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方帶來巾幗軍的消息,劉封沒想到竟會和自己也扯上關係,而抱犢寨之前根本從未聽說,當真有些無稽之談。
“此事還要從一年前洛陽之戰說起,”旬方無奈嘆息,“殿下這都是無心之舉,只是被有心人給利用了。”
旬方將抱犢寨前後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劉封聽的一陣瞠目,驚歎這世上竟會有如此多的巧合之事。想起剛纔姜維的話,笑道:“如此說來,楊御史已然知道有人用本王的名義在漢中、西涼一帶大行方便了,只是還未來得及發難;如果他這個御史令繼續當下去,不知道會
不會在朝上也會彈劾本王。”“這倒未必!”姜維卻搖頭道,“楊御史臨行之時既然如此留言,便說明他並不想讓殿下難堪,畢竟殿下在朝野上下的威望舉足輕重,楊御史雖有意借題發揮,但還是知道輕
重的。”
“有才無德,自招其禍呀!”旬方也搖頭嘆息,稟告道,“屬下已經派人前往陸渾山查探消息,待尋到趙家人,一切自會明白。”馬謖在一旁一直低着頭未說話,此時忽然擡頭言道:“唐林此人,膽大心細,連殿下的名頭都敢借用,甚至瞞過其父,心機深沉,倒適合做一名細作,殿下若是不治他褻瀆
之罪,不如……”
“借我的虛名,那也是他的本事!”劉封大方地擺擺手,“既然馬將軍覺得此人有用,等事情查清之後,你只管去培養便是,只要能發揮作用,本王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
馬謖就知道劉封會如此決定,大喜道:“多謝殿下!”“不過此事也爲我等敲響了一個警鐘,同時也爲朝中百官,尤其是重臣做出警示,”劉封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務必要再下一道詔書,任何人不得以權謀私,各州郡若是發
現此等行爲,要及時告發,官官相護的事情,必須杜絕!”
“遵命!”馬謖和姜維同時抱拳,姜維言道:“此事明日便奏明陛下,着御史臺重新修改律令,完善吏治。”
劉封緩緩說道:“嗯,如今百廢待興,中原未歸,一切尚在整治改革階段,務必要謹慎小心,不能前方將士還在浴血奮戰,後方就出現腐敗荒唐之事,讓大家寒了心。”
“是!”姜維認真記着,再看那份文書,又道,“這西域馬皇倒是有些本事,爲何不將其留下,如今涼州、天水和武威三處馬場都急需人才呀!”旬方笑道:“此人先前對殿下有些偏見,已經被賈林勸說過了,不過他自認寸功未立,又多次言語冒犯殿下,無顏相見,故而隻身去了漠北,說要找到幾匹千里良駒,方能
以爲進身之功。”
劉封也搖頭失笑,嘆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原則,此人也算恩怨分明。既然他有此想法,我們便看看他能找到什麼良駒來,拭目以待。”
“巾幗軍還有一事,已經經由兵部馬尚書當面裁決,不知……”
“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怎的還猶豫不決?”
劉封看旬方忽然吞吞吐吐,面色不悅,在座的幾人都是老相熟了,幾乎無話不談,沒有隔閡,尤其是朝堂公事,更是坦誠布公,認真討論,很少見旬方猶豫不決的。
旬方笑了笑:“巾幗軍回城之時,馬尚書在城外犒勞三軍,全軍上下皆有獎勵,唯獨關將軍因爲虐待俘虜之事,功過相抵,沒有賞賜,巾幗軍頗有微詞,爲其請命……”“做得對!”旬方還未說完,劉封便凝重地點頭,“投降不殺,優待俘虜,這一直都是我大漢軍戰爭準則,也是一條軍令,正是如此,方能在關鍵時刻瓦解敵人鬥志,減少傷
亡。而且這些人也都是我大漢子民,只是各爲其主,身不由己罷了,爲何不能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頓了頓,劉封又道:“馬尚書的處罰還算輕的了,如果兵部沒有監管此事,我非但要追問他瀆職之罪,而且關鳳也要免去巾幗軍將領一職,先讓她好好閉門思過一陣再說。
”
“夠了夠了,已經足夠了!”姜維趕緊在一旁打圓場。
旬方也點頭道:“若是懲處太嚴重,雖然對其他士兵有所警示,但對巾幗軍來說,卻是打擊極大,馬尚書的決策,並無不妥。”劉封也知道這是馬良的聰明之處,先行處罰關鳳,就是爲了不讓自己爲難,微哼一聲:“既然是兵部的決定,本王也不好過多幹涉,不過此事還是要曉瑜三軍,各項重要軍
令,務必要時常宣傳,三令五申,不得輕慢。”
“遵命!”這已經算是一項軍令了,旬方認真記下。
正討論巾幗軍將來的用處和訓練之時,外面稟告有俠義堂的人求見,劉封讓人趕緊進來,今日華山論劍第一天召開,可別出了什麼意外才好。
來人是一位書佐,第一次見劉封,多少有些緊張,稟明來意之後,劉封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華山論劍的事情。
姜維聽完,劍眉忍不住挑了幾下,冷笑道:“在俠義堂留詩,還指明讓殿下和詩,真是好大的口氣!”
馬謖也失笑道:“要作詩,也該去太學院纔是,莫非綠林中也隱藏大才不成?”
旬方已經將那張紙展了開來,當衆輕聲念道:
“少年學擊劍,妙伎過曲城。
英風截雲霓,超世發奇聲。
揮劍臨沙漠,飲馬九野垧。
旗幟何翩翩,但聞金鼓鳴。
軍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
念我平常時,悔恨從此生。”
“好詩!”旬方剛讀完,姜維臉上的不屑之色變成了吃驚,站起身來拿過那張紙,又點頭讚道,“好字!”
“飄逸不羈,任性豪情,含有軍旅之思,”馬謖點頭讚道,“此人志氣宏放,頗有建功之志,卻自嘆懷才不遇,終不見用,莫非有進謁之意?”
旬方也點頭道:“此等文武之才,雖不知其實用如何,但淪爲綠林中人,着實有些可惜了。”“此人現在何處?”幾人感嘆半晌,劉封才猛然醒悟過來,霍然起身,一眼盯住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