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七星玄玉劍對這個陣法果然有效,劉封毫不猶豫地抽出玉劍,直接斬向了洞口的金光。
“不要——”疏勒王看得心驚肉跳,卻無可奈何。
轟——眼前的空氣和景物再次出現波紋狀的晃動,如同透過火光看過去一樣,整個空間瞬間出現了扭曲和波動。
玉劍和金光接觸,並沒有想象中的撞擊之聲,和平常寶劍劃過火苗一樣毫無阻滯,這倒讓劉封有些意外,手中力量用空,反將他晃得一個趔趄。
“啊——”疏勒王的嘶吼還未停止,卻從地洞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帶着迴音的淒厲叫聲如同受傷的猛獸,低沉、嘶啞,似乎充滿了無盡的痛苦。
與此同時,洞口的金光消失,變成黑煙從裡面冒出來,黢黑的煙霧搖曳而出,黑得彷彿和實物一樣,如同濃稠的墨汁,能看到一股股黑煙上冒着的“黑氣”。
這詭異的一幕讓衆人吃了一驚,看到逸散開來的黑氣,大家都保護着劉封向後退開,一股血腥、潮溼,帶着黴變的味道從洞口冒出來,令人心悸。
劉封橫劍死死地盯着洞口,士兵們也都張弓搭箭嚴陣以待,如果裡面鑽出個什麼怪物來,立刻就會面臨最凌厲的殺招。
疏勒王也愣住了,愕然張着嘴巴看着洞口,他也沒想到神聖堂皇的佛門之地會有如此詭異的氣息,那可是名王迦膩色迦親自開光的佛龕,每一代都有前往貴霜苦學的弟子回來加持,世世代代護佑着疏勒的國運,怎麼可能出現這麼滲人的邪惡氣息?
“是你,是你殺死了佛祖,斷了疏勒的氣運!”
疏勒王忽然又大叫起來,盯着劉封雙目充血,恨不得將劉封生吞活剝。
黑煙還在不斷冒出,周圍的士兵用衣袖掩着口鼻,但那些誦唸經文的僧人安然無恙,似乎並不是毒氣。
但隨着黑氣散出,頭頂上的異象也隨之消失,金光變成黑雲沉沉欲下,佛像化作鬼魅扭曲搖擺,莫爾寺外正跪拜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全都呆住了,趴在地上磕頭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大將軍,這裡就是陣眼,大概已經被破了!”
正在此時,紫虛上人閃身來到劉封身邊,緊盯着洞口,低聲道:“這個陣法很像遠古的九幽噬魂陣,據說傳自安息國,是一種以活人爲陣眼的陣法……”“活人?”
劉封眉頭微皺,“你是說,這個洞裡面有個活人?”
“極有可能!”
紫虛上人凝重點頭,“此陣法老朽只在一本古籍中見過描述,曾經對安息王族造成重大創傷,王族內部大亂,安息國也從此一蹶不振,薩珊纔有機會趁勢崛起,但這聽說早已被貴霜的高僧毀滅,怎會又出現在這裡?”
“貴霜高僧?”
劉封心頭一動,貴霜王迦膩色迦是貴霜帝國最強大的君主,疏勒國君算是他一手扶持起來,難道這中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數百年過去,疏勒歷代都有王室的人到貴霜學佛取經,擔任莫爾寺的主持,大概就是爲了傳授維持陣法的運轉,但迦膩色迦卻沒有料到,後世的薩珊國橫空出世,橫掃歐亞大陸,已經將貴霜幾乎滅國了。
紫虛上人慨然道:“如果這個陣法真能調用氣運,貴霜此舉,當真是驚天陰謀了……”劉封冷然一笑:“如今貴霜被滅,疏勒也同樣不保,這也算因果報應麼?”
“阿彌陀佛,何方妖孽穢我佛門?”
就在此時,忽然廟門外傳來一聲嘹亮的佛號,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進衆人的耳中,帶着一種宏大卻又溫和的氣息。
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不由渾身一震,包括哭喊的疏勒王也戛然而止,心中的悲傷和憤怒竟不覺消散,整個人空落落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嗷吼——低沉的獸吼迴盪在空中,那些飄動的黑雲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散,很快消失殆盡,天空又明朗起來,日已西斜,霞光籠罩着莫爾寺,又是一派祥瑞之氣。
劉封回頭看了看門口:“又是哪路高人到了?”
蘇森還未派人去問,便見馬哲一臉激動地小跑進來,眉梢間盡是喜悅之色,臉也漲得通紅,似乎遇到了什麼極爲高興的事情。
“大將軍,班樓從貴霜回來了,”馬哲纔看到劉封,便大聲叫起來,完全失了往日儒雅的風度。
“班樓?”
劉封倒有些意外,算起來班辭的兄長班樓去貴霜也有五六年光景了。
班樓和班辭兄弟當年入朝爲官,正趕上貴霜遣使派人來請昔日威震西域的班超後人,面臨滅國危機,貴霜也是病急亂投醫,認爲有班家的人就能力挽狂瀾,班樓二人商議一番,決定更擅謀略的班樓前去助戰,畢竟大軍征伐,個人能力顯得微乎其微,只有籌謀策劃才能扭轉局面,如今貴霜還未復國,薩珊愈發強大,班樓沒有完成任務便回國,顯然局面已經無可挽回了。
思索之間,劉封問道:“班樓歸來,顯然貴霜已敗,助戰未成,你怎得還如此高興?”
“貴霜被破,乃是大勢所趨,天道如此,非人力所能爲也,”馬哲喘了幾口氣,擦着額頭上的汗水,笑道:“班樓雖然無力挽回局面,卻請來了一位得道高僧,有他解決莫爾寺之事,易如反掌。”
“哦?”
劉封眉毛一挑,想着剛纔那一聲響亮的佛號,發出這種聲音,顯然是一門功夫釋放出來,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看向門外:“既是得道高僧,正好這裡有一樁怪事,請他進來參詳參詳。”
“遵命!”
馬哲欣然點頭,快步而去。
蘇森失笑道:“格思從小在西域長大,深受佛教影響,一直不肯相信佛門中會有這些自私邪惡之徒,但于闐、疏勒屢屢所見卻又讓他無從辯解,這次不知道又遇到什麼高人來,看來真是想爲佛門正名呢!”
劉封微微一笑,他當然理解馬哲的糾結,等着寺外來人,依然仗劍小心觀察着地洞口,那裡偶爾還有黑煙飄出,但裡面再沒有了動靜,剛纔洞裡那一聲慘叫太過淒厲,已經分辨不出是不是人的聲音,不能掉以輕心。