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苑御之言,閻宇和袁林臉色愈發凝重,看來洪明更是看重陸鬱生而答應諸葛恪的邀請,看來只以大義和錢財是無法說動他了。
苑御看着有些驚慌毛賢,在一旁低聲安慰他,生怕因爲洪明而讓百越對東甌越人的誤會更深,可就真的斷絕了他們的迴歸之路。
沉吟一陣之後,閻宇轉身問道:“洪明如此飛揚跋扈,吾料東甌許多人對其行徑十分不滿吧?”
苑御一怔,點頭道:“是,但我們也沒有辦法呀!洪明兄弟掌握兵權,除了對越謳大神不敬之外,倒也不會欺負同族,所以大家敢怒不敢言,每天都是暗中向越謳大神懺悔。”
閻宇沉聲道:“如此糟粕,留之將來,必爲大患,何不借機除之,以絕後患?”
“啊?”
苑御吃了一驚,“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閻宇問道:“不知東甌部落中,似你這般的頭目共有幾人,能否暗中聯合起來?”
苑御遲疑道:“各山頭倒是有三四十個,每個山寨出十五個人,也有幾百人了,就怕不是洪明星弟的對手!”
“有五百人便足夠了!”
閻宇對苑御言道,“你連夜派人去召集各頭目,找可信之人約定好,明日洪明設宴招待大家,晚上便約定行事。”
“你怎麼知道洪明會召集大家?”
苑御皺眉道:“這隻有每年一度的祭祀大會頭目纔會到齊,明天可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閻宇笑道:“你只管去通知可靠之人等候消息便是,我自有安排。”
苑御將信將疑,閻宇幾人自身都難保,被洪明看押起來,又怎麼能讓洪明聽話?
閻宇見苑御遲疑,言道:“等此事結束,我們推你爲東甌部落的頭領,帶你去見毛甘大頭領。”
“啊?”
苑御大驚,微張着嘴巴,“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毛賢可不想坐以待斃,拍着胸脯保證,“我親自帶你去。”
“好,我現在就去,馬上!”
苑御大喜過望,閻宇又吩咐他叫各部落準備一些洪明喜好之物帶來,苑御一一記住,興沖沖而去。
“閻將軍,你怎麼知道洪明明天要召集各部落頭目來寨中?”
苑御走後,毛賢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想到剛纔苑御的話,擔心道,“如果洪明今晚就動手,我們豈不是……”袁林在一旁說道:“方纔苑御說過,洪明今晚必定大醉,有事也是明日再處理,我也好奇,閻將軍究竟如何說服洪明!”
閻宇苦笑道:“如今你我皆爲魚肉,怎能與刀俎相爭?
能說服洪明的並非在下。”
毛賢緊張起來:“那又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閻宇用下巴指了指西面。
“你是說陸……”袁林一驚,旋即明白過來,言道,“還是文平有手段,不過這孤男寡女,恐怕不好見面!”
閻宇一聲輕嘆:“生死之際,也顧不上許多了,我們要活命,更不能辜負關將軍信任之情,非常之際,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袁林輕嘆一聲:“如此便只能辛苦閻將軍了。”
毛賢聽得一頭霧水“你們二人在商量些什麼?”
“誤事!”
袁林笑着將毛賢拉到隔壁房間去,“少頭領好好休息,明日還有大事要做,養足精神要緊。”
毛賢想起明日之事,心中愈發沒有着落,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悶悶回到閣樓去。
閻宇帶了兩名士兵悄悄來到後院,將竹籬笆割開一個洞,幾人鑽了出去,袁林看着三人消失,回到房間吹熄了燈,卻不敢睡去,就坐在桌旁等候……毛賢昨夜不知道幾時睡去,迷迷糊糊之中被一陣嘈雜聲吵醒,原來已經到了天亮,趕忙出門一看,從隔壁的院子裡傳來喧譁之聲,閻宇和袁林正在院中柳樹下閒坐聽動靜。
聽隔壁兇悍的聲音,毛賢的睏意瞬間消失,趕忙過來問道:“洪明要來了麼?”
袁林指了指隔壁院子,笑道:“少頭領自己聽。”
“啊?”
毛賢更加疑惑,聽對面聲音又傳來,快步走到籬笆牆跟前去聽。
“哈哈哈,陸小姐果然深明大義,既然這樣,那就按你的意思,我先召集幾個頭領過來擺宴慶賀,讓族人都做個見證,明天再將你送去山陰,你就只管等着三媒六證之後,本頭領來迎親吧,哈哈哈!”
聽到這個粗重得意的聲音,毛賢吃了一驚,轉頭驚奇地看着閻宇和袁林,雖然他沒見過洪明,但也猜到這個聲音就是他的,而且果然要召集各頭目來慶賀。
正疑惑之時,卻聽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傳來:“婚期在即,見血爲不祥之兆,那幾個蜀兵使者,洪頭領何不先關押起來,等下聘之時,將他們一併押送到山陰去,這對家父來說,纔是一件大禮。”
這女子的聲音如同清泉清淙,清脆中卻又帶着一股溫婉,如同山谷幽蘭,毛賢聽得渾身毛孔都舒展開來。
正期待她能多說兩句,卻又傳來洪明聒噪沙啞的大笑聲:“哈哈哈,陸小姐果然不愧是讀過書的人,見識就是和我們這些粗鄙人不一樣,妙,實在是妙,這件大禮,想必岳父大人一定喜歡。”
“這幾日因爲擔心家父,一直未曾閤眼,我要歇息了,晚上宴會自會與各頭目見面,洪頭領請回吧!”
“嘿嘿,夫人,遵命!”
洪明近乎猥瑣的聲音傳來,毛賢氣得拳頭緊握,恨不得衝過去在他臉上捶兩下。
一陣嘈亂的腳步聲之後,隔壁院子裡便安靜下來,毛賢還想聽聽那女子的聲音,伸着脖子等了半天,卻是毫無動靜,感覺意猶未盡。
“少頭領,事成矣!”
袁林笑着走過來,將毛賢拉進房間,低聲道,“今夜行事,還要少頭領大展拳腳,你聽我囑咐。”
毛賢一怔,趕緊乖乖坐下來,聽着袁林的安排,不禁喜上眉梢,差點笑出聲來,昨日的擔驚受怕也煙消雲散了。
院子裡,閻宇在柳樹下看着西院發了半晌呆,忽然自己搖頭失笑起來,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就在此時,隔壁又傳來方纔女子的聲音,誦唸着麒麟王的詩句,閻宇忽然身軀一震,停住了腳步,只是對面只念了兩句,便再無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