣緊急公文!”這天孫翊和顧雍正在府中議事,一個小校上氣不接下氣進門來報。孫翊一聽“秣陵”二字,頓時心中一驚趕緊接過公文觀看,看完之後臉色已是一片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