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鹿港乃是襄陽通往北方的門戶,處於咽喉要地,此處地勢開闊,漢水經由這裡也變得平緩了許多,雖是一個小小的港口,但在關興多年治理之下,城防和水寨都建立的十分堅固,守城器械十分充足,加
上裝備了連弩,簡直就是攻城士兵的噩夢。
僅僅三天時間,朱蓋便損失了近一千士兵,卻連中鹿港的土都沒摸到,無奈之下,只好向新野求援。
漢水上游,新城太守李緒聽聞新野出兵攻打中鹿港,馬上到城中請令馳援,卻被上庸太守龐會拒絕,並加以斥責,心中十分煩悶。
新城在漢水以北,房陵港便是新城邊界,李緒正是大將李通之子,在樊城之戰中因功封爲平虜中郎將,但他深知,能得此官職,有幾分是沾了其父的光。
徐晃和李通的關係本就不錯,照顧一下好友之後也是情理當中,但這卻成了李緒的一個心病。
總覺部下士兵看他的目光總有幾分鄙夷,便時刻想着能再立戰功,證明自己的實力。
奈何這幾年荊州無戰事,只能天天站在岸邊望水興嘆,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順便也可以報答徐晃提攜之恩,卻被龐會教訓了一頓,心中煩悶務必,只好窩在營中喝悶酒。
昏昏沉沉之際,突然被兵卒叫醒,聽得外面紛亂,不禁怒道:“半夜時分,爾等不好好職守,是何人鬧事?”
“將軍!”那個親兵臉色發白、雙腿發抖,哆哆嗦嗦地答道:“大事不好了,是……敵襲!”
“什麼?”李緒一下子爬起來,拉住親兵的衣領:“哪裡來的敵人?”
“蜀……蜀軍!”親兵嚥了口唾沫。
“嗯?”李緒一怔,酒醒了大半,急忙喊道:“速去集合人馬,隨我迎敵!”
親兵走後,李緒慌亂的尋找自己的衣甲和兵器,未醒的酒意也變成了渾身的冷汗。
等他提着頭盔和長劍走出帳外的時候,忽然渾身一僵,站在營門口不敢再動一下,驚恐地看着眼前的敵人。
一隊弓箭手正控弦而待,無數冰冷的箭簇集中到他身上,李緒心沉到了谷底,想不到敵軍竟然悄無聲息就奪了營寨。
爲首一人扛着一把方天畫戟,正斜眼等着呆愣的李緒,火把下身影綽綽,一張英氣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李緒艱難地向前走了兩步,手中的劍和頭盔都掉在地上,一雙腿也無法支撐突來的打擊,坐倒在地。
“拿下!”那員將領下達了一個簡單命令。
遠處的喊殺聲也漸漸消失了,只有噼裡啪啦的火把燃燒的聲音。
“將軍,敵軍已全部被擒,無人逃脫!”一名身穿魏軍鎧甲的士兵來到那員小將的身邊彙報。
“李全,你這個叛徒!”李緒看到這人正是營中的軍需官,不禁怒罵道。
“李將軍,你可不要罵錯人了,在下本來就是漢軍,何來叛徒一說?”李全呲牙對李緒笑道。
“你——”李緒瞪着他卻說不出話來,原來自己營中被奸細混入,這可是他的責任,怪不了別人,難怪房陵港這麼快就被拿下了,竟是裡應外合。
“你是何人?”李緒泄氣地盯着那員小將,滿臉不甘。
“秦羽!”那員小將懶洋洋的答道。
“什麼?”李緒再次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你等真是漢中來的?”
“正是!”秦羽倒也很有耐心,不急不慢地答道。
“這怎麼可能?”李緒張着嘴巴,腦子裡一片空白。
“沒有什麼不可能,我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多年了!”秦羽淡淡地答道,轉身便要去查看哨卡。
李緒呆坐在地,任由蜀軍將他綁縛,按照秦羽的話來看,恐怕當初劉封撤退的時候,就已經安插了細作,等着最好的時機重返上庸,房陵港丟失,上庸城恐怕也難保了。
上庸城外,西北角的一片密林之中,一隊兵馬肅然而立!
趙雲一身白甲,靜靜地注視着前方被黑暗籠罩的上庸城,花白的鬚眉間目光熠熠,冷靜而又敏銳。
自奉命鎮守漢中以來,再無干戈,這幾年的發展,漢中已經十分富饒,民居安樂,三年免賦稅介紹之後,百姓紛紛自主納涼繳稅,可謂上下一心,宛如天國。
但這也意味着漢中由戰略要衝變成了後方城市,除了上庸能對漢中造成一點威脅外,便不會再有什麼戰事發生。
漢中變成了蜀軍騎兵訓練基地,每年羌族送來大量軍馬,訓練好之後便輸送到各地,漢中軍營也被逐漸改造成了騎兵營爲主,面對這樣的事務,趙雲大有垂垂老矣、雄風不再的遲暮之嘆!
與孟達一日的談話卻激起了他的雄心壯志,那一日訓練軍馬,孟達說起原先上庸之事,還有一些未曾撤走的士兵想要回歸,希望漢中能夠接納。
一席話驚醒夢中人,趙雲突然發靈感,爲鎮守一方的大將,他不止是做好佈防,攻城拔寨也是有責權的。
從此,漢中派往上庸的斥候、間諜、商人等各種身份的人連續不斷,聯絡到原先的士兵,這幾年不僅細作安排完畢,對上庸城內的情況也完全掌握。
若不是上庸太守乃是魏將龐會,此人小心謹慎,趙雲早就出兵攻打了,以漢中現在的軍力和戰力,他完全能夠在新野援軍趕到之前拿下上庸。
趙雲一直在漢中等待機會,襄陽有關羽坐鎮,魏軍不敢輕舉妄動,只要兩軍相安無事,漢中便也沒有絲毫出兵的機會,直到東吳水軍出兵荊州,的直覺告訴自己的機會來了。
果然關羽剛出徵,新野的兵馬便有部分開始騷擾中鹿港,趙雲等的就是這個變動,得到細作報告,他親自帶領前鋒部隊出漢中,從漢水上游乘江而下,又讓趙統、孟達等人帶領後軍隨後接應出發。新城太守李緒的情報他早就掌握已久,便讓士兵從中暗中教唆,果然李緒被龐會訓斥之後心緒不穩,飲酒解悶,輕易便拿下了房陵港,接下來纔是重頭戲——上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